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石頭的父親李鐵頭，帶著兒子，像鐵塔似地站在門外，

過了一會，傳來重重兩聲敲門聲，舅舅縮頭縮腦地被外祖母催了好幾次，才裝出滿臉笑容去開門。

聽著陣陣嘲諷，我滿意地左右四顧，卻見不遠轉角處走來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和南宮冥有幾分相似，斯斯文文地站在牆角，他打扮和長相都不會特別囂張或突出，可是很有氣勢，就如同獅子絕不會被錯認成小狗般，讓人不得不注視。

石頭別過頭去，低聲道：「我爹還沒說可以起來。」

開始大家都覺得鐵頭大叔那鞭子是雷聲大雨點小，又覺得這孩子平日里惡作劇太多，確實該挨頓揍，所以都沒十分狠勸。後來發現不對勁，石頭的衣服竟沁出絲絲血跡，這才慌了神，撲上去搶著抱鐵頭大叔的胳膊，拚命奪鞭子，唯恐他下手沒輕沒重，真將孩子給打死了。

表姐拿來濕手巾，替我擦去身上血跡，舅母用藥酒清洗傷口，痛得我呲牙裂嘴，哀嚎陣陣，然後敷上傷葯，換了破衣裳，再去外祖母面前挨罵。

石頭立刻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和圖書，我舅舅也嚇得兩腿一軟，差點坐地上了。

「怎麼不嚴重！」外祖母將我硬扯出去，壯著膽子，抹抹眼淚，抬頭斥道，「你這兒子比你小時候還皮！看看我外孫女這張臉，將來可怎麼辦啊？」

那麼嚴重的家暴，放現代得叫警察了。我平時再看石頭不順眼，此刻也給嚇得夠嗆，只好跟著眾人上去攔，用漏風的聲音求情：「叔叔你原諒石頭這次吧，他以後不敢的了。」

南宮煥很淡定的眼角微微跳了兩下，他衝著南宮冥抬了抬下巴，問：「你說的就是她？」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倒是要想想洛丫頭日後怎辦？」外祖母嘆息著搖搖頭。

石頭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外祖母倒是真心疼林洛兒的，一邊罵一邊抹眼淚，舅母雖覺事不關己，但她素有賢惠名聲，便在旁邊溫柔勸慰，一會兒哄我，一會兒哄老太太，很是體貼。倒是表姐表妹躲在旁邊暗暗偷笑，有點幸災樂禍。

如果南宮煥想要個這樣的義女，肯定是瞎了狗眼！

鐵頭大叔瞪了兒子一眼，粗聲粗氣地開口了：「hetubook.com.com洛丫頭呢？傷得厲害嗎？」

上天總算眷顧了我一回，蹲茶寮第七天，南宮世家的人終於來了，正在吃草的漂亮白龍駒旁邊站著匹高大威武的烏雲蓋雪，配著精緻的黃銅馬具，更顯霸氣十足。

看著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鬼，我無奈把動作放更輕柔了點，好不容易上完葯，拍拍他肩膀道：「起來吧，咱們去廚房等你爹出來。」

平日很囂張的石頭在父親面前不敢抬頭，只悄悄地往我這邊看了眼。

鐵頭大叔想了想，轉身對外祖母說：「讓洛丫頭好好養傷，不要想東想西，其他的事我們可以再商量。」

不過這次的摔傷對我而言是因禍得福，再可愛的小蘿莉如果有帶傷的嘴巴，擦破皮的鼻尖，沒門牙的古怪笑容，漏風的聲音，都可以搖身變成醜八怪，再加上難看的髮型，搭配混亂的衣著，任誰都不會想多看我一眼。

我緊了緊心神，先檢查自己臉上塗的猴子屁股形胭脂，然後邁著小碎步，顫抖地捧著托盤，走到兩大禽獸面前，放下茶水，衝著他們「嫣然」一和_圖_書笑，再低下頭悄悄觀察效果。

