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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太小，很不舒服。」左無舟皺眉，全身骨頭爆豆般響，全身縮入水中。匿半時，才重新渾身濕答答的坐起來：「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看來，這十三個收容城，就是人類最後的橋頭堡，是人類集中起來的終極反攻力量了。」左無舟神光大盛：「決戰，必然是在十三個收容城發起。」

左無舟都想罵人了，他年紀還沒滿百歲呢。未滿百歲的他，對上活了四千年的老怪物，那想一想就有毛骨悚然的滋味。就算是一條狗，活了四千年，也絕不可等閑視之，何況是人。

「宅院我要來，我就是不住。我在裡邊養了豬養了狗，你這第三的宅子，卻是養豬養狗的。你在旁人眼裡是第三，在我眼裡，就是豬狗不如。」

木武聖千言萬語，頓堵在肚裏，鬱郁不已。

這武宗的臉頓變成豬肝色，氣息一窒，被大怒的管鋒一拂袖震得吐血飛出：「你就是左無舟！」

這武宗神色尷尬：「大人，這，您以前住的宅子，已經另有人住了。」

「怎麼樣，我就是鵲巢鳩佔了。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管鋒氣焰囂張：「大爺我就要看看，你有什麼資格排第三。」

左無舟聽而不聞，皺眉不已，有些挂念夜叉。若然夜叉替其搜集信息，他就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以為然的泰然處之，左無舟自然並非不食人間煙火。

滿天下的武宗和武聖，基本已集中在十三個收容城。此言，絕無一絲水分。

正是溫胖子這無垠城的主事，一邊擦著冷汗，一邊連連給眾人示好：「二位，順順氣，萬千不要誤會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何苦呢。」

宅門轟然被人一腳踢得爆裂，伴住一聲狂妄無邊的笑聲，直衝入耳：「十大散修武聖，排行第三的左無舟，居然住在這等不堪入目的所在。」

首先的，赫然正是一身染紅的黑衣，魂修士暗暗油然生起敬佩之意：「果然不愧是十大散修第三的強人，走到哪裡，就殺天魔到哪裡。實在是大英雄大好漢。」

然，在極寒山峰的半山腰，竟有一名灰袍老者盤膝而坐，身子與冰相結，仿似冰雕一般，不知凝結了多少年而成。

左無舟淡淡一語：「白痴。」

管鋒暴怒未消，指著左無舟不言語，兇狠怒道：「左無舟，你算什麼東西，躲在一個死胖子後面不敢出手，你有什麼資格做第三。」

冰天雪地，處處都是萬年不化的堅hetubook.com.com冰。此地之寒，實是登峰造極。寒風一卷，便是武御恐怕也只有被凍得重傷的命，實是一個人煙絕不該存在的地方。

