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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文冷冰冰的聲音令人心驚地傳來：「回答我！滬妮！為什麼這樣做！」

肖文遞了一杯冰水給滬妮說：「喝水。」然後就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抽出一支煙，點燃。慢慢地吸了一口，煙霧就在他修長的指間蔓延開來。

滬妮搖搖頭，輕聲說：「我知道。」

「梅瀘妮！」瀘妮怔了怔，一個熟悉的聲音。

肖文擁著滬妮坐在了沙發上。錯愕地問：「滬妮，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連接吻都不會，怎麼可能……」肖文的話沒有說完，怕褻瀆了面前這個冰清玉潔的女孩。

滬妮怔怔地站在那裡，肖文好象有很大的火氣一樣的，滬妮呆了呆，有些茫然地不知所措。肖文的語氣還很霸道，就像知道瀘妮一定會去的樣子。

瀘妮轉回頭，看見的是那張熟悉的已經開始滄桑的臉。

「晚上到我那裡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

就在肖文|做出決定的同時，他也站了起來，很快的速度，他關上了滬妮已經打開的門。滬妮頹然地呆立在門前。

肖文果然開始安撫著懷裡流淚的女子，像哄小孩一樣地哄著滬妮：「乖，不哭！不哭了，啊！」倍加地溫柔。滬妮軟軟地靠著肖文，感到自己心裏殘缺的部分正奇迹般地得到安撫，溫暖的臂彎里，有成熟男人的氣味，安全而塌實，有如父親樣的安全和塌實。

滬妮茫然地等待，其實她是希望自己「長大」的，在肖文的懷裡。

滬妮必須在別人都起來之前出這道門。肖文先探頭看了看門外，沒有人。

滬妮猶豫地想要說什麼，肖文堅決地說：「不回去了，乖！聽話！」於是滬妮的心再一次融化了，順從地讓肖文擁到了床邊。

劉揚咽了一口啤酒，臉已經在慢慢變紅了，ｍ•ｈetｕｂｏｏk.coｍ.ｃom他瞪了有些紅了的眼睛說：「她在外面『做』過一段時間……」看著肖文一臉茫然的表情就著急地解釋：「就是做『小姐』……」

看著已經不年輕的肖文，突然地心裏湧出許多的委屈。眼淚流出來，只是為了得到安慰。

肖文的肖像《小梅》在全國的肖像展中拿到了二等獎，已經是五個月以後的事。那時，寒冬已經過去，淅淅瀝瀝的梅雨季節已經過去，甚至酷暑都已經接近尾聲。

滬妮看著肖文，長長的睫毛因為不安而抖一抖的顫動。

「滬妮！你……」肖文驚訝地看著滬妮，昏暗的燈光下，床單上星星點點的鮮紅血跡。

肖文除去了滬妮的裙子，胸衣和短褲。然後沉迷地看著滬妮喃喃地說：「滬妮，你知道嗎？你是活著的維納斯，你比維納斯更美麗……」

肖文把煙灰彈了彈說：「你也信別人瞎說？」

肖文艱難地開口了，「滬妮，你的經濟很困難嗎？」

肖文肯定地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驚訝地問了一句：「做什麼？」

肖文把臉抬起來，看著滬妮，太近的距離，讓滬妮感到肖文已經不像他了，此刻的肖文模糊而膨脹。他說：「我給不了你將來。」

滬妮堅持著。為什麼，滬妮的心裏有悲傷的過往一幕幕閃過。為什麼，只為了活著。

不久，參展作品就印製成了精美的畫冊。

滬妮把頭低了下去，她知道肖文想問什麼。

滬妮準備著離開，天知道，她已經開始眷戀這個男子，像山洪爆發樣地感情，一種可以安慰心裏一直殘缺部分的感情。

第二天起來，滬妮已經感到渾身酸疼。而肖文也有了明顯的憔悴。昨天夜裡他們做了幾次，沒有人數過。

滬妮更加地hetubook.com.com忐忑起來，筆直地坐在沙發上，問：「肖老師找我有事嗎？」

肖文不急於回答，依舊皺了眉悶悶地吸煙。時間沉重地滑過，可以清晰地聽到它走過時的聲音。他在尋找合適的字眼。

然後滬妮倔強地開門。門卻被肖文用一隻手死死地抵住了。肖文不知道怎樣來形容自己的痛心和失望，這個冰清玉潔的女子，這個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但是，他可以得到她了，因為她已經不是高不可攀的了，也不是冰清玉潔的了。這一點不容質疑，他心裏甚至有一點暗暗的快意。

肖文抱起懷中的女子，向裏面的房間走去。然後把滬妮放在了床上。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肖文陰沉著臉用手指了一下沙發說：「坐！」

肖文吐了一口煙圈，把腳抬到茶几上不經意地問：「她做兼職模特嗎？」

滬妮的臉紅了，她沒有想到肖文會問這樣的問題。滬妮搖搖頭，不置可否。

進了肖文的家門，一股涼風很體貼地舒緩著滬妮的燥熱和緊張。滬妮又來到了這個她已經熟悉的環境，裏面她熟悉的松節油味和煙味。

聽明白以後肖文認定是劉揚在道聽途說。他瞪了眼把腳一下放了下來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樣冰清玉潔的一個女孩怎麼可能去做小姐！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做了「小姐」、「少爺」，那個女孩也不可能去做「小姐」的。

肖文依舊坐在椅子上，懊惱自己的在意和痛心。讓她過去吧，四十幾歲的男人可以有很理智的婚外性生活，但不能有失去理智危及家庭的感情發生，這是他的原則。他決定放棄，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打算過擁有。

