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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吃力地透過厚厚雲層，黑色大氅在寒風中微微抖動，雪地上落下一道淺淺的影子。

胡青搖搖晃晃跟過來，輕指著正門，壞笑道：「若我是你，就從正門衝出去。」

他趕緊將不自然的感覺拋之腦後，看著葉昭關節在作響的可怕拳頭，心知插翼難逃，只好暫時認栽，鬱悶地問：「轎子呢？」

「是！」男孩得令，擦擦鼻涕，興沖沖地扭頭跑了。

他賴在原地，打死也不肯走了。

胡青苦笑道：「在下並未娶親。」

夏玉瑾迅速跳下矮牆，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力傳來。

胡青搖頭：「慢慢來，別衝動。」

兩個人，一匹馬。

老高趕緊給他搭個桌子。

「就算你厲害得很變態，也別把別人當和你一樣變態！」夏玉瑾深深地感到對方的輕視，再次心頭火起，「老子就是不要走路，不行嗎？去找轎子！」

這種媳婦很在乎自己，自尊心很受創。

「我不會讓你離開視線的。」葉昭吹了聲尖銳的口哨。

胡青搖搖頭，長長地嘆了口氣，仰起酒杯，再灌了口酒，優哉游哉地走回去。

胡青道：「她的心思不好捉摸，或許是喜歡郡王你和圖書相貌？容易擺布？」

夏玉瑾的心裏覺得怪怪的。

「嗯，反正我厲害得變態。」

「哈——」夏玉瑾忍不住笑了一聲，「她讓你尋，你就乖乖的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完全不擔心自己吧？

將軍騎馬，郡王跟在後面走路，太難看。

夏玉瑾硬著脖子道：「不想回去。」

葉昭放下雙手，向他走來。

夏玉瑾自豪道：「那是，滿上京吃喝玩樂，能有人比我精嗎？東西呢？」

「胡青兄來了？快來喝一杯。」夏玉瑾急忙讓老高再拿個酒杯來。

兩個人共騎，更是天打雷劈的恐怖。

「要那玩意做什麼？」葉昭愣了一下。

夏玉瑾鄙視道：「這等水性楊花的女人，不要也罷。」

夏玉瑾不假思索，扭頭就想朝相反方向逃跑。才邁了第一步，葉昭睜開眼，緩緩道：「我三年前輕功已臻化境。」

少頃，一匹比雪還白的駿馬，踏著漂亮的步伐，跑了過來。

葉昭握緊雙拳，遲疑片刻，再次點頭：「是。」

「對！先逃再說！」夏玉瑾從懷裡摸出塊銀子，隨手賞給通風報信的男孩，命令，「你幹得好，再設法去拖她半和*圖*書刻。」

夏玉瑾彷彿沒聽見他的說話，自顧自答：「她嫁我也沒半分好處，不過是為全聖上面子……我新婚之夜鬧得如此荒唐，她只要順勢將我揍一頓，再鬧騰個兩年，便可以和離。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酒過三巡，饒是夏玉瑾酒量頗大，臉上也開始發紅。他喝出兩口白氣，縮成入貂裘，毛茸茸的一團，迷濛醉眼看著窗外飄著的雪，想起幾天前雪中那條站得筆直的紅色身影，心頭煩惱萬千，只不住的嘆氣。

干！她怎麼算到自己要翻牆的？！

胡青伸出手，纖長的指頭上掛著個小葫蘆，輕輕放在桌上，拔開塞子，沁出陣陣酒香。

葉昭點頭：「是。」

胡青朝他攤開手掌道：「願賭服輸。」

夏玉瑾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惆悵道：「你說，那傢伙為何如此頑固？」

他緩緩抬頭。

夏玉瑾聞了聞，贊道：「果真是東街巷口望陽樓埋地下十八年的女兒紅，不用權勢壓人，那吝嗇老闆居然捨得賣給你？倒是使得好手段。」

簡簡單單一句話，堵住了所有退路。

「少胡扯！當我是傻子啊？！」夏玉瑾回頭恥笑m.hetubook.com.com道。

老高也從瞌睡中驚醒，見他驚慌，鎮定幫忙道：「郡王，從後面翻牆逃跑吧。」

這種媳婦完全不在乎自己，自尊心也有點不舒服。

「干！這女子爹娘的眼珠長屁股上嗎？放著你這樣的好女婿不要，偏偏挑個混球？」夏玉瑾很有義氣地拍著胸脯道，「別難過！待兄弟給你想辦法，給這女子的相公下仙人跳！派美人勾引，騙光他家產，打他悶棍！非鬧得他夫妻和離！讓你去重新娶回來為止！」