左無舟視若無睹，望向那武宗：「這是什麼東西。」

「魂天宗必有中乘元魂，也就是中乘超聖。」戀滄海斷然，是毫無由來的斷然：「你與魂天宗為敵，必須要百倍小心。」

戀滄海愕然：「你知道，那最好。」一頓，嘆道：「我只是擔心你自信過頭了，你打得過我，因我只能發揮七成實力。不等於超聖都如我。」

左無舟漠然雙眼凝住戀滄海，聲結冰：「你究竟是什麼人。『上三天』，是哪三個魂天？」

跟木武聖略一頜首，點點身上血衣，左無舟示意武宗帶路。

本該一往無垠的冰原上，竟然在其極深處，恰似平地陡然冒起一條連綿山脈似的，被萬年冰雪覆蓋的山脈，一直蜿蜒向上，山勢竟是越來越高。

左無舟相信，魂天宗若沒有中乘超聖，憑什麼制得住其他超聖。胸有成竹：「小心，不等於畏戰。該戰就戰，該殺就殺。」

「大名鼎鼎的『鐵面煞星』來了。」

小乘元魂，即是小乘超聖，是二千年之壽。中乘超聖，即能在此基礎上增加千年之壽。如是大乘超聖，壽元可達四千歲。

木武聖不掩蓋惱意：「這管鋒修為了得，人品卻實在很有問題，狂妄得不行。老哥我也敗給他過。」

戀滄海整理思緒：「你可知『上三天』。超聖，即是『元魂天境界』，是『上三天』最低的。」

「女人，你道我真這麼一無所知嗎。」

黑衣人冷冷一聲嘯動，頓有十余名武聖從峽谷各處躍來，其中竟有半數氣息已達武聖圓滿。

……

戀滄海暗暗動容：「他倒是無比堅定的心志，一心魂道啊，說來容易，又有幾人能做得到完全無視名名利利。憑他的心性，比起那些……也不差了。」

……

「果然『下三天』不一樣，大約是力量層次的差別。」左無舟頜首，凜然：「如此說來，豈不是四千年的人還可能活到現在。」

一旁的武宗冷汗颼颼直下。

觀變大了許許多多的無垠城，左無舟向飛上來接待自己的武宗，交代：「指路，去我以前住的宅子。」

等左無舟近了，所有魂修士頓感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和煞氣。非左無舟有意為之，實是剛脫離戰鬥，連殺二十多隻天魔自然而然殘留的殺氣。和圖書

「魂道極限啊，誰知道是什麼。」

無垠城頓時鼓噪起來，來自魂修士的歡呼聲震天。紛紛飄飛在半空，端詳這位名動八方的「鐵面煞星」。

「超聖，不像你以為的這麼簡單。」戀滄海漫步進來。

兩年下來，除了已覆滅，天下絕大多數武宗以上的魂修士，基本都已撤往十三個收容城。剩下一些被遣散的武御（服丹的）就地組織反抗，保護平民。

一眾武聖轟然應諾：「是！紀太師叔祖。」

說話間，木武聖激動飛上來，哈哈大笑：「果然是林兄，還是林兄了得。」一頓，神色微沉，顯是聽見之前幾句話了：「林兄，你那宅子現在住的人，可是大大不得了。」

在無數歡呼聲中，平武聖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似有羡慕有嫉妒，還有一些釋然。

左無舟克制不愉，一名身穿火紅大袍子的武聖，幾是擺著大爺步伐闖進來，口中嘖嘖作聲：「這等地方，就是做狗窩，都怕是不怎麼樣。」

暗暗握住拳頭，堅毅思忖：「給我一百年，不，八十年。我就有自信成為超聖。」

重是去了一處新準備的宅子，自有人替左無舟準備了水。泡在水裡，洗乾淨身子，思量先前見聞：「無垠城比一年半前大了十倍。」

此舉志在攛掇，一洗上次一敗的聲勢，順便給壯壯雙木宗聲勢。木武聖的一點私心，倒也難免，人非聖賢嘛。

戀滄海熟練的煮茶，泡了一杯好茶，就著雪景，實在美不可言。正欲開口，忽的頓住，左無舟臉色微沉。

武宗栽培成武聖，武御栽培成武宗。這就是收容城少見武御的緣故。

……

戀滄海悠悠喟嘆，一嘆之際，竟有歲月匆匆的錯覺：「總之，我絕計不會害你。」

「看來，許多宗派都已拿出壓箱底的珍藏，將原本的武御栽培成武宗了。」

溫胖子臉色不變，眼中浮現一絲怒意，笑得愈是溫順：「二位，以和為貴，和和氣氣，一起對付天魔豈不最好。不如這樣，趁機大家聚一聚吧。」

管鋒譏笑：「你算老幾。我不怕告訴你，我現在住的地方，我就是知道原本是你的宅院，所以我故意要來。無垠會都不敢說個不字。」

管鋒此人素來狂妄，言辭刻薄。須知，木武聖的胳膊怎麼說也是在與天魔戰鬥時失去。此舉，非但激怒了木武聖。還激怒不少魂修士。

一年半來，也陸續在各處收容城駐留過一時，大抵hetubook.com.com知曉他有一定名聲。左無舟眼漾一絲冷笑，思忖：「名聲夠大了，夠高調了，元一谷，我看你怎麼忍得住。」

