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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瓊·女神歸來

作者:橘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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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刻 啟蒙之時 貳

第五刻 啟蒙之時

花淺對這種程度的挑釁根本不放在心上,待輪到她介紹時,只簡單地說了句:「花淺,十四,南洋,奉天島,花家。」
花淺不在乎妖魔的入侵,她一直在觀察蕭子瑜的表情,唯恐他害怕。
蕭子瑜鄙視道:「你簡直顛倒黑白。」
錢大貴大急:「黑心爛肺的東西誰愛吃?要吃定先吃你這種爛好人的!」
魔音鳥發出尖銳的鳴叫聲,震得人耳朵發麻,所幸藤籃有白光保護,孩子們才沒有被震暈過去。可是它這樣激烈地攻擊繩索,遲早會將繩索弄斷。屆時大家落入谷底,再入融魔手中,亦沒有活路。
莫珍用鼻孔對著他:「你敢說你不是窮鬼?」
蕭子瑜打了個寒戰,他回過頭去,卻見陳可可臉色已經變了,急問:「這是什麼聲音?老虎嗎?」
時值清晨,石林被濃濃霧氣包裹,看不見周圍景色。
紅衣美人只說了四個字:「通靈顯聖。」
「究竟是有錢人家培養出的天才靈法師多還是窮人家的天才多?窮人就喜歡拿著那幾個特例自我安慰,」錢大貴嗤之以鼻,「發掘培養一個窮人家的靈法師要花多少錢?你們算過嗎?不能成大器的窮人靈法師有多少?你們數過嗎?我承認是有幾個窮人家的天才靈法師成功了,可是更多都是失敗的例子,而且他們的成功並不比有錢人家培養出的靈法師強多少,與其花那麼多錢去發掘栽培什麼窮人,倒不如把名額和機會都讓給有錢去靈修的人家,這算盤打得才不浪費。」
陳可可咬咬牙,祭出法器,在冰裂和焰斷的擔憂聲中,要去冒險相救。
蕭子瑜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妖魔嗎?說不定很厲害?」
「融……融魔?」陳可可臉色慘白。
王學知發現自己的體重釀成大禍,後悔不已:「我不是故意的……」
陳可可知道祝明已凶多吉少,救兵一時半刻無法趕到,能保護大家的只有自己。
一聲哨響,吳先生乘著藍色紙鸞,如靈巧的飛燕,滑入藍天。
這是魔音鳥的叫聲。
蕭子瑜怒道:「藤籃已開始斷裂,就算把他丟下去,也撐不了多久。」
六隻符馬彷彿要遮住整個天空,在空中盤旋,發出陣陣鳴嘯。
「怎麼了?又遇到亂流了嗎?」蕭子瑜有些不好的預感,「到了嗎?」
「聽說靈法師門派都很有錢,裏面大概有很多珍貴的建築和古樹,雄偉壯麗。」
蕭子瑜不解:「我沒慌。」
藤籃傾斜得越發厲害,此時大夥發現,系著藤籃的好幾根藤繩,已開始斷裂,眼看支撐不了多久。莫珍嚇得臉都青了,他再不敢裝風流倜儻模樣,先看看身邊花淺和馮嬌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看看志趣相投的錢大貴和廖勇,再算算蕭子瑜瘦弱不堪的身子,最後一腳踢向王學知:「給我下去!你這個大塊頭狗熊加大塊頭法器,超重了!都是你!都是你!滾!」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莫名的恐懼感再次蔓延在這片迷霧中。
隨著藤籃越升越高,妖魔沒有追來,大夥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王學知還好奇地戳藤籃周圍的白光,驚訝地發現這層白光能保護籃子里的人不掉下去。他高興地告訴大家這個發現,這把錢大貴的恐高癥狀治好了。