換了床單，他們相擁著躺在床上。www.hetubook.com.com滬妮不太睡得著，她還不習慣有個人在身邊。

滬妮轉過頭倔強地看著肖文，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男子。

肖文開始親吻滬妮，情不自禁，也迫不及待，這個他渴望已久的女子。他的手開始嫻熟地撫摩瀘妮，他嚮往已久的身體。滬妮迎合著，茫然而矛盾。她要的似乎不是這些。

滬妮正要出去，肖文拉著滬妮的手，說：「晚上再來。」

肖文是坦然的，滬妮是漠然的，兩個人都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由別人說去。

滬妮安靜得沒有一點氣息，迎接肖文溫柔的愛撫和間或粗暴的蹂躪，汗水已經濕漉漉地打濕了他們的身體。

滬妮沉默著，不想回答。

直到有一天肖文的一個關係比較近的學生和肖文閑聊時聊到了瀘妮。

正事做了，師生兩又坐了下來，像許多時候一樣，一人手裡提了一瓶啤酒，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師生之間，無話不說。

滬妮笑笑，拉開門，兩個人的手指艱難地分開，然後滬妮跑了出去。肖文聽到下樓的腳步聲，直到消失。然後關上門，坐在沙發上，掏出一隻煙來，點燃，眯著眼慢慢地吸著。

劉揚明確無誤地說了一遍：「做『小姐』。」小姐這個名詞在中國已經賦予了它特殊的含義，隱晦，而不失體面。

滬妮安靜地看著他，安靜得像要結冰。

滬妮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肖文知道了，那麼她在他心裏已經是骯髒不堪的。滬妮的刺立了起來，像一個刺蝟一樣地要把肖文拒到千里之外，他們的心靈溝通，結束了。滬妮站了起來，冷冷地說：「沒事我走了。」

肖文等待著滬妮說一點什麼：我覺得這樣就挺好，或我不希望將來之類的。來這裏的女學生都說過的話，這樣他的心裏會輕m.hetubook.com.com鬆一點。但滬妮不再說話了，她掀開肖文，慢慢地起身，穿上衣服，然後向外走去。滬妮的激|情已經消退，花開過後是滿園的凋零。滬妮發現肖文是不能徹底地拯救她的，她在他的懷裡，依然感到心的飄蕩，飄向那樣悲傷的過往，飄向那個冬天蒼涼的山頭上奔跑的少年……

劉揚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也聽別人說的。」然後又神秘地說：「聽別人說梅瀘妮收費很貴的。」

學校張貼了紅紅的喜報，美術系的學生尤其地驕傲起來，當然也有的班趁著外出寫生的機會不遠千里去觀摩了展覽。

滬妮坐在了沙發上，等待著肖文的下文。

在肖文進入的那一刻，滬妮想起了秋平，那個山頂上佇立的剪影……瀘妮的眼淚流了出來。肖文停頓下來關切地問：「怎麼了？」肖文的臉上汗水滴落在滬妮的臉上，頭髮也是濕淋淋的。滬妮搖搖頭，把手指插|進了肖文已經汗濕的濃密的頭髮里。床頭有節奏的撞擊聲，一下一下的，清晰有力。童年夜裡，媽媽的床上也有有節奏的嘎吱聲，滬妮閉上了眼睛。

滬妮僵硬了身體向門口走去，茶几上有盆開放的非洲菊，有點點的花瓣沉重地跌落下來，清脆的破碎聲清晰可辨。

滬妮躊躇著，猶豫不決。

一切平息下來以後，他把頭貼在滬妮的脖子邊說：「滬妮，對不起。」

滬妮笑了笑說：「我得回去了，已經很晚了。」

肖文的聲音急噪的憤怒：「滬妮，為什麼這樣做？」

劉揚很認真地說：「真的，我們學校都有同學想跟她做生意，她開的價嚇死人，我靠！要是有那麼多錢，多少小姐不都找了，還盯著她……」

滬妮看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恍若布滿油煙的黑色蜘蛛網。滬妮問：「為什麼？」

學和_圖_書生的畫室里，肖文安閑地吸著煙，若有所思地看他的學生劉揚剛剛搞完的一副創作。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現在學生的思維活躍和大胆，大胆的色彩，狂放的筆觸，還有很邊緣的取材。肖文在肯定了劉揚的優點之後，他很中肯地提了一點意見。

「滬妮！」肖文感到一種很不塌實的心痛，滬妮又變得冷漠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他走上去，把滬妮摟進自己懷裡。

「不回去了，就住在這裏！」肖文堅定地說，他認為滬妮應該為他這句話感到高興，以前在這裏來過的女生，怎麼賴，肖文也不會讓她們在這裏留宿的。他要注意影響。美術系，是桃色新聞最多的一個系，美術系的老師和學生都有一副不管不顧的洒脫勁。關於肖文的，很少。他是個謹慎的人。

以後的話肖文都沒有聽進去。

不久，學校里就有了關於滬妮和肖文的種種傳言。

肖文把滬妮攬進了自己的懷裡，滬妮的堅持在這個厚厚的臂彎里癱軟了，她轉回頭，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肖文很溫暖的胸膛里。長時間刻意建立起來的隔離現在倒塌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止他們了，事情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肖文避開了那道還很單純的目光。

一天課後，瀘妮依舊獨自走在走廊上，和平時的每一天一樣。

聊著聊著，劉揚就很神秘地肖文：「肖老師，你真的和梅瀘妮……」劉揚不說話了，用神秘的表情看了肖文，等待回答。

晚上瀘妮走在去「竹園」的路上，九月的天氣依舊蒸籠一樣地讓人無處藏身，已經晚上了，氣溫依舊沒有一點降低，還依舊地沒有一點風。瀘妮的汗依舊粘粘地貼在身上，習慣了以後，也都不會覺得多麼的不舒服了。

肖文用手拂了拂滬妮光滑的臉低聲說：「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