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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難做

作者:橘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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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魔鬼

第六十八章 魔鬼

龍昭堂氣得臉色發青,手心用力,扭斷了我小指骨,十指連心,錐心刻骨痛得我呲牙咧嘴,卻依舊痛罵不止,博古通今,包攬中外,各種市井粗話罵得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將我一腳踹出車外淋雨。
我深呼吸一口氣,搖頭道:「人可以卑躬屈膝求一時安穩,不能卑躬屈膝求一世苟存,你要燒便燒吧。」
龍昭堂氣得一把捏住我下巴,捏得骨頭陣陣發疼。
龍昭堂低頭凝視我,我抱著石頭,傲慢地抬起頭,準備英勇就義。
龍昭堂嫌惡地看了眼不再動彈石頭,也不理地上跪著一排人,轉身向我伸出手,溫柔地細細重整發簪,在鬢邊挑出幾縷長發,然後打開鴛鴦瓷盒,從裏面挑出一抹紅胭脂,在我額上點出一朵怒放梅花,然後站后看了看,滿意地拍手道:「很好,快去吧,要天黑了。」
一直昏迷石頭忽然睜開眼,猛地掙脫束縛,幾根拇指粗繩索隨著一小片鋒利黑曜石碎片,同時落在地上。他毫不遲疑地抽出旁邊侍衛腰刀,跳起身,在空中踩著侍衛腦袋,躍上火刑台,鴿子翻身一刀砍斷我腳上繩子,然後攔腰舉起,用盡全身氣力往拓跋絕命擲去。然後自己直直和_圖_書地墮向火中。
或許是老天憐見,點唇時候,剛剛還殘陽寸寸斷天空,轉瞬竟下起雨來,淋濕了布置好大捆木材。龍昭堂再蠻橫也蠻不過老天,只好罷手,留待明晨天晴再燒。
我下巴一抬,傲慢道「老子連火燒都不怕了,還怕你禽獸個鳥!」
燈下身影,比我更孤獨。
石頭留著半條命,在外頭給暴雨淋,身邊都是血水。
石頭趁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像頭獅子似地朝龍昭堂衝來,沒跑幾步就被侍衛們一把攔下,整個人摔去旁邊,撞倒車內袖珍八寶格,將上面白玉獅子、西洋八音盒、自鳴鐘、黑曜石雕、珊瑚盆景等砸了一地碎片。
石頭從火中滾出,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全身痛得抽搐不能動彈,依舊大喊道:「大哥!快帶她走!」
我趕緊把油氈布丟了,搖頭解釋:「我是自己撿。」
龍昭堂說:「你過去,我就把他手腳一根根砍下來。」
龍昭堂從驚變中回過神來,命令:「放箭!殺了他們!」
龍昭堂興緻勃勃地拿出畫筆,先畫了幾張沒燒前速寫,正要下令點火,忽然發現我臉上沒有血色,急忙停筆,再次拿胭脂給我塗臉和唇,www.hetubook.com.com硬裝出幾分好氣色。
龍昭堂有些頭疼地讓人去取備用衣物,好不容易更衣完畢,我白衣寬袖,披著無數畫上飛天仙女用綵帶,簡單攏著墮馬髻,斜插兩根白玉簪子,赤足帶著金鈴,盛裝站在龍昭堂馬車前,瞬間吸引了所有人視線,就連守衛士兵也忍不住扭頭偷看了好幾眼。
龍昭堂穿著華服,孑然立於黑暗中,如王者般桀驁地巡視著他領土。目光所過處,周圍侍童低頭,美人垂眸,侍衛屈膝,皆不敢抬頭多看他一眼,不敢多說一句話,他環顧四周,最後獨自緩緩走入車內,卧在美人榻中,聽著無數甜言蜜語,抱著自己無人欣賞畫作,慢慢地看,慢慢地看……
瞬間,拓跋絕命踩了兩下馬鐙,沒有掉頭,也沒有減速,他提著我腰再度往後一拋,自己則抽出飛索,直直向石頭沖了過去。
龍昭堂派人重新做了火刑台,重新為我整了妝容。我拖無可拖,垂頭喪氣地告別了石頭,緩緩步上高台,用繩子固定了我雙腳。