陳可可很害怕,可是她必須面對自己的恐懼,她狠狠擦去因過度恐懼而流出的幾滴眼淚,安撫眾人道:「這隻落單的魔音鳥大概是想摔死我們,你們要穩著點,別自己弄翻了藤籃。這裡是萬丈懸崖,咱們掛在半山腰,掉下去絕對完蛋。師姐來掩護你們逃跑。」說完,她駕著雙劍,英勇無畏地往空中飛了過去,冰裂與焰斷在她身後拖出兩條用火焰和冰花劃成的光道。
很快,矛盾被拋之腦後,未來的新生活才是大家眼前最關注的問題,孩子們興緻勃勃地討論著未來的生活,王學知陪著蕭子瑜,其餘人繞著莫珍,聊得熱火朝天,祝明偶爾插嘴,花淺誰也不理。紙鸞飛飛停停,約莫過了三天,就連蕭子瑜都看膩雲彩的時候,符馬忽然重重地搖了一下,風中傳來淡淡的腥臭味道,很不好聞。和圖書蕭子瑜從高空看去,只見無數山脈埋在雲間,每座山脈之間都獨立不相連,四面都如被刀斧削割般陡峭,沒有任何可攀爬的路。
天空中傳來劍刃的碰撞聲,不知戰況如何。
恐慌害怕中,驚天動地的腳步聲越發逼近,地上泥沙被震得四處亂滾,震得人心驚膽戰。在極度的恐慌下,所有人都忘了哭泣,他們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奔跑,再奔跑。
「求求你,捨己為人,我們以後一定會為你立長生牌位的。」
莫珍不敢招惹花淺,另找了個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吹噓:「我以前坐過許多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如紙鸞輕鬆便捷。我也騎過紙鸞,和風一塊兒飛翔的感覺非常美。不怕不怕,以後哥哥帶你一塊兒飛。」
可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她就不能不管祝明。
每隻符馬都代表一個靈修門派,接走了屬於他們的學徒。
膽小的孩子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叫聲。
他們三人圍攻蕭子瑜,一陣冷嘲熱諷。
大夥眼前彷彿能看見一隻兇殘巨大的妖魔在放跑獵物后的不甘表情。
「天門宗是最古老的靈修門派,景色一定很美。」
蕭子瑜沒有法器,他努力站在女孩子們面前,用瘦小的身子擋住她們。花淺手中翻出短劍,皺眉。她一眼都沒望頂上讓人恐懼的鬧騰,只看著藤籃之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臉色很不好看。
吵鬧聲中,忽然,藤籃停了。
花淺怕他激動,趕緊安慰:「沒事沒事,還有我在。」
那個怕動物的王學知,今年十七歲,在新學徒里是較大的,他說自個兒不怎麼喜歡打架,家裡祖上出過靈法師,父親讓他帶著曾祖父的法器來考核試試,結果就中選了。莫珍那紈絝再次把自家財勢狠狠誇了番,眼睛滴溜溜地繼續繞著花淺轉,似乎不肯死心。另外那個孩子叫廖勇,是武將世家的嫡次子,對王學知的書獃子氣最是看不慣,便坐去莫珍那頭陪他說些風月中事。還有個叫錢大貴的是鹽商的兒子,也是富貴紈絝出身,擅長吹噓拍馬,家裡和莫家有生意來往,對莫珍很是奉承,待聽說莫珍有紅城葉家的表姐,只恨不得能和他同穿一條褲子去。此外嬌滴滴的女孩名馮嬌,是綢緞莊的女兒,瓜子臉杏仁眼,穿著時下閨中最流行的燕尾裙,長得頗為漂亮,卻有些嬌蠻之氣,她對花淺似有不喜,一路上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無數次,想在她容貌和服飾上挑些岔子來笑話,奈何花淺面若冰霜,不怒自威,讓人心生畏懼。她不敢造次,只嘲諷了句:「穿得真是沒品,一看就是窮鄉僻壤來的土包子。」
花淺解說:「魔音鳥以聲音擾亂五感,利爪攻擊,我記得它挺喜歡吃心肝腸肚的。」
孩子們齊去窗前張望,他們驚詫地發現吳先生等人的紙鸞隊列亂了。
大夥尖叫著,死死抓住藤籃上的藤條不敢放手。
