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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鎖瑤台

作者:橘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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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路

第二十章 天路

月瞳道:「這是瑾瑜上仙好手段,木隱於林,所有人都沒想到一把鑰匙會變成仙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走來走去。只恨宵朗不知從何得知真相,才將目光瞄上你。」
我膛目結舌,怎麼也不敢相信。
周韶激動得面紅耳赤。
周韶附和:「我十世善人,還不如早死早投胎,去閻王那裡掛個號,下輩子還是富貴命。」
醒來后一直沉默的月瞳,忽然開口:「有的,逃生的路……還有一條。」
「沒有,」周韶搖頭,順便捲起袖子,露出滿手紅腫和細微血痕,和我訴苦,「也不知誰規定花園裡要修池子的?盡養蚊子,害我蹲草叢裡天天挨咬,癢得簡直像凌遲!難受死了!」
「師父已落入宵朗手中。」唯一的僥倖破滅,我喉嚨陣陣僵硬,硬撐著不讓自己胡亂去想可怕的事情。若是想了,我怕自己會崩潰。
月瞳推開被子,緩緩站起身。他身形變高了,不再是青澀的十四五歲少年模樣,而是二十多歲的青年,眉目展開,美貌依舊,只是金藍瞳孔里少了天真無邪的幼稚,取而代之的是飽經折磨的滄桑,他愣愣地看著我,帶著依戀和回憶,恍惚間,讓我有自己是他世界上唯一寶物的錯覺。
白琯鄙視:「師父你的點子太餿了!」
月瞳:「玉可以做什麼?」
月瞳垂下頭,昏暗中,銀色髮絲如絲般撒過大紅色被面上,有妖異的錯覺,他說:「你來洛水鎮不久,我便察覺到你的存在,原本以為你是來救我,很是歡喜,奈何身邊有魔將樂青監視,我微弱的法力在三千多年的監禁中耗盡,既幫不上忙,也不敢透露身份,只好裝瘋賣傻,試圖矇混過去。偏偏你還在院子裡布下鎮魔符,讓我進不去,只好從周韶那兒想辦法,料想你如今是九天仙女,不會看不出破綻,待交還劉婉后,便死纏爛打讓你收下我做徒弟,找機會說明真相,將來一起去天界。未料,樂青使計,將劉婉殺害,引動天雷,讓你幫他度過雷劫,狐妖也表明投靠魔族的身份。身邊又有妖魔監視,我急在心裏,不敢作半句聲……」和圖書
腿再度隱隱作痛。
我見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無奈嘆了口氣,順口安慰倒霉捲入困境的周韶:「魔將當前,你膽量實在不小。」
白琯道:「或許宵朗使了隱身法吧。」
月瞳卻轉了話題:「魔族對我的拷問變得鬆懈,最重要原因是他們知道,得知天路下落也進不去。打開天路除需要靈貓引路,還需要一把鑰匙。」
他說:「原諒我,我也是不得已。」
周韶問:「我們連門都出不去,怎麼行動?」
大家很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包含著濃濃的情誼。
「他雖然行為不檢些,但不至於那麼壞,白琯你過慮了。」為師者,應維護徒弟,我覺得自家徒兒雖有些不同的小毛病,但都是好人。
這一刻,我快要窒息。
後面的話他全吞下去,不肯說了。
可是他不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呆若木雞的白琯終於回過神來,安慰:「別介意了,不好的事情終究會過去的。」
周韶正色道:「師父美人,你這話大大不對。凡間百花,萬紫千紅,有人愛牡丹艷麗,有人愛寒梅風骨,有人喜茉莉花清香,荷花清雅,總歸各花有各花的好。可世事無常,何來完美?莫非你要在冬天里怪罪牡丹花謝,嫌其不耐寒?統統歸咎是錯?」
傳說中兇悍無比的靈貓要出現了。
周韶謙虛:「哪裡哪裡。」
我原不打算牽扯他入局,亦不打算帶他升天,諸事瞞他甚多,所以他一直弄不清局勢,也是情有可原。如今他被迫陪我一同陷入困境,我已不能再瞞,便將宵朗之事坦白道出,並問他為何在牆頭偷窺?
我嘶啞地問:「為何要騙我?」
「我還沒那麼不負責,」徒兒體貼得讓我想掉眼淚,忙道,「原本我想著妥協與他,換你們活路,可是魔終究是魔,看赤虎對月瞳的所作所為,讓人心驚膽戰,屆時我們四人同入魔界,怕是生不如死,我現在唯一剩下的法子便是移魂了。」
月瞳說:「至少,你們不會變得和我一樣。」
「天已經黑了,等宵朗來就來不及了。和_圖_書玉瑤你別想了,繼續呆在這裏,我們一起被抓去魔界,對天界才是最大的危險,將功補過,他們未必會判我死刑的,留在這裏才死路一條。」月瞳拆開手上綁著的繃帶,紅腫大半未消。他隔著門縫觀察一下外面的三名魔將,迅速做出決定。
這種可怕的妖獸,和月瞳小白貓何來半點相似之處?
