0%

左如樹和左無晚互相看一眼，激動：「九崖國設擂台了呢，去看看吧。」

想起萬一某一天娘親問起紀小墨，自己卻跟娘說：「哦了，紀小墨嘛，死了，我殺的。」

左無晚在二哥面前還是比較活潑，起碼比在外人面前要活潑。

一是唐笑天的託付，二是家人的安頓。左無舟只當保護溪林是應有責任，倒渾然沒想過其他，更不知這等敬重是從何而來。

左無舟目光森冷：「殺人還要看情面，可見你這個刺客不稱職。」

「咦，是無晚和如樹，他們怎在這裏。」左無舟放眼望去，見左無晚和左如樹似乎和旁人在一道，不動聲色的悄然過去。

縱使天地之大，亦無一處立足，縱是為武君，不論身在何處，都從未有家的感覺，孤零零的生存在這世界，沒親人沒朋友沒一切。

紀小墨神采重又煥發，將荷包細細放好，冷冷之色有絲融化：「你這人雖然冷血無情，倒是可以跟你說說話。」

「她要是不殺我，我要不要殺她？她和無晚親近，殺了她，萬一無晚問起，我怎麼解釋。」左無舟心思絞在一起，被一團殺和不殺絞得鬱郁不已。

左無晚昂首挺胸，大聲喊：「我說，你殺光他們九崖國！」

走在一道，背住夕陽，往太陽升起的方向並肩而行，一時此景猶如畫卷。

左無舟暗暗慚然。

左無舟暗暗頜首，他就覺不對。能令紀小墨像交代後事，想來也只有魂武帝這等刺殺目標了。略做沉吟，他神色略緩，心情一時複雜：「沒幫手？」

一雙白痴嘛，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須記，我此行是為長生丹及溪林而來。我一戰震懾大尊會，想來溪林安危已無須多慮。如今，惟長生丹。旁事，不應為之動怒。」

正使上前來躬身行禮，大是激動：「左大尊，您可終於回來了。」

皇孫出入有武尊保護，不等於能驅策武尊，來的多是武尊以下的魂武將。

「且不論談司是否針對於我，長生丹方才是當務之急，待我取得，再做打算。」

「莫忘了，我在左家呆了一年半，天天都在照顧你娘。」紀小墨冷笑，又有一絲溫情，想起眼前乃是大仇人，又斂去冷笑：「有些人有家都不歸，無晚能去親近誰。」

……

她想起自己的家人了，當年她的親弟弟被人所殺的時候，和無晚差不多大小。所謂子欲養而親不在，沒有體驗過的，是無法領會那番痛苦。

……

紀小墨有些和_圖_書感應，側臉望去，頓時色變！

「至於九崖國！」左無舟笑吟吟，一道凌厲殺意油然，拍拍無晚腦袋：「無晚，你是怎麼跟那個三十三皇孫說的？」

溪林衛兵激動又興奮的鞠躬，急忙去回報。一時，會館沸騰起來，人聲鼎沸，使節團人人衝出來，崇敬的看著左無舟。

……

這人大是駭然，怒喝：「我們是九崖國的人，你敢動我們試試！」

如此一想，左無舟就遍體生寒：「娘萬一在我腦袋上炒爆栗怎麼辦。」

如此勞民傷財的傑作，自然是重雲皇帝為了在大君會上不墜威風而弄出來的。左無舟卻又不得不承認，雖然很耗錢，可的確令得三邈城更是美觀，頗是賞心悅目。

談司此人絕不可小窺，是九崖國武帝談怒之嫡孫。在過去二十年中，談司與古一意兩次在大君會上交手，兩次皆是不分勝負。不過，古一意既是重雲一帶人氏，自然旁人就有意無意的談司忽略掉，成就偌大聲名。