在她的指揮下,符馬跟著紙鸞的步伐,徐徐升起,緩緩向天門宗方向飛去。緊接著,天門宗的靈法師們也乘著各自的紙鸞飛起,將符馬團團保護在正中,共同在白雲中穿梭飛翔。
沒多久,山下聽見一聲男人的悲鳴,叫得凄慘至極,嚇得小學徒們一個個打起寒戰,抱成一團。陳可可臉色發白:「祝師兄……糟了,我要去救他……」
迷霧中,猛獸的嚎叫聲再起,隱約能看見巨大的身形,帶著無邊無際的殺氣,震耳欲聾,彷彿從濃霧中要撲向綿羊的猛虎,即將上演最血腥的殺戮。
小學徒們面色如土,都不敢嚎了,咬緊牙關,爬起來跑路。
他說:「請你幫幫我。」
莫珍嚷嚷:「渡過難關的法子就是先把這大塊頭丟下去。」
師父曾說,靈法師為蒼生不惜己身。
此時,門外傳來陣陣喧嘩聲,是小學徒們紛紛告別父母親人,收拾行裝,準備前往各大靈修門派。蕭子瑜察覺時間不早了,趕緊洗漱,跟著大家收拾東西。兵荒馬亂許久,各家師父們總算點齊自家小學徒人數,準備出發。
他話音剛落,繩索就斷了兩條,藤籃徹底斜了。
莫珍hetubook.com.com見她行動,嚇得如殺豬般叫起來,死死抱住陳可可左手不肯放:「去不得!萬萬去不得!要是師姐你也去了,咱們又遇到妖魔怎麼辦?反正祝明師兄有預言能力,說不定吉人自有天相。」
緊接著,宮殿粉碎,美人消逝。
天門宗的符馬是最後落下的,它是青色的,翅膀上有雲紋的標記,就和學徒們身上的衣服顏色差不多,據說這是門派的象徵。這一屆天門宗招收學徒,岐城錄取的共有七人,其中五個男孩,兩個女孩。
符馬降落時不斷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掀起陣陣飛沙,提醒眾人躲避離開,待符馬落地之際,重重的一聲,更顯巨大無比。這是蕭子瑜第一次在近處看符馬,它約莫五丈長,肋生雙翼,有紅色石頭做的眼睛,做工精緻美麗,不少普通人家出身的靈法師學徒都看得目瞪口呆。
陳可可毫不猶豫道:「少烏鴉嘴了!咱們天門宗附近就沒出過厲害的妖魔,這下面的傢伙叫得恐怖,估計是個什麼垃圾小妖,我御劍而飛,速度很快,拉了祝師兄就跑,想必這妖魔是無奈何的!」
「撐著!別慌!」花淺倒也不害怕,站起身過去拉他。
或許是她的聲音實在太冷靜了,大夥遲疑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繼而尖叫:「妖魔?!」
藤籃極大,編織得很結實,能容納七八個人,周圍有護欄,陳可可指揮大家一個個坐進去,然後拚命搖鈴鐺,鈴鐺牽動天門宗設置的緊急報警,也發動了附在繩索處的伸縮法咒。粗大的繩索浮動出淡淡白光,籠罩整個籃身,將所有孩子包裹其中。緊接著,藤籃開始緩緩升空,待升空不久,腳下傳來地震般的巨響,還有不甘的咆哮聲。
「不知和皇宮比,哪個更華麗?我家三嬸的外侄的媳婦的表妹曾進過宮,她和我描述過裏面的模樣,聽說……」
莫珍毫不留情:「就算同窗,我們依舊是不同的。我能隨意買無數法器和靈修用品,你呢?你是個連八百兩的法器都買不起的窮鬼!」
靈法師們拉開防禦陣型,吳先生命令陳可可:「是魔音鳥的襲擊,這種妖魔力量低微,不足為懼,只是成群而行較為麻煩。前面就是天門宗,我攔下魔音鳥的攻勢,你和祝明立即護送學徒們衝進法陣,通知師門救援。」
眾人被他的危言聳聽嚇到了,就連一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廖勇臉色都不太好看,馮嬌幾乎暈了過去,扯著莫珍哭啼不已,莫珍不停向她保證,有紅城葉家的表姐在,總會得到優待的。
風中傳來尖銳的嘯聲,巨大的氣浪撲面而來,整個符馬都被掀起,再傾斜,掀翻。孩子們摔成了一團,花淺不顧符馬的晃動,走到窗前,抬頭張望,看了半晌,很冷靜地告訴大家:「別怕,是妖魔群的襲擊。」
花淺忽然抓住蕭子瑜:「冷靜!別慌!」
蕭子瑜的臉色終於變了。
「能撐一刻算一刻!」莫珍伸腳去踢王學知,錢大貴也擠過來,幫他一塊兒踢,王學知的手被踢腫了,卻死死抱著藤條不放手。
怎麼可能不怕?!