酒意正酣，談興正濃。

「應付什麼？你也看不起我？！」夏玉瑾白凈的臉色漲得通紅，氣勢洶洶地嚷，「老子才不怕那頭母老虎，回去非……非休了她不可！」

夏玉瑾氣得差點吐血：「那麼大的雪！那麼滑的地！那麼遠的路！你讓我走回去？！」

胡青道：「你醉了。」

胡青搖頭：「她是被父母所命嫁人的，而且嫁的是個混球。」

「上去。」她拉過韁繩，整了下鞍韉。

「老子還會賴你賭賬不成？」夏玉瑾在袖中摸了半響，抽出張一百兩銀票，拍入他手中，又問，「要不要再玩幾把骰子？」

「只有五條街。」葉昭完hetubook.com.com全沒想到有男人連那麼幾步路都走不動，不由上下多打量了兩眼。

葉昭的發上沾滿細碎的雪花，在不遠處環手抱胸而立，漫不經意地站在街角，雙目微闔，輕輕吐出幾口白氣，似乎等了好一會了。

胡青問：「誰？」

「對！言之有理。」夏玉瑾醉醺醺地點頭，說話開始顛三倒四，「定是我長得太好看，正對山大王的胃口。」

男人騎馬，媳婦跟在後面走路，太丟臉。

「不是，」胡青給這醉鬼鬧得有幾分尷尬，解釋道，「我喜歡的女子嫁人了。」

胡青同情地點頭：「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夏玉瑾絕望地把邁出的腿收了回來，咽了一下口水。

夏玉瑾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矛盾。

夏玉瑾披上大氅，帶上手爐，衝去屋后，手腳並用地往矮牆上爬，因心慌意亂，衣服厚重，手腳僵冷，折騰了好幾次都爬不動。

夏玉瑾爬起身，驚奇地將他上下打量，口不擇言道：「你看起來比我還大兩歲，雖然是沒什麼用的低微小官，也算是官身，怎會獨身？啊，莫非是有難言之隱？不怕，兄弟我認得個很厲害的江湖郎中，他的壯陽葯最是有效！待會就帶你找去ｍ.hｅtuｂooｋ•cｏｍ•ｃｏm。」

夏玉瑾下意識想後退，忽然察覺自己慌亂的表現不像話，他抱著寧可被打也不要丟臉的決心，挺直身子問：「你來幹什麼？」他很想裝傲慢，可是聲音里的底氣有些不足。

葉昭並未在意，她走到離他三步遠的距離，猶豫停下腳步，輕輕地說：「回家吧。」

夏玉瑾又問：「如果她不讓你尋，你就一輩子不尋？」

竹簾猛地挑起，一個七八歲穿著破爛的男孩衝進來，跑得紅撲撲的臉上帶著幾滴汗珠，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老大！將軍找來了！」

胡青嗅嗅空氣中的香味，嘗了口羊肉，笑道：「虧你找得到這家小店，味道絕了。」

葉昭不緊不慢道：「母親命我尋你回去，她很擔心你。」

夏玉瑾想起一事，抬頭問：「兄弟，你的母老虎呢？總該比我家那頭好吧？」

夏玉瑾嚇得從炕上跳起，酒醒了大半，心裏直發虛。

胡青搖搖頭：「人貴自知，我搖骰技術不如你，不賭也罷。」

胡青似笑非笑道：「以後再說吧，你現在東躲西藏的，也不容易，晚點先想個法子回去應付將軍吧。」

女兒紅斟上，驅了寒氣。

「等等！你打算讓我騎著馬，你在下面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