紀小墨當日受命保護左家，混入左家莊。被挑中去照顧左無舟的娘親，一來二去，懵懂的左家人一直不知她目的，倒是當她自己人一樣。

「走就走！」紀小墨絕不示弱。

紀小墨高興的拍拍左無晚的腦袋：「無晚，你怎麼會在這裏，來參加大君會啊。」

左無舟向無晚和煦一笑，不想在弟弟面前殺這女子，神色鬆緩：「不如走走！」

「無晚怎會對你如此親近。」左無舟突然問出。

一番寒暄，左無舟並無多餘廢話，直奔主題。

「你這次過來，又要殺什麼人。」左無舟略頜首，神色淡淡。

眾人想起初來重雲國那些日子，一番回顧，頓有冰火二重天的滋味。當日，連重雲國在內四十國，又有誰將溪林放入眼中過。

略開感知，察知這埋伏的殺意竟是針對左無晚，左無舟顏色森然。

奈何左無舟無心多生事端，略做思量：「我已有所得，無謂再打。」

以一己之力，挑戰數十國武尊，何等豪壯之舉。若非左大尊，他們便已成了亡國之人。左無舟所作所為，悉數入眼，怎教溪林人不感激敬重。

……

……

在遠處一觀，正好見得談司與一人交手，三下五除二便以火系魂力轟殺該人。無數觀戰者哇哇的發出了驚呼聲，談司較為矮小，卻魁梧結實，一聲睥睨不屑之笑縱口而出：「哈哈哈，原來三邈城中的武尊只得這點修為，倒教我太過失望了。m.hetubook.com.com」

一邊往設擂處趕去，一邊心中冷然：「這談司設擂邀戰，分明就是影射我針對我而來，看來九崖國不但肚量不怎樣，還是來意不善啊。」

左無舟暗暗頜首：「談司此人果真如古兄所言，極是了得。不過，想挑戰我，他還不夠格。」

男的英武不凡，體形挺拔。女的容顏美麗，體態纖纖如柳。

左無舟觀賞之餘，頓有感慨：「饒是千古風流，也是風吹雨打去。才是半月之久，這些綵帶就已是變成了舊顏。可見，要想不被時光洪流所吹打去，就須趕在時間的前面。我是如此，魂修士誰又不是如此呢。」

「等等我們，你們等等我們啊。」

在無數崇敬目光中，左無舟到底年輕，甚是不自在，擺擺手：「都各自退了。」

張洞天終於是問了出來：「那談司和三十三皇孫，你打算怎麼做。還有大君會，你有何打算？」

……

古一意曾向左無舟談及此人，曾坦然自承，表面是不分勝負，其實略輸談司一絲。不過是互相以兵器和法裝上，沒太大分別罷了。那是自然，談司的爺爺是武帝，自然不缺法器和法裝。古一意代表重雲出戰，重雲當然也會提供最頂級的裝備。

斂住心神，左無舟略一頜首：「無晚，家裡人和紀小墨很熟？」

左無晚和左如樹這對堂兄弟，原本就是想來看看敢學左無舟設擂的人，是何等樣子何等修為。此番遙遙見得，左無晚大是激奮。

紀小墨神色冷冷，觸及無晚才變柔和：「我真不知，都是一家人，爹娘和弟弟妹妹都是好人，卻有人這麼兇殘無情。有這樣好的家人，旁人羡慕都羡慕不來，也不懂得珍惜。」

率住不忿的左無晚和左如樹一道返回溪林會館，走過一道路口，左無舟感知微有所覺：「有埋伏，有殺意！」

「大尊會一戰，且不論流東城如何想，想來暫且是無人敢難為溪林了。按說，大尊會應當結束好些日子，大約使節團亦差不多該是返回溪林了。」

唐笑天一走，便是左無舟獨自撐起了保護溪林的責任。若非左無舟以一敵百，以絕對武力令各國震撼戰慄，此番溪林又如何得保安危。

紀小墨垂首想心事，想起自己的家人，一時心中絞痛，怒喝：「你最好常回家去陪陪你爹娘，陪你弟弟妹妹，他們都很好。好好珍惜他們。」

……

左無舟索性漫步在街道中，悉心思索突破武君的心hetubook.com.com得：「我既是突破了，當是可以閱讀光原紙更多內容了。非但如此，鍾前輩所留之記憶，也應當又解封了大半，須潛心閱讀消化。」