可惜他是脂粉堆里長大的紈絝,力氣微弱,壓根兒扶不動人。
他說:「請你將我帶出囚籠。」
祝明經常安慰她,他說天下無不愛孩子的父母,或許只是愛的分量不同。
「乞丐?」馮嬌驚恐地往旁邊縮了縮,看著蕭子瑜的眼光就像看老鼠,她低聲叫道,「我娘說,千萬不能接近乞丐和泥腿子,他們身上都不幹凈,若是碰了乞丐再吃東西會生病的。」
錢大貴聞言,驚詫道:「奉天島的花家?是不是前陣子遭遇妖魔洗劫,一百多口人都葬生火海的那個花家?莫非你是花家的倖存者?」
所幸,蕭子瑜有顆大心臟,從小對突發事件的反應都頗冷靜,他沒有鬼哭狼嚎,而是站在窗前,四處眺望,由於霧氣影響,他看不見什麼金色的法陣,由於能見度太低,符馬在祝明的操作下持續降低,在石林中不斷穿梭,陳可可在前面駕駛法器開路,不停扭頭,故作鎮定地安慰大家:「別哭,師父攔住了魔音鳥,咱們馬和-圖-書上就到了,天門宗裏面有很多靈法師守護,他們收拾這幾隻妖魔和小菜似的。」她努力地給自己打了口氣,再道,「師弟師妹們莫要擔心,安全區域就在前方不遠處。」
祝明站起來,四處張望:「快了快了,天門宗附近應該很安全。」
陳可可趕緊衝著藤籃下面高呼:「祝師兄?!祝師兄?!你在嗎?」
陳可可發飆道:「你們放手!」
王學知死死抱著藤籃不放手:「我又不是傻子!這種高度,跳下去鐵定會摔死!」
蕭子瑜回到房,越發覺得丟人,他躺在床上,看著脖子上的玉墜傻笑,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發現玉墜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翻身坐起,在燈下翻來覆去地查看,卻沒發現造型有太大區別。莫非是打了光?上了油?他感到玉墜深處,似乎有什麼在呼喚他……
蕭子瑜抬起頭,目送英雄的身影沒入霧氣中,有些擔心,擔心中有隱隱的羡慕。
夢裡,他看見了傾國傾城的紅衣美人,被囚禁在白玉做的宮殿中,眉眼裡都是哀怨。
莫珍迅速去扶:「咱們不能丟下美人兒!」
蕭子瑜急了:「別動了!越動藤籃斷得越快!大家同舟共濟,一起想辦法。」
「噗——」一直冷眼看他們吵鬧的祝明忍不住笑了,發現大家都在看他,趕緊制止,「好了好了,就算是螞蟻,咱們也要做不一般的螞蟻。不管出身如何,以後都是同窗,不要胡鬧,早點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學學洗衣服刷碗倒夜壺什麼的,新學徒入門可是先過下馬威,再給師父和師兄師姐干一年活兒的,以後有得是你們忙的。」
陳可可緊張接命,鎮定安撫眾人:「你們是未來的靈法師,不要害怕妖魔,師姐會保護你們的。」緊接著,她再次喚出雙離劍,念動法訣,「通靈附體,開!」焰斷開始泛出陣陣紅色光芒,劍柄處開始延伸,然後緊緊包裹住她的右臂,化作火焰般的魚鱗半身鎧甲,熱浪|逼人。冰裂則在她腳下變形,冰晶萬點,化作寒冰般的巨大鯉魚,優雅美麗地托著她帶領符馬,壓低雲頭,飛入石林。
師父曾說,天門宗的靈法師都有勇敢無畏的心。
