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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還……你不是受人之託才照顧我的嗎？」

終於女孩緩緩抬起頭，用眼角小心翼翼地看了九尾一眼，又再度羞愧地垂下去，用細弱蚊鳴的聲音叫了聲：「狐狸爸爸……」

「我不會再犯這種白痴錯誤讓你擔心了，也不會再軟弱的哭泣了。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伴你，」秦細揉揉通紅的眼睛，再次堅定地重複，「我會努力鍛煉身手，適應這個世界，再也不會心軟而陷入愚蠢困境，我會變得很強很強的，強到讓你放心。」

「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秦細開心地撲入九尾懷裡。

「因為我想告訴你，就算……你不能接受我，哪怕是吃掉我也沒有關係，我不想再欺騙下去了。」秦細咬著唇，強大的負罪感讓她好像一個犯人，正臉色蒼白地等待著最終審判。

「細細……你有說夢話的習慣。我早就不止一次見到你在夢中落淚，呢喃著呼喚爸爸媽媽，呼喚朋友，還有些古怪的東西。」九尾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腦袋，溫柔地重複道，「這些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別擔心。」

「對不起……」秦細的手在顫抖，和*圖*書眼神卻有些獃滯，好像沒有回過神來的洋娃娃。

「如果你身體足夠強大，那個傭兵的攻擊根本不能傷到你，如果你精神足夠強大，就不會在判斷出危險的時候猶豫不決。」九尾拍拍她的小腦袋，語氣突然變得溫柔，「我一直不敢讓你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是因為太弱了，弱得讓我害怕，走到哪裡都放不下心來。」

正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九尾卻突然笑了起來：「我早就知道了。」

魔獸森林，夜色闌珊，星光如燈，蟲鳴處處。

「可是，你沒想到的是他會突然對你下殺手，而且自己毫無抵抗就中招了，這是經驗上的不足，你缺乏足夠的生死實戰經歷，也缺乏面對奇襲的應變能力。最讓我擔心的是你的自愈能力並非萬能，如果將身體切碎，或者將腦部心臟同時毀壞后，就不可修復了。」九尾嘆氣道，「唯一慶幸的是，你還算清醒，沒有自大。請來了青姬女王的護衛隊在附近跟隨，在最後關頭，用獸語向在附近狩獵的魔獸呼救。」

「胡說！是那個死面癱做事不厚道，給老子拖了無數後腿，所以將你送來做補償。」

「也不和-圖-書能全怪你，外界種族的欺騙手段太高了，你小女孩家，分辨不出情有可原。」九尾的心突然有些抽痛。

巨大的九尾狐狸踏過乾枯的樹枝，穿越林間，匆匆來到她面前後停下腳步，長長舒了口氣。

渺無人煙的森林里，有個渾身染滿血跡的女孩抱著膝蓋，將頭埋得低低的，就好像一隻藏在沙里的鴕鳥，將周圍的時間變遷全部無視。

搶奪了別人的身軀，搶奪了別人的關愛，這個秘密也是她怎麼也放不下的包裹，每次看見九尾對自己好，開心之餘總是有些心虛，害怕這份感情是海市蜃樓，隨時消失不見。

秦細抬起頭，有些不解。

「我是，」秦細抬起頭，眼裡有些迷惘和痛苦，她不管不顧地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可是靈魂卻是人類，而且生活很平靜，所見過最壞的壞人也不過是飛車搶劫犯，那些殺人啊犯火啊，都是在電視里，在新聞上才有……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教我五講四美三熱愛，小學的時候老師給我上思想品德教育課，撿到東西交給警察，初中的時候老師說十四歲就要開始負刑事責任，偷竊坐牢，殺人填命……我……我從前ｈtｔｐs://ｗww•hetｕｂoｏk•ｃｏｍ.ｃom連過馬路都不會闖紅燈……可是，現在……」

一狐一人，在寂靜的黃昏中對峙許久。

「算了。」九尾微微地眯了一下眼，思考片刻后說，「其實最大的錯誤是在於你太弱了，從內心到身體。」

「從小，我看人的直覺就不錯，可是這次我沒有相信自己的判斷，並在心裏不停地為他找理由，找借口來抗拒自己做出的分析，希望是自己胡思亂想太多。」秦細說得有些急，「我不想他死，因為他是人類，而我……也認為自己是個人類。」

狐狸的聲音低沉，卻帶著深深溺愛。終於粉碎了秦細心裏最後一道枷鎖，開啟了她避而不入的心門。

「我相信。」九尾看著她的笑容有些晃神。

投我以木桃,報君以瓊瑤，珍重情意兩相好。

放下了，所有重擔統統放下了。

九尾伸出前爪，拂下了她頭上的一片落葉。

「所以，我覺得自己無法殺人，也不能殺人……」秦細搖搖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聲音有些顫抖，「雖然知道殺死他比較安全，可是怎麼也做不到……於是決定提高警覺，將他平安送出去算了，反正我躲避的功夫也不算太差，森林m.h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又是自己的地盤。」

「有那麼可愛的麻煩嗎？！」九尾怒斥，他看見秦細的嘴角慢慢勾起弧度，也笑起來，「無論你過去是誰，來自那裡都沒關係，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希望可以永遠過下去。」

跨越地球和異世，無視種族的區別……

在九尾面前，秦細許下了她這輩子第一個最重要的誓言。

「不，我分辨出來了，我感覺到他是個自私冷酷的人……」秦細機械般地說著，「他醒來的那個時候，不停想辦法試探和討好我，並擔心自己的傷勢，擔心自己可否離開森林。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詢問隊友的話語，似乎毫不在意共處了八年的戰友死活，就算是雇傭兵團習慣鐵血，也不應該到如此地步。」

九尾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好好發揚父親的威嚴，將這個亂來的女兒狠狠罵一通。可是他醞釀了很久情緒，準備了許多說辭，最後吐出口的卻不是嚴厲的責備，而是沙啞的安慰：「細細……我們回去吧。」

女孩聽見腳步聲，卻將腦袋埋得更低，怎麼也不肯抬起來。

在秦細面前，九尾也許下了他這輩子第二個最重要的誓言。

九尾低頭為她拭去淚痕：「細細不要害怕，以後不ｗｗｗ•ｈｅｔubｏok•cｏｍ•ｃｏ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伴你，幫助你。」

她突然開懷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一滴眼淚突然掉了下來，那是幸福的眼淚。

「你不是。」九尾的反駁得有些艱難。

徹底的容納和接受，將這個異鄉的女孩子擁入懷裡，讓她眼前豁然開朗，可以坦然面對未來的一切，去學習新的世界和新的規則。

九尾遲疑了下：「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九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她的述說。

話未止，語嗚咽。

陽光將大樹的枝葉染成了金黃色，隨著黃昏降臨，這份燦爛的顏色漸漸濃郁，最後化作血紅。

他知道什麼？秦細錯愕。

「不是麻煩嗎？」

「狐狸爸爸……你難道不覺得我剛剛說的那些奇怪話感到困擾嗎？」在這份溫柔中，秦細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一切，「其實……我……我並不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也沒有失憶，只是一絲遊魂佔據了這兒。」

「我用算過大概要走的方位，然後偷偷請魔蟲告訴武威，說我可能要跟蟲族護衛隊去邊界玩，讓他在今天過來這附近接我。」秦細搓著衣角，再次低頭認錯，「是我撒謊，請不要責怪武威……他一板一眼地聽我說話，並沒有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