「看來，你想退，有人不想你退。」戀滄海微笑著。

黑衣人冷冷掃視：「宗門遭遇大劫難，暫沒有強大武聖坐鎮，需要援助。你們返回，辦完就速速回來修鍊。」

眼中墨色一收一卷，褪去。左無舟不動聲色，沉住氣：「縱是沒有大乘超聖，中乘壽元也超過想象，超聖必然比我預料的多，大約多幾個。」

峰底，自有一條黑衣人向天招手，取來光信梭。

木武聖本已失一臂，敗了，本也沒甚子。但那管鋒，言辭中的狂態與刻薄，公然羞辱木武聖是為「自取其辱」。

左無舟不以為然，他從不會為不相干的事而戰。這管鋒做了甚麼，只要沒有危害他，就是被當面羞辱，也不為之所動：「木兄，由他猖獗去。」

然而，正是極寒山峰周圍的一圈之地，恰似隔離帶一般的存在，居然是一圈峽谷般的天塹，其中竟是形態各異。

……

當然，不是每一個靠丹都能突破，但在丹藥充沛的前提下，絕大多數魂修士還是有希望的。哪怕只有一半的人能突破，也是一個極可觀的數字了。

「諸無道和鬼無相怎麼辦事的，好端端的局面，辦成了這等潰爛之局。」黑衣人微露不滿：「沉師弟和傳不敗難道還解決不了，竟還敢來打擾我們。」

左無舟一身赤|裸泡在水桶里，基本等於被看光光了。左無舟連眼波都沒有變過，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渾然被看光的不是自己。

縱是一些武聖，也不由暗生佩服之意。捫心自問，身是武聖，他們殺的天魔，的確遠遠不如左無舟，更不如左無舟活躍。

左無舟漾住昂然戰意：「人類跟天魔的大決戰，真教人期待。大決戰在即，我看天下超聖還能藏到什麼時候。」

「此人戰力越強，對我們元一谷，就越好。看那左無舟和諸無道往後，還敢不敢稱我們為鼠輩。」

「真魂分御、宗、聖，三個小境界。『上三天』跟『下三天』有極大的不同，有本質的不一樣。」

左無舟冷然：「神又如何，諸天又如何。我一心向道，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一日有機會探索魂道極限。」

……

不敢說收容城全是武宗武聖，但有半數都是。

左無舟微微抬首，目光中冷色一漾。這武宗心下一寒，心想這還不是怪你自https://m.hetubook.com.com己一去一年半，嘴上卻不敢這麼說，賠笑：「要不，我們重新替您安置一處，保證比以前更好。」

一條圓滾滾身影幾是連滾帶爬的闖來，人未到，聲先至：「呵呵，呵呵，林兄，管兄，一定是誤會，絕對有誤會。」

若從天空俯瞰，必能察覺，這數千里的連綿山脈，竟宛如群星拱月，又如神龍盤旋捍衛此峰，氣度恢弘無比，絕難形容。

……

若說起來，木武聖平素本也看不慣管鋒，縱有一些摩擦，也不至於互相鬥起來。木武聖切磋之舉，也實是想替左無舟出頭。他木武聖和雙木宗，欠左無舟兩次天大的人情，恩同再造，怎能忍。

在天魔肆虐屠戮人類之際，如左無舟這等殺天魔成名的魂修士，不論修為高低，總是能成為天下人佩服的樣板。

白茫茫的天邊，一點光閃耀。灰袍老者視如不見。

「難。」戀滄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褪去緬懷之色：「元魂強者在真魂界修鍊，速度會比較慢。除非是天資超卓的絕代天才，你不必擔心，應該沒有大乘超聖。」