眾人沉默了會,感慨萬分,馮嬌趕緊用帕子掩了嘲諷笑意,刻意做出個傷心的表情道:「以前花家頗有財勢,祖上也出過幾個靈法師,如今他家的千金卻成了破落戶,連件好衣衫都買不起,可見世事無常,妹妹真是可憐,以後讓姐姐照拂一二吧。」
王學知哭喪著臉,開始胡言亂語:「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妖魔有毛嗎?我怕有毛的東西……都是被吃,我寧願被有鱗的吃也不要被有毛的吃……不對,我不要被吃……阿爹,嗚嗚,我要做秀才,不要做靈法師……」
馮嬌拿著帕子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尷尬,眼裡水汪汪的都是淚,旁人看來倒像被人欺負似的,這番梨花帶雨的做派,惹得莫珍憐惜不已,趕緊過去噓寒問暖,百般安慰:「嬌妹妹不要傷心,淺姑娘經過大難,不愛搭理人也是正常的。」他看了眼蕭子瑜,忽然想起曾遭受的屈辱,再看他和花淺坐在一起,靠得很近,心下憤恨,不等他開口自我介紹,指著他大聲說道,「我第一次看見這小子的時候,他看起來就像個乞丐,渾身破破爛爛的,還有古怪的臭味。他攔住我娘問東問西,想討銀子!後來不知用了什麼死皮賴臉的法子,竟討了考官喜,混進咱們天門宗來,然後人模狗樣地抖起來,還想捉弄我珍大爺,真是不要臉的傢伙!」
傳說中,妖魔喜歡吃人肉、喝人血,尤其喜歡吃小孩子。
為了保持平衡,小學徒們驚叫著紛紛去抓藤條。蕭子瑜被掙扎的莫珍不小心踩到手腕,一個沒抓穩,整個人往懸崖下翻去,但幸好抓住了籃子的邊緣。花淺見蕭子瑜搖搖欲墜,趕緊拉住藤籃底部,然後伸手去撈,偏偏短了半分。
陳可可搶先飛到吊索處,她從隱蔽處拉出藤籃,瘋了般地催促:「快點!快進去!快點!再快點!」
花淺冷笑:「是融魔,不是你能對付的。」
陳可可獃獃m.hetubook.com.com地說:「師父漏了一隻……」
花淺沒興趣和一根指頭就能捏死的傢伙拌嘴,沉默不語。
祝明跟隨大家上了符馬,符馬肚子里非常寬敞,就像個狹長的大房間,兩側開著數個窗戶,鑲嵌著五彩琉璃,擺著兩排長凳,凳上有繡花錦緞的坐墊,很是軟和,還有小几放著些瓜果食盒。蕭子瑜好奇地在房間里溜達了兩圈,竟發現符馬尾部還有個小房間放著恭桶,很是奢華。
蕭子瑜迷惘:「我該怎麼幫你?」
馮嬌也小聲嘀咕道:「就是,窮人靈修什麼,咱們靈法師門派也不缺這幾個人才。」
花淺答:「正是那個花家。」
藤籃再次劇烈地搖晃起來,接著傾斜。
王學知先鬆了口氣,扛起斧頭:「還好,不過是只鳥,鳥沒有皮毛,」片刻,他又後知後覺地發出哀嚎,縮進自家斧頭的陰影里,「不對,就算沒皮毛,妖魔也同樣可怕。」沒過多久,他又努力地探出頭來,磕磕絆絆道,「不對,就算是有皮毛的妖魔,我也要保護女孩子,這才是書上說的俠義之道。」緊接著他開始飆淚,「阿娘,我好怕,我不要俠義之道,我的心肝不好吃,你要吃就吃黑心爛肺的去……」
「對!體重最大的快下去!藤籃支撐不住了!」
「別過來!」底下,祝明悶聲答,「可可,快走!我替你們斷後,別回來!」
蕭子瑜怒道:「我就算是窮人出身,依舊是你們同窗。」
錯覺嗎?