「如果你活下來，記得來殺我。」左無舟心平氣和：「如果你死了，我請你喝杯茶。」

「除去古一意和左無舟，重雲一帶更有何人能入我法眼。」談司大聲狂笑，武尊們人人臉色鐵青，卻又不得不承認此人高明。

如此的荷包，以往左無舟也有一個，可惜作為交換送給君忘了。左無舟無言以對，心想：「娘啊娘，您怎麼隨便綉荷包送人。」

左無晚和左如樹鬱郁不已，不過是扭頭看了幾眼貨品，眨眼間二人就一道走得快沒影了：「這麼兩個大活人，居然沒注意到我們，他們都是什麼眼力呢。」

重返三邈城，夜叉自是帶了蕭輕塵獨去，將蕭輕塵安頓下來，以免被淡水國之人察覺。

「小墨姐是好人，你不要殺她好不好。」左無晚神情鈍鈍的。

……

現在想來，有家真好啊。

「怎麼不見你留在家裡陪伴家人，我走到哪裡都碰到你，可見你也好不了多少。」左無舟譏笑。

左無晚吃驚，看看冷然的二哥，又看看紀小墨。他鈍是鈍了一點，不等於沒感覺：「小墨姐姐是好人，不要殺她！」

無晚是一道出來觀看談司的擂台時，與紀小墨意外相見的，已是在此地說了好一會話了。石林在一旁驚疑不定。他不是很能真切的感應此女的氣息，時而像七品，時而又好象很浩瀚。

「再說。」左無舟失笑：「是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沒人來騷擾你們吧。你們怎的還不返回溪林？」

三邈城中的人比往日又要多了一些，掐指一算，也應當是大君會了。左無舟暗暗頜首：「等得大君會，就該是尋一尋長生丹或萬年火液了。還須記得，將三心石和彩鋼取了，把十盡刀提升為法君級。」

