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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工作是倒班制，她還有時間是空閑的，可以用這些時間來寫作，寫作是激流中的一根稻草，滬妮想要憑藉這根稻草逆流而上，擺脫掉隨波逐流的無聲無息的可怕命運。這是她能夠住在這個地方，能夠站在總台里機械微笑的精神支柱。

小言笑起來，說：「你個傻兒，下了班就回去，在屋裡頭孵雞娃兒啊！今天不認識，明天就認識了嘛！」

因為是晚上了，客人已經慢慢地少了起來。沒有客人上來諮詢的時候，小言會保持了微笑和滬妮說話，這是她上班唯一的消遣和樂www.hetubook.com.com趣。她說話帶了重慶人的特點，每一句話里，都帶了粗口：「X 媽耶，老子腳桿都站軟了！」滬妮聽了她的話，都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小言也不用她回答，自顧自地說：「下了班蹦的去，去不？很多人的，很好玩。」

小言偷笑了一下，說：「你看那兩個X傻兒，是在拍電影嗎，還是啷個裡喲！龜兒兩個有毛病！」

滬妮去了解放碑一家大型商場做總台小姐，一個憑容貌和耐心贏得的職業。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工資不高，和-圖-書但足以維持生計。

一個媽媽帶了一個女孩，拿了買的東西來包裝。小言把東西接過來，三下五除二，一個精美的禮品就包好了。看著遠去的兩母女，小言說：「下個你包！你會包了吧？」

小言和滬妮一樣穿了合身的蘭灰色套裙，裏面是潔白的襯衣。長發也是那樣挽成了一個結束在腦後，也是那樣乾淨利落的樣子。

「哈！」小言笑起來，得意地說：「我像他們那樣的年齡，也是這樣的。」

她們上班是不能坐的，幾個小時，就一直站在那裡，面帶微笑。

站在商場底和*圖*書樓大廳里的鮮花簇擁的前台里，滬妮努力讓自己的臉上保持真誠的笑容。她不明白哪一種笑容是部門經理所要求的真誠的笑容，臉上能夠有笑容已經很不錯了。

滬妮也看到兩個中學生模樣的人，在商場的角落裡擁抱接吻。滬妮還是那樣笑著，覺得在這裏上班的這幾天已經把這一輩子的笑都笑完了。

有人朝這邊走來，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臉上都掛上了很克制的職業化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

滬妮正處在幻想的年齡，一個二十齣頭的女子，一個漂亮聰明的女子，是不甘心m•ｈ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m沉澱在這個喧囂世界的低層的。世界以它自己的形式存在，街頭、角落到處充斥著金融、娛樂、廣告、行為藝術，報紙頭條爆滿的是吸毒、搶劫、強|奸、世界金融風暴。這些都不關滬妮的事，滬妮只希望自己不要在這個浩瀚的世界里沉淪，發出一點聲響吧。

滬妮說：「差不多吧。」

「你信不信他們不是因為情不自禁，就是想在這裏刺|激一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長大了。」小言嘴角冷笑著不屑地說。

滬妮搖了搖頭，說：「不想去。我又不認識你那些朋友。」

滬妮知道她的粗m.hetubook.com.com口是習慣性的，也不計較，笑一笑了事。

滬妮說：「也許吧。」

又人上來問老人的用品在哪一樓。小言收起她大大咧咧的笑容，禮貌地用略帶一點重慶味的普通話告訴她：「在五樓嬰兒用品的旁邊。」看著客人走遠了，小言就說：「你啊，叫你記的東西都記得了吧？」

和滬妮一起當班的是一個有著驚人美麗的高挑的重慶女孩小言，在解放碑不難見到這樣美麗的女子，細膩的水分充足的皮膚，顧盼生輝的大眼睛，圓潤的嘴唇，精製小巧的挺拔鼻樑，近乎完美的標準瓜子臉。重慶是個盛產美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