「該倒霉的時候總會倒霉的,師父你救我時,路邊死的那些才子,難道就幸運嗎?」白琯忽而警覺問,「千古艱難唯死解脫,莫非師父你……」
我怒:「你們就那麼想死?不能有更靠譜的提議了嗎?」
月瞳很尷尬。
月瞳再次向我伸出手,摸摸腦袋。我驚詫地看著他,揮手往日的相處光景,實在很難將他當大人看待,對此他自己也有些尷尬,訕訕解釋道:「妖族節操本來就沒那麼強,靈貓也屬貓族,都是雌性才有擇偶權的種族,所以我和誰睡覺都無所謂,裝得越蠢,大家的警惕就越低,誰會相信那樣一隻被欺負的沒用貓會是靈貓族?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
「你們會原諒我嗎?」月瞳卻吞吞吐吐,似乎在為難什麼,不太想說。
周韶贊同:「對對!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好歹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啊!待宵朗來了,發現想要的一樣都得不到,活活氣死他!」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拂過我的發,如蜻蜓點水,一觸而過。
白琯冷道:「算了吧,他絕對是沒看清楚魔將的臉就激動喊出來了,待發現不妥時,想縮回去已來不及了。」
周韶狠狠剮了白琯一眼,尷尬低下頭去。
周韶白臉轉紅,傻笑兩聲,再訕訕道:「大師兄說得哪裡話?我絕不是這種卑鄙小人,你多思了。」
我曾在上古典籍里見過靈貓的記載,是生於月圓之日的異獸,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貌若虎,形如獅,吼叫如雷,精變化,善蠱惑,性殘暴,后被菩薩收復,為鎮魔之獸。
白琯黑著臉:「活該!」
我答:「玉可多用,做鐲子、簪子、玉璽、玉佩、玉環、玉笛……」
「玉瑤,我騙了你,我不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修行五百年的貓妖,而是修行了五千年的靈貓,我父親是靈貓一族的族長,我們家世世代代守護天路……」月瞳咬著唇,聲音細若蚊鳴,滿是愧疚,「五千年前,魔族入侵,父母戰死沙場,兄弟姐妹無一倖免。只有我天生異瞳,法力低微,他們便留下性命,抓去拷問天路位置。可是我答應過父親,守護天路是我族責任和榮光,寧死也不能說,魔族便將我監禁了三千多年,終於有天放鬆監禁警惕,讓我找到空隙,用變化之術逃出來,躲躲藏藏上千年,蒙三尾狐妖相助,藏在西山。」
月瞳不管他,伸出受傷的手,輕輕拉過我,柔聲問:「師父,我曾問過,你可知你原形是什麼?」
白琯鬆了口氣:「幸好長得還是一樣呆……」
我絞盡腦汁,想了一下午的主意,被殘忍否決了,很是失落。
原來,惡魔從最初看上的,是打開天路的鑰匙,而不是我。
「放心,天路的門口不是固定的,」月瞳站起身,警告大家,「我起初把原形強行縮小,變成貓的模樣,如今變回原形,你們別嚇著。」
月瞳忽而搖身,先化作嬌小玲瓏的貓咪,然後念動咒語,身形驟長,宛若虎師,潔白無瑕,毛皮豐厚。他撐了兩下受傷的前爪,撐不動,痛得「喵」了一聲,然後趴在床上,四肢伸展開,柔軟得像塊毯子,彷彿隨時會打滾。
月瞳在床上昏迷不醒,額上儘是冷汗,白琯靠牆,眼珠不停看著外面,越看越絕望,周韶站在旁邊,欲言欲止,表情比天蓬元帥在嫦娥處吃癟時還呆。
白琯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你是想使手段,挑撥離間,破壞師父的姻緣吧。」
我義正詞嚴地解釋:「傳說流傳至今,多有偏差,不要太放在心上。」
很多故事里,好人落難時可以默默祈禱,然後有踩著五色祥雲的神仙下凡,將他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可是故事從來沒說過,神仙落難時應該找誰祈禱?