我很莫名其妙……

石頭咬著牙，拳頭緊握，任憑他怎麼打也一聲不吭。

石頭扭捏了半天，才肯脫衣，我見那鞭痕條條都腫起半指高，和蜈蚣似的，縱橫遍布，好幾處破了皮，看著都覺得恐怖，覆上藥酒後，他更是將指關節捏得發青，牙關格格作響，全身抖個不停，可就是不肯叫一聲痛。

數到第三輪的時候，鐵頭大叔終於出來了，滿臉輕鬆，他快步走來，再次摸摸我的頭，把受傷的石頭抱回家去了。我外祖母和舅舅他們則看著我，笑得甜蜜蜜，再也不提毀容的事情，彷彿雲淡風輕，什麼都沒發生過。

「喂，太痛就哭出來吧，憋著不好。」我一邊塗一邊勸。

我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兩父子，他們外貌挺像的，都是細長眼睛，薄唇，虎牙，小麥色皮膚。但石頭的臉型比父親略精細些，多了對可愛的酒窩。鐵頭大叔的臉上卻有道傷疤，加上很久沒理的頭髮和鬍子，顯得滿臉兇相，不用化妝也像個悍匪，再加上不愛說話，一身蠻力，怪不得村裡人人害怕。

鐵頭大www.hｅｔｕbooｋ•cｏｍ•coｍ叔看著這倔強的兒子，終於還是停了手。他抬起頭，閉著眼長嘆一口氣，丟下鞭子，摸摸我的腦袋，沙啞地說：「洛丫頭你是懂事的，石頭自幼缺少母親教導，我又忙於打鐵掙錢，沒有好好教導他，方導致任性妄為，實在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混蛋，今後定好好管束，不讓他再荒唐下去……」

我看看外祖母，猶猶豫豫地張嘴，給他看掉的那兩顆小門牙。

鐵頭大叔走過來，彎下腰，看了半響傷，忽然命令：「張開嘴。」

一聲清脆響聲，是南宮冥震驚得把茶杯給摔了，坐在隔壁桌上的守衛們個個不忍觀之，有好幾個還噴了茶，統統別過頭去，臉憋得通紅，再不肯看過來。有個黑臉大叔還在打趣：「這丫頭也長得太如花似玉了吧……」

鐵頭大叔怒氣沖沖地提起馬鞭走過去，抬起手，劈頭蓋臉就往石頭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長那麼大，書不肯念，活不去學，只曉得天天耍，天天鬧，我乾脆打死你這不爭氣的畜牲！然後去和你娘作伴，也好一了百了！」

嗯，效果很好，南宮煥呢？

他兩眼通紅，www.hetubook.com.com砂鍋大的拳頭裡還緊緊握著條馬鞭，不怒而威，嚇得舅舅把外祖母的交代統統忘腦後，一個勁賠笑：「沒什麼，小孩子調皮，掉兩顆牙齒，過幾個月便長回來了。」

我看著鏡子，為不用親自動手去毀容感到高興，並天天蹲茶寮里幫忙，期待那兩隻禽獸在牙齒沒長出來前光臨，憑藉這副模樣，迅速扭轉暗黑二十一禁劇情，奔向種田文姐姐的溫暖懷抱。

鐵頭大叔的表情變得更猙獰了，眼裡儘是血絲，很是駭人。他忽然回頭，狠狠一甩馬鞭，暴喝道：「跪下！」

石頭吸了好幾口涼氣，才從牙縫裡憋出聲音：「男子漢大丈夫，決不在女孩子面前哭鼻子！」

然後他們一干人陸續入屋議事，我想跟進去，卻被舅母拎著丟了出去，說大人談話和小孩子無關，早點去睡覺是正經。

我更無語了，只好蹲在地上陪他等，兩人一起數螞蟻……

我擺出狗腿子表情，張開嘴衝著他笑，儘力露出六顆小牙。

我站院子里發了一會呆，看見石頭還跪在地上沒起來，身上血跡斑斑，唯恐得破傷風，便去把藥酒討來，責令他脫去上衣，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