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夜微涼，葉落將爬在牆外藤蔓上的紅花籽一顆顆摘下，攏成堆。

「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你不是嗎？」米若妲有些生氣。

專情的魔狐族和多情的金翅魔鳥族，米若妲不能理解九尾為什麼要將愛情化作沉重的枷鎖束縛伴侶和自己一生，九尾也不能理解米若妲朝生暮滅，願意和所有人肆意分享的愛情。他們的感情代表著兩種極端的動物本能，從上古時期開始，就誰也看不順誰。但他們自己都覺得這種生活很幸福。

「那我們就在這裏呆到一百歲，變成白頭髮的老婆婆老公公。啊，我忘了九尾你不會老，將來我變成橘子皮老太婆怎麼辦？」

米若妲穿著半透明睡裙，風情萬種坐在欄杆上，看著他專註的神情，細細推敲他的個性，卻總覺得有些迷惘。這隻精靈不愛錢、不愛美色、不愛地位、不愛美食、不愛酒、不愛風景，他很聰明，什麼都會，卻對什麼都不太認真，就連畫畫和殺手職業也不過是無聊的消遣，若不是自己找到芙洛這個突破ｈｅｔuｂｏoｋ•com.ｃom口，恐怕難以入手。

「嗯，我答應過一個人的委託，總得完成。」葉落雖不喜歡幹活，卻很敬業。

九尾打個滾，從地板上爬起，變戲法似的從角落拿出串陶瓷魚骨風鈴，輕輕掛在窗檯：「我們可以慢慢來。」

他的眼睛像金色陽光，永遠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秦細覺得心裏很暖和，便從閣樓躍下，來到他身邊：「我們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你是讓她恢復上輩子華笙公主的記憶？」

八百多年的生命中，他有過溫暖的親情，卻在八歲的時候消失；他有過美好的愛情，卻在二十四年後失去，連孩子都沒有留下；他曾有過幾個雇傭兵好友，卻都在三五年內叛變或死亡。唯獨剩下個不老不死的師父，還不肯見自己。

「米若妲是雌性。」

「去泰坦族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偷點東西回來？」米若妲笑得人畜無害。

那個幸運的小女孩，大概不會知道漫長的孤獨是什麼滋味，足以磨滅人所有的意志和快樂，和-圖-書最終妥協于黑暗。

九尾怒了：「念頭都別轉！老子會把那些打你主意的傢伙都宰了做皮草！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隔壁那隻賤鳥！」

上萬年來的唯一朋友，九尾卻連條小路都不肯讓出來，只能逼她不折手段。

「別擔心，驚夢環只能想起過去生命中最美好的片段，她會想起我，卻不會影響她和九尾的感情，」米若妲露出邪惡的笑容，「畢竟，華笙公主沒有經歷過愛情。」

九尾稍稍沉默，肯定地說：「總有一天，我們會一起回到這裏，過想要的生活。」

「……」

米若妲幾乎將朱唇咬出血來，她附耳葉落，小聲道：「你前陣子似乎說過想去泰坦族？」

「我想要的，都得到過。」葉落淡淡地說。

「無論如何理由，在我三十歲之前，一定要回到這裏，誰也不準失約。」

「傻瓜，你不會只活三十歲的。」

「喜歡一個人，只要他心裏有我，我是樂意和別人分享的，可是九尾將細細完全獨佔，也不允許我分享他的寶貝，ｈtｔps://ｍ•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m•ｃom這點挺不爽，更不爽的是……」米若妲想了很久，然後斟酌詞句，不太確定地說，「細細是朋友，我情人有很多，丟了還可以再找，朋友卻只有這一個，所以特別寶貴。」

「九尾你不要那麼小心眼，人家什麼都沒做。」

他和別人在一起也沒關係嗎？葉落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秦細聽著風鈴細碎的聲音，想著那不確定的未來，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裏可以住多久。」

「驚夢環，泰坦族國寶，聽說可以帶回前世的夢境，」米若妲低頭，在他敏感的耳垂處舔了舔，「求求你，我只渴望她想起過去和我的友情，不要那麼冷漠對我……」

纏綿溫熱的吻，忽然覆於他的唇上，米若妲的緋紅眼睛，明亮如海上第一絲朝陽，帶著最殘忍的天真，最無邪的誘惑，照亮靜謐的黑暗，煽動起熊熊生命之火。

「賤鳥是不分雌雄的！」

「我知道，」米若妲挑出個最飽滿的瓜子，在空中拋出個弧線，送入嘴中，忽然好奇問：和_圖_書「葉落，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好。」九尾想也不想就應下。

「我不明白，」葉落按耐住加速的心，推開了她，「以你的魅力，天下都會為之傾倒，哪怕是赴死，也會有許多人前仆後繼，而且金翅魔鳥族多情並不善妒，為什麼你會執著於一個屬於別人的女人。」

「我只是覺得……你新買回來的那個大花瓶，插幾根鳥毛肯定很好看。」

葉落急忙正色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和細細和九尾在一起，並不阻礙你和她交朋友啊。」

葉落皺眉：「你想要什麼？」

「那自私小氣的狐狸，防我和防賊似的，唯恐我將她帶上床，雖然我是挺想試試的……」米若妲想起此事，憤慨至極，「可是就算我同意不帶她上床，以魔狐族的獨佔欲和霸道還是會完全阻隔她與異性的來往，像我這種，別說親近，連碰一下都不行。」

「她是不同的，和情人都不同。」米若妲低下頭，滿頭如瀑的紅髮垂在他赤|裸的胸脯上，然後半眯明眸，猶豫地說，「我並不會嫉妒你去找別和圖書的女人，也不會嫉妒我那些情人在我離開后另尋新歡，可是她有點不一樣。」

葉落回顧這漫長而倒霉的一生，頗為感觸。他有些羡慕秦細所擁有的感情，那是從出生起便陪伴在側，至死亡也不能停止的愛。

「給你。」葉落將紅花籽收集完，洗乾淨遞給她，「愛吃零食就多吃點，不要吃人腦子給你家公主惹麻煩，雖然她不排斥，但也不喜歡這類行為。」

「我喜歡這裏，」秦細說，「很寬敞，也很安靜，如果不是那該死的梵宮公主身份，我們就可以在一樓將書店開起來，在門口掛上風鈴，每天悠閑度日。」

朋友比情人重要，葉落躺在床上，忍不住發笑。

「沒關係，我頭髮早就是白色了。而且獸族越老越吃香，皺紋超好看的，你千萬別花心就行。」

這種種族文化的差異，讓九尾不肯讓米若妲染指他的寶貝分毫，就連多說幾句話都不樂意，這種獨佔欲也導致米若妲陷入理解不能的極度憤怒中。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後去魔獸森林會更受歡迎？」秦細笑得很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