蕭子瑜放下懸著的心,卻覺得周圍有些怪怪的,好像缺了什麼。
蕭子瑜再次確認玉墜上的斑點和紫藤都沒任何差別後,迷惘地思考著。很快,整日的奔波疲勞讓他漸漸進入夢鄉。
蕭子瑜微弱的力氣再也抓不住藤籃,他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掉了下去。
錢大貴滿額冷汗,扯著陳可可的右手不停問:「不是說天門宗都是靈法師,妖魔不敢入侵嗎?怎麼咱們一來就有妖魔出現?我來做靈法師是為了讓父母刮目相看,不是為了喂妖魔的。」
陳可可雖出身貴族,卻有極偏心的父母。她是被忽視的孩子,不管做得再好再多,也無法得到任何青睞,母親的心永遠在哥哥身上,她只有惡作劇的時候才能引起父母的注意。陳可可經常會想,如果她能成為強大的靈法師,能不能得到一些讚賞?如果她能揚名立萬,能不能得到一些注意?如果她死在保護師弟師妹與妖魔的戰爭上,能不能得到一些眼淚?
王學知聽他說得過分,幫忙出頭道:「聖人有言,成大事者不分貴賤,莫欺少年窮。咱們是同窗,將來的事不好說,何況靈法師歷史上也有過出身貧困的天才靈法師。」
陳可可在天門宗兩年,早已習慣了霧氣,她能認得出方向,思索片刻,當機立斷,降低冰裂劍,大吼:「別哭了!快跑,前面不遠有個吊索,進吊索后拉動紅色繩子,有法陣會將吊索升起的,咱們趕緊回門派報告師父。」
沒乘過符馬的小學徒都激動不已,過了起飛的緊張期后,紛紛湊去窗口觀望,看著白雲在腳下飛過,興奮地叫嚷,惹得那些曾坐過符馬的孩子紛紛側目。最後是祝明攔住了大家的吵鬧,提議大家互相介紹。
莫珍聞言大喜,誇道:「錢弟,英雄所見略同。」
陳可可乘著只雙色紙鸞,緊跟其後。
大家重重地鬆了口氣,恐懼過後,悲傷湧上鼻頭,馮嬌開始哭了起來,這份傷心感染了他人,男孩們被她哭得紅了眼眶,蕭子瑜低下頭,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花淺,看見大家那麼傷心,也趕緊裝出個難過的樣子來。只有陳可可在努力安慰大家:「沒事了,很快就到天門宗了,天門宗靈法師有好幾百,咱們的師父都很厲害的,我師父吳先生的治療能力是沒得說,周長老的默言更是厲害,何曾將這種小妖魔放在眼裡?」
蕭子瑜轉瞬清醒,天已大亮,心卻跳得很快,他死死握住頸間玉墜,總覺得有什麼會發生,他狠狠深呼吸幾次,才將心神平定了下來。
融魔是魔界的守門妖,頗有智力,性喜食人,渾身都是滾燙的熔漿,吐出的氣息都是致hetubook.com.com命的毒氣,擱在妖魔譜里,也是前一百的貨色,非靈法師學徒能解決的對象。陳可可在很久前曾參与過一次圍剿融魔的戰役,她不知天高地厚,仗著法器迅速,想靠近觀看,結果一個照面就被燒得渾身是傷,幾乎喪命,幸好當時師父在側,方被搶救了回來。如今要在融魔手中奪食,她根本沒有勝算。
莫珍臉色發白,握緊未曾通靈的法器,縮在藤籃最角落的地方,整整頭髮,念念有詞:「沒事沒事,大爺吉人自有天相,大爺還沒睡遍天下美人,不會死在這種小地方的……」
話音未落,利爪襲來,符馬的肚子被割開巨大的裂縫,徹底失去了平衡,在孩子們的尖叫聲中,直直往地面墜去,所幸此時離地不高,又有眾多大樹遮擋,孩子們隨著符馬艙室一塊兒摔在枯葉堆里,摔得暈頭轉向,渾身擦傷青紫,卻無大礙。奈何石林霧氣重重,看不清前面三丈外的方向,只看見周圍老樹枯枝張牙舞爪,形態似鬼,更兼有恐怖的聲音環繞耳側,只恨不得將人嚇死過去。孩子們抱成一堆,哭作一團,不知所措。