龍昭堂冷道:「我有得是法子不傷你臉和身子,卻讓你痛不欲生。」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躍過人m.hetubook.com.com群,飛過二十余米,如過山車般沖入拓跋絕命懷裡。
龍昭堂暴喝聲傳來:「把吃裡爬外傢伙拖去斬了。」
龍昭堂見我久久沒答話,像戲弄老鼠貓似笑問:「你是否後悔沒有服軟留在我身邊?其實做人腰骨還是別太硬好。」
我環顧四周兵士,心裏燃起一線微弱生機,慢慢地站起,隨龍昭堂美人們入帳整裝,脫衣服時候「不小心」從懷裡掉出易容藥粉,接時候又「不小心」弄了滿手,還沾到臉上,碰到眼睛,起了幾點紅斑,痛得直叫喚。龍昭堂看得大皺眉頭,只好命人拿熱水來給我細細清洗。好不容易洗了大半個時辰,紅斑褪去,穿上衣服時又因 「緊張」摔倒,撕破錦衣,跌碎玉簪。
雨停了,黎明黑暗漸漸褪去,朝陽總會到來。
他不怪我,依舊因我而死。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想將油氈布從地上拾起,包裹起石頭。
我磕磕絆絆地走到石頭旁邊,摸摸額頭,發現他正在發高燒,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含淚坐在露天荒野下,用自己身子將他包裹起來遮雨,周圍是無數紋絲不動侍衛,卻靜寂無聲,天地間彷彿只有我們倆蜷縮在角落裡偎依,寒冷雨點在旁和圖書邊聲聲泣泣,訴說著孤獨和無助。
我心疼得要命,拉起裙子就往外沖。
我艱難地吐字反駁道:「老……老子這輩子最後悔是,當時……心軟,沒有千刀萬剮幹掉你這禽獸。」
未料,懷中石頭忽然動了一下,睜開眼看著我,唇邊輕輕吐出一個字:「拖……」
有個侍衛腳輕輕挪動,悄悄將旁邊一塊油氈布踢了過來,其他人都裝看不見,沒有吱聲。
風吹起滿身綵帶,凌亂飛舞,火光帶著濃煙升起。恍惚間,我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我睜開眼,見健碩黑馬踏過小河,躍過樹叢,矯健飛馳。馬上拓跋絕命一身黑衣勁裝,微卷長發被風吹去耳後,腰間紅繩在身後飛舞,他速度比去時更快,像閃電似地筆直朝我們衝來。
我繼續罵:「將來就算人們認可了你作品,也會加上一個詞叫『魔鬼畫家』,名聲遺臭萬年!書上所有介紹你批語都要加上作者是個變態!是個惡魔!是個瘋子!是個傻瓜!是個賤人!順便一提,所有瘋子畫家都死得很早,而且多數得了癔症,最後都進了精神病院,被囚禁一輩子,你也差不多了。」
千百支利箭,呼嘯著劃過長空。
龍昭堂死死盯著我,忽然猛地低頭,咬上了m.hetubook.com.com我唇。我毫不猶豫地一巴掌甩去他臉上,剛修剪好指甲拖出四道長長血痕,映在他白皙潔凈臉上,格外顯眼。他眼珠里是憤怒火焰,幾可燎原。
我說:「你砍他手腳,我就把臉抓花,你也別畫什麼烈火飛天,畫潑婦跳井去吧。」
我覺得自己神經已經繃緊,隨時會斷掉。
他沖火刑台努了努嘴,就好像讓我上去隨便跳個舞。我再次環顧四周,依舊沒看見任何生還希望,只好死心一步步走上刑台,準備受烈火焚身之苦。
好心侍衛依舊被拖去處死了,他臨行前說:「小妹妹,別哭,你也很可憐,我不怪你。」
我急忙上前要扶,卻被龍昭堂一把攔住,冷冷地對外面掃了眼,幾個侍衛自知失職,驚恐地衝上來,將他連拖帶扯丟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侍童和美人們手忙腳亂地收拾被打碎珍寶,然後齊齊跪下求主人恕疏忽之罪。
我想起以前看過一本漫畫,畫家為作畫燒死了自己親生女兒。那時候就覺得過度痴迷某一件東西人都是瘋子,熾熱感情如潮水,來得快,去得也快,沙灘上什麼也沒有留下。正如龍昭堂,他口口聲聲說愛我,我是他心魔。可是他更愛是自己,所以不能容忍受一絲一毫忤逆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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