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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上個春節回去他們還念叨著你，說不知道你現在怎樣了？……」秋平轉過頭看滬妮，卻看見她眼睛霧蒙蒙的一片，就把話打住了。

「……我沒有反應過來。」滬妮低了頭說，然後笑笑。

「我想也是，都這麼晚了，你應該睡了……」

滬妮把眼睛移開，他和少年時的秋平總是有一點接不上軌，但他明明又是秋平。滬妮轉身，慢慢地向前走著。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清新的味道，沒有煙味，也沒有香水的味道，是乾淨的太陽和甘草的味道。

「我們一起。」秋平走上來，看著滬妮說。

滬妮笑笑，沒有說話。

「滬妮！」一聲低喚，像是從夢中發出的聲音。

滬和*圖*書妮說：「是啊。」

走上天橋，滬妮笑著問：「你記不記得刮颱風的那天？」

「在天橋上。」滬妮微笑著提醒。

秋平也笑了，說：「是啊，太突然了，我那天聽見別人叫你，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這麼早？」

「我也是這趟車。」

很近就到了街邊，這裡有204路車可以坐，滬妮沒有停下來，繼續朝著深南大道的方向走去。她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已經在出汗，手心裏，也是濕漉漉涼冰冰的汗水。

滬妮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轉回頭去，秋平站在那裡，很固執的姿勢，就像那年他站在山頂上的姿勢。滬妮注意到他換上了整齊的西服，很ｈｔtｐs://m•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om乾凈整潔的一身，上班族的標準形象，一個這座城市到處可見的普通男人，不同的是，他是秋平。

「是啊，這兩年我們竟然住得這麼近。」

電話鈴的聲音在黑暗中特別的尖利。滬妮蹲在那裡，看著顯示屏發著綠光的手機，呆在那裡，不敢上前。現在的他，還是以前的那個秋平嗎，經過那麼多的時間，還有多少東西是沒有改變的。滬妮突然地感到悲涼，為什麼要讓她在這麼多年以後才遇到他，為什麼要讓她在這麼多年以後還要遇到他。無奈和悲傷的過往，齊齊地湧上心頭，化做冰涼冰涼的水珠，從眼睛里流出來，滴落在她茫然的臉上。和_圖_書

兩個人都笑起來。走下天橋，等車的人還非常的少。剛好有一輛113大巴開過來，滬妮就上了車，秋平也跟了要一起走，滬妮忙說：「你不用送我的。」

「你還好嗎？」秋平問。他們的話不多，莫名其妙來的拘謹，讓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滬妮嘆了一口氣，走下最後一級台階。向外面走去，低了頭，大步地走著。

「滬妮！」陌生的卻也熟悉的呼喚。

「我今天早上一定要見到你……不然我心裏不塌實。」

滬妮依舊蹲在那裡，看著那小塊綠色焦躁地閃動著。她知道只要她走過去，按一下那個接聽鍵，她就可以聽到他的聲音，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但她就是沒有走過去的勇氣，和_圖_書或許希望比現實是更柔軟的。電話鈴響過以後，一切都歸於平靜，靜得出奇。

滬妮慢慢挪到床上，看到手機上一個陌生的號碼。悠悠地嘆口氣。

「嗯，還好。」滬妮把眼睛從路面的石板上收回來，轉頭很輕鬆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一下。秋平的鬍子剛剃過的，下巴上青青的一片，他已經長大了。滬妮有些悵茫地想。

滬妮點頭說：「我聽見你的同伴叫你的名字。」

「……我沒有聽到。」

慢慢地下樓，想著昨天他還拉了她的手，在這個樓道里摸索地攀著，心裏有一些的歡悅，但不乏沉重。畢竟是事過境遷，今天的太陽比起十幾年前的，應該是新了許多的。滬妮眯縫著眼看著剛剛升起ｈttps://ｗｗw•ｈｅｔubook•cｏｍ.cｏm，還不是很晃眼的火球，感覺自己彷彿是經歷了許多年的老人一樣，今天的她，也不再是昨天那個系著小辮穿著花襖的小女子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永遠地不會回來，找不回來的。

「那是你嗎？」秋平驚異地問，那天他沒有注意那個女子的容顏。

滬妮頓住了，她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用自己的感覺來確定聲音是否真實。

「叔叔阿姨還好吧？」滬妮問，她喜歡自己的這個問題，這是他們共同經歷過後才會有的問題。

滬妮紅了臉暗自責怪自己的自作多情。

「……」

「那你怎麼不叫住我？」

「我昨天晚上回去以後給你去了電話的。」

「……沒想到你住得這麼近。」

秋平疑惑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