這武宗臉膛都綠了。

這武宗不知怕極，還是失言，亦或極有喜劇天賦，隨口一答：「這不是東西，這位大人是管鋒……」

……

「多幾個三千年的老怪物，固然不可等閑視之，卻也沒甚子大不了的。」左無舟心中湧起昂揚戰意：「沒有戰鬥，沒有難度的戰鬥，怎能促使我進步。」

此孤峰傲立寒風中，詭異的平地拔起萬丈高。覆蓋住白皚皚的厚厚冰層，往上一觀，竟是看不見此山的極限，完全無法衡量此山的高度。

管鋒嘲諷大笑：「第三，你也配得上第三？天下人都瞎了眼了。」

木武聖知左無舟爽利，言辭中殊無一絲隱瞞，便即就道來。

無垠城，某庭院中積雪不化。

「我隨你們一道去，辦完，就速歸。」黑衣人冷冷道：「你們天資根骨雖是最好的，也絕不可有一絲懈怠。宗門就盼望你們當中能出一兩個超聖了。」

黑衣人心神印感梭上信息，捏碎光信梭，一張口吐出一道白色霧箭：「鬼無相死了？諸無道敗了？」

「你！混蛋，你不想活了。」管鋒暴怒，一跺腳，大地頓時裂開來，實是氣得快要炸了。

末了，一直延伸往內，再是往裡數百里，竟悉數是一條山脈。在山脈的包圍之處，一條幾乎是筆直如劍的孤峰，聳立插雲。

一圈隔離峽谷中，一處竟有無邊滔滔之水。一處和_圖_書則有熊熊烈火。更有三處，分別乃是溫暖如春，草木叢聲等等。赫然正蘊五行精奧，是絕佳修行之地。

寒冷到極點，絲絲白氣從左無舟身上冒出來，猶如雕刻出來，充滿爆發力和陽剛氣息。憑這一身肌肉，如不是傷痕太多，真是能教女子對此深迷戀。

某一處，堪稱天涯海角的所在。

……

「光是此地，怕是都有幾萬魂修士。」左無舟徐徐享受泡水滋味：「先前一路過來，好象沒有多少武御，反是武宗數量極龐大。」

黑衣人流露一絲心疼，此處的十多名武聖，是天資極出色的。歷代，天資根骨等綜合素質最出色的武御，總有一半被挑來此地潛心修鍊。

溫胖子怒色再盛，掩蓋得極好。

豈止是敗過。

戀滄海神色怪異道來此言，然後流露一絲慈祥，又斂去：「總之，『上三天』跟『下三天』不一樣。一旦跨越到『上三天』，那就是從人的範疇超脫為神。」

……

「不要以『下三天』的常識來衡量『上三天』。『上三天』的力量劃分，不太一樣。元魂境界就是一個整體境界，是分小乘，中乘，大乘。我就只是小乘。」

「好厲害的殺氣。」有些魂修士直接就受不住，臉色蒼白的退回地面，按住心口砰砰直跳：「好強的殺氣。」

「天魔入侵。」黑衣人不為之所動，默然再吐一口氣：「左無舟，這個左無舟真有這般厲害？連沉師弟和傳不敗也對付不了？」

此人形狀猖獗無邊，分明就是目中無人之狀。一名武宗跟在其後，臉色數變，冷汗颼颼直下。

左無舟神色不變，木武聖知其冷淡，冷笑：「人家可是十大散修第四，早就不服你壓住人家一頭了，也不知多少次放狂言，等你來就跟你分個勝負。」

戀滄海冷笑，一時失言：「如果真有這麼好修鍊，人人早就成諸天了。一個元魂界統轄九十九個真魂界，可最多時也不過只有……」

黑衣人未親臨，絕計想不到魂天宗面對的是什麼大恐怖。

……

「管鋒是什麼東西。」左無舟側臉往戀滄海，一臉真誠到永遠。

戀滄海神色悠悠：「如果『下三天』是人，『上三天』就是神。」

江湖兒女，哪有這許多要羞澀的。既無男女之心，左無舟心裏自也就基本沒有男女之分。

「嗯，是時候教天下人知道我魂天宗的手段了。」

等戀滄海娓娓道來，左無舟細細體悟，豁然貫通。

一名武聖如斯順著毛說好話，也是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