我追問:「一點怪事都沒有?」
「這……怎可能,師父從來沒告訴我,」我呢喃自語,「絕和圖書不可能!」
我答:「是玉。」
我深呼吸幾下,穩住情緒問月瞳:「擅開天路,你便違背了父親誓言,而且會被天界降罪,罪可至死。」
月瞳終於醒了,他挪動身子時不小心碰觸到傷口,痛得齜牙咧齒,卻沒叫出聲來。我放下帘子,走到他身前,輕輕捧著他受傷的手,再叫來周韶和白琯,愧疚對他們道:「對不起,因我無能,把你們害到這個地步,我根本沒資格做你們師父。」
不管是月瞳,還是我,被惡魔刻上的烙印,是一輩子也逃不掉的。
周韶偷偷摸兩把,嘀咕:「莫非靈貓就是變大的貓咪?」
我悲憤問:「宵朗快來了,你們還有什麼好辦法?」
白琯勸慰:「別說了,這事怪不得你。」
只有熟悉,沒有討厭的感覺。
白琯提議:「師父,咱們一起自盡吧!寧願玉石俱焚,也不讓色狼佔便宜!」
周韶也說:「是壞人太混賬!」
我好不甘心。
我擦擦眼角溢出的感動淚痕,在屋子裡翻找一通,拿出一面銅鏡,一塊硯台,一方印章,擱大家面前,解釋道:「我先用魂絲將你們一魂一魄強行抽出,轉去物件上,再毀去原身,用死去的肉體麻痹魔將視線,你們便可留在隱蔽處,保住性命。將來吸收日月精華,靜心修鍊,過個幾千年,重新再生!」
兩人同時看看院子方向,同時搖頭,同時道:「沒有了。」
周韶抓抓頭,肯定地說:「我真沒見過奇怪的人。」
周韶猶豫道:「我偶爾盯得累了,也會走個神,去喝茶水,吃糕點。若是發現有陌生男人進師父屋子,我絕對會像剛剛那樣跳出來。」
周韶也說:「師公吉人自有天相,就算落入魔族手中,說不準也和月瞳一樣逃脫了!」
周韶驚道:「媽呀!幾千年?!師父美人,你還不如要我命!」
我鼓勵了他幾句好好學習,努力背書,忽而想起一事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在牆洞偷窺的?」
白琯急了:「死到臨頭,你還在擔心什麼?結局再慘也好過你被赤虎虐死,師父被宵朗抓去吧?」
白琯決然:「我寧可給魔將虐死。」
www•hetubook•com.com鑰匙?」我想起原身奇怪的形狀,似乎明白了什麼。
周韶遲疑片刻后道:「兩個月前。」
我獃滯地看著滿天彩霞,靜靜想著心事,等著夜幕降臨,惡魔上門。
周韶怒了:「什麼叫摸過你?!我還沒摸過呢!」
我算了一下時間,確認是宵朗出現后的日子,驚喜追問:「你可有看到我院子里有不正常現象?」
周韶臉都白了,他急切解釋道:「師父美人,我……我是上次見你頸間吻痕,只以為你私下會情人,心有不甘,想知道對方是何人物,想看他是否花心風流玩弄女人的混蛋,更想……」
月瞳堅定地說:「你便是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以玉之精魄造就的打開天路唯一一把鑰匙。」
月瞳微微一笑:「我們在一起長大,你沒變成人的時候,我曾偷偷摸過你,差點把你掉地上打破,被父親抓去吊起來狠狠抽了一頓。」
語驚四座,大家抱著病急亂投醫的心態,期待地看著他。
百般無奈中,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梨樹被夕陽染上殘紅,隔壁院子小佛堂里的木魚聲不斷傳來,周韶家人上門找過幾次少爺,皆備變成凡人模樣的炎狐花言巧語忽悠過去,只以為他在師父家廢寢忘食,勤奮好學。
「不管什麼理由,做師父都要維護徒弟的,因為……你們師公就是這樣做的,」我搖搖頭,不敢對上他們的視線,「我很後悔,痛恨自己以前要裝清高,看不起武功和法術,把時間盡花在詩詞歌賦,道德經文上,大家笑我是『書獃子』,我心裏還不忿氣,如今想來,他們竟是半點沒錯。如果我當初習武再努力一點,頭腦再聰明一點,又或者是聽話一點,不要私自下凡,就不會有今天禍事。」
「移魂?」三個徒弟都傻愣愣地看著我。
師父啊,你心肝寶貝的徒弟快完蛋了,再不來搭救,連最後一眼都看不著了。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等等,」我聽著不對勁,「我從未見過你,你怎會認識我?」
我無奈,使了個小法術幫他去紅腫,再將宵朗出沒的時間告訴他,問:「你真沒見過奇怪的人進入我屋裡嗎?大約是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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