張洞天亦在此，自然是擔心左無晚的安危。九崖國為容河大區第一強國，三十三皇孫之驕橫實是必然，萬一真令左無晚出了什麼事，必是腥風血雨。

兩小急奔追趕，左無晚忽又頓足，怔怔凝住那一道並肩的二哥和墨姐姐：「樹哥，你看他們像不像……」

……

「若是不成，也要速速提升十盡刀。立即返回，去奪長生丹。」他驀然記起：「是了，還有武君才知曉的大秘密。」

紀小墨眼中有絲倔強：「我一個人就可以，不需要幫手。」

待得和-圖-書問明這半月來的事，左無舟神色無動，暗暗頜首。

紀小墨看看岔路，大步走開，驀然回首，笑顏在夕陽的鋪灑下，暈色燦爛。

「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總歸是沒有辜負唐老哥的交託。」左無舟甚感欣慰。

紀小墨不知不覺和左無舟並肩而行，徐徐望天，取出一個錦繡荷包：「這是你娘送給我的，替我把這個還給你娘，替我謝謝她。」

石林先行返回會館了，無晚和如樹跟住，左無舟和紀小墨漫步街頭。

……

「天底下白痴不少，像她這等堅強獨立的白痴女子，倒是生平僅見。」左無舟喃喃。

「也好。」左無舟斂住怒火，隨手將此人摜往地上，頓摔成一堆肉泥。他轉過身來，眼中一點星火燃起：「怎麼回事，原原本本的道來！」

「就是他。殺了他。」

紀小墨神采奕奕，自有一份自強自立氣質：「如果我不死，一定來殺你。」

「等一等，你們就顧著自己走，顧著說話，都忘了我們了。」

左無舟失笑，重又把荷包丟給她：「我娘給你的，你就留住吧。我可不敢忤逆我娘。」

旁人不知左無舟何等重視，張洞天卻知，卻親眼所見。能為親人冒死前往天生谷，冒死絕殺雲霄宗這等大宗派，還有什麼事是左無舟做不出來的。

……

左無晚和左如樹瞠目結舌。

……

「無晚在，不是時機，你不必怕，我此刻不殺你。」左無舟神色淡淡站出來，聞言，石林大驚。

不論是九崖還是九天九道，但凡將主意打到他的家人身上，他縱死也要拖住滿天下一道死往地獄。

「古一意曾向我細數容河九國，九崖乃是容河區第一強國。竟行此作為，卻是有什麼含義。」左無舟暗自思量，奈何他還不知大君會的來龍去脈及規矩，是以一時也看不透：「想這許多做甚麼，看看再多問問就知曉了。」

「大不了，我不殺你了，以後大約也不會有機會殺了。」她神情低落：「嚴格來說，我們都算不上有仇。我又是刺客，想要我殺人，要付出代價的。」

她是刺客，為了刺殺為了任務而到處奔波，到處賺取心法和戰技，令自己變強。想來，在左家莊的一年半，才是她少許安頓下來，才令她重又少許感覺到家的氣味。

抵達溪林會館之時，左無舟已然是將來龍去脈源源本本的知曉了，神色漠然的步入會館。

紀小墨也非冷血之人，左家待她好，無晚和無夕一個敦厚一個可愛，互相都頗為親近和*圖*書。

「她怎麼了，往日的她可不像這樣。」左無舟暗暗不快，他並非濫殺之人，如果不是紀小墨想殺他，他自也不會無端端的殺人家。

「不關你的事。」紀小墨恢復過來，神色冷冷：「你倒是好大的名氣啊，一戰天下驚，以一敵百。別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如果不是看無晚的面上，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他忘了，自己還是武尊時，就立意要搶劫魂武帝。此念至今未消，可見他白痴的程度不但不輸，還猶有勝之。

左無舟詫異，連問得一番，才是恍然知其來龍去脈：「好，去看看也好。」

左無舟眼中血光大盛，幻身一動，拳如戰鼓擂將出去。噗啪噗啪之聲一時不絕，一拳又一拳將這些人轟得身子碎爛。末了，再擒住一人，森森然：「皇孫是誰！」

轉身欲走之際，左無舟忽攸神情驟冷。但聞得談司在擂台聲一聲衝天之嘯：「重雲一帶難道就沒有像樣的高手嗎。古一意呢，左無舟呢。莫非是怕了，只管叫他們來，我談司在此一直恭候！」

「原來，她沒了家人。想來也是，以她的年紀，約莫也是二三百歲了吧。家人大約早就走了。」左無舟想當然。

談司的擂台比左無舟的擂台又要來得標準，左無舟過往兩次設擂，都是隨意挑選一地。談司卻是精心擇了三邈城中一處較為中心的遼闊之地，當真有幾許迎戰天下的氣勢。

「大君會不急，且看看再做打算。洞天兄你也當知，我是為長生丹與萬年火液而來。」左無舟淡淡頜首：「且看事態如何。」

「魂武帝？」左無舟突如其來的一問，紀小墨遂不提防的點頭。左無舟頜首：「你是白痴！」

紀小墨神色大黯，一言不發，顯然被說中心事。默了半晌，輕不可言的低道：「如果我有家人……就好了。」

兩年前一戰，左無舟如果底牌盡出，能有很大勝算擊敗古一意。如今莫說他突破為武君了，即便未突破前，談司此人也應當絕非他的敵手。

一群人等候多時，此時見左無晚和左如樹，立時殺氣騰騰的躍將出來，一指懵懂的左無晚：「皇孫要的就是他！取了他的首級。」

……

三邈城仍是披紅挂彩，五彩絲綢綵帶倒懸樹枝上和屋檐下，將城市裝點得宛如夢幻之都。

兔起鶻落間，就落得這等結果。左無晚還在遲鈍，左如樹就立時想起來了：「是九崖國的皇孫，他說要殺了無晚！」

一見頓是皺眉不快：「無晚怎和這紀小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