此時,眾人才發現祝明沒有上藤籃。
忽然,遠處傳來幾聲猛獸的嚎叫聲,有些像狼,有些像虎,帶著撕裂的聲音,聽起來就很兇猛殘忍。緊接著,很遠的地方,傳來緩慢沉重的腳步聲,大地開始顫抖。
蕭子瑜趕緊阻攔:「大家冷靜!大家都是同窗,一起想辦法渡過難關,不要推!」
花淺冷笑,不予置否。
蕭子瑜正欲伸手幫忙,王學知已沖了過去,抓住她的手,在尖叫聲中將她一把扛在肩上,急急忙忙往陳可可帶領的方向跑,陳可可臉色蒼白,邊跑邊笑:「本來還想串通師兄師姐們給你們這群雛兒來個下馬威,如今這妖魔給的下馬威可真夠厲害。」
可是當真正獨自面對妖魔的時候,她竟是那麼害怕,那麼的無助。
光道在絕美地消散、凋零,陳可可就像個英雄。
祝明匆忙奔向符馬前頭,在捏碎了一個紅色寶石組成的法陣后,符馬開始再次加速。
陳可可忽然問:「祝師兄呢?」
馮嬌走了兩步,「哇」一聲哭起來了:「我腿扭了。」
蕭子瑜在生死關頭還算冷靜,就是心裏不舒服——他希望這話能倒過來,讓他對花淺說。
花淺憤怒地瞪了眼王學知,毫不猶豫地往懸崖下跳去……
忽然,藤籃劇烈地搖晃起來,很快,藤籃又不動了,緊接著是細碎的抓咬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割藤繩。眾人抬起頭,他們發現藤籃上方籠罩著巨大的黑影,看不清面孔,黑影緩緩展開翅膀,遮住濃霧中僅余的幾縷陽光,將整個世界陷入黑暗,然後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鳴叫。
蕭子瑜仍迷惘:「我不明白。」
「危險!讓我來!」王學知念他剛剛幫自己說話的恩情,又不願讓女孩子冒險,便強撐著站過來相救。這個大塊頭好心辦壞事,他不動猶可,一動驚人,藤籃再次劇烈搖晃。
蕭子瑜從小在挨罵中長大,遇到這類事情都很冷靜,他觀察了一下,覺得和帶偏見的人無法溝通,很快就放棄了和傻瓜辯駁的念頭。但花淺不確認蕭子瑜的情緒底線在哪裡,唯恐他被氣發病了,便不再沉默,替他圓場:「是啊,人類修什麼靈?在眾神眼中,人類如螻蟻,不管是富有的螞蟻還是貧窮的螞蟻,始終還是螞蟻。人生苦短,縱使修到盡頭,不過兩三百年,如何與諸神媲美?如何與日月爭輝?倒不如早早去死,免得玷污了三界凈土。」
眾人一邊高聲呼救,一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陳可可無數次想象過,自己成為真正的靈法師后以一敵萬的英武身姿。
陳可可顫抖著嘴唇,強裝出來的鎮定瞬間消失大半!「是……是妖……妖魔,為……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妖魔……不,不可能,這裏好多年都沒出過妖魔了……」孤身遇妖魔,她害怕極了,卻記著師父的交代,也不願在師弟師妹們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忍著恐懼,厲聲發號施令,「祝明!速速打開符馬的緊急陣符!別怕撞山崖,快點飛!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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