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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瓊·女神歸來

作者:橘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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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刻 破曉之時 貳

第十三刻 破曉之時

「別上當!別亂!」蕭子瑜高聲大叫,「她會易容!她想趁你們尋找的時候,趁亂逃跑!」
千魔女毫不猶豫地向月亮湖跳去。
獨角山羊的四隻蹄子仍憤怒地揮舞不停。
小咩判斷出千魔女撒的謊,代表千魔女並非永生不赦之徒。在蕭子瑜的推理中,千魔女是在蝕月魔燒毀藍錦兒屍體前交換了身份。動亂之夜,大家都認為「沈靜」是被私逃的蝕月魔殺死再被焚燒,所以「藍錦兒」在審訊時在語言上玩了花招,她沒有否認自己沒殺人,只說自己沒有放出蝕月魔。小咩判斷「藍錦兒」沒有撒謊,代表千魔女沒撒謊,她殺了人卻沒有放出蝕月魔。
蕭子瑜的每個毛孔都在發寒,他的思維還沒跟上這瞬息萬變的戰場局勢,甚至被擄的瞬間,他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裡反反覆復想的是另一件事——小咩。
「咩——」
誅天身上毒蛇般的魔氣纏住了她的腿,緊接著,她的雙腿落在地上,快得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她忘了疼痛,忘了哭泣,毫無自覺地用雙手往前爬,只想離開這片恐怖樹林,離開她身邊。
雖然胖子的到來有些不合規矩,卻解了焦頭爛額之急。胖子回憶前些日子大家痛斥小咩無能的情景,今日神采煥發,擺足了架子。先是向師父請安,然後狠狠拋給濕漉漉的游泳廢物小白兩個白眼,直到眾人再三請小咩出手,方讓將小咩從懷中放下,讓它搖搖晃晃地走到每個嫌疑人身邊,問同樣的話:「你是千魔女嗎?」
莫非,天門宗還藏著別的惡魔?
同在樹上的是手持短弩的少女,旁邊跪著高大獨眼的男子。
千魔女將受害者身上綁了石塊之類的重物才丟進湖裡,沉得很快。
千魔女就在身邊,她化成了另一個人。
蕭子瑜忽然覺得,所有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千魔女死了,她留下的話宛如龐大的陰影。
小白嗆了數次水,眼淚汪汪地朝主人宣告失敗,和-圖-書搖著尾巴,死活不肯再下去了。
花淺朝她伸出手,硬生生按住她的頭顱,無數毒蛇般的黑色魔氣將她包裹纏繞,每次觸碰都有被火焰灼燒過的痛楚。雙手再次落地,千魔女忍不住尖叫起來:「我說,我說!」魔焰稍息,她喘了口氣,氣若遊絲地開口,聲音弱小,急促而模糊,「魔宗不殺蕭子瑜,是為了……」
唱著永不停歇的歌謠。
「為什麼不殺蕭子瑜?」花淺再重複了一次問題,聲音很溫柔,彷彿在考慮什麼有趣的事情般,「你這小小螻蟻在天門宗瞞了我那麼久,有無數殺死蕭子瑜的機會,為什麼不動手?蕭子瑜的存在對凡人沒有任何意義,背叛的魔宗不應讓我有任何回到魔界的機會,否則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鬼娘,隱居的魔宗之主,竟為了千魔女離開了巢穴。
蕭子瑜氣得都要笑了:「請問,我和你有什麼奇怪的關係?值得你那麼青睞,不惜一切代價要『救』我性命嗎?」
染滿鮮血,妖異美麗。
月亮湖很深。
千魔女渾身戰慄,她意識到要馬上逃跑,可是已經晚了。
千魔女渾身發寒,她想起在岐城少女曾對她說過的預言。
忽然,它停在了張先生面前,張先生是靈器師,輔助為主,性格沒什麼特色,也不喜張揚,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靈法師。緊接著,小咩瘋狂暴怒起來,它用獨角狠狠一頭頂向張先生懷裡。這是獬豸的本能,它們能辨忠奸,憎恨謊言,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在它們面前撒謊的人。雖然小咩力量很弱,無法殺人,但它依舊會做出攻擊舉動。
高空的風那麼冷,刮在臉上是刺骨的痛。
夜幕降臨,黑暗中有來自地獄的花。
「不是!」
「不是!」
場面陷入僵著。
小咩嗅嗅氣味,邁開小短腿,慢悠悠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滾滾狂風卷過,無數妖魔和魔宗之人,從四面八方圍來,將天門宗眾人圍和圖書在中間。為首的黑色紙鸞上站著個彎腰駝背的瘦削老者,她穿著黑色長袍,臉上帶著詭異的金屬面具,乾枯的手如雞爪般難看,拄著根黑色蛇杖,蛇杖頂端有顆小小的暗紅色寶石,在閃爍著魔性的光輝。
讚美蒼瓊。
周長老和鬼娘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難分高下。
「要幫忙嗎?」
蕭子瑜冷笑道:「騙子!就算你有要殺花淺救我的理由,那麼沈靜呢?她是那麼無辜的女孩子,還有藍錦兒師姐呢,陳銘師兄呢!他們是好人,卻為了你莫名其妙要將殺人罪嫁禍給花淺!天門宗是不是好東西,靈法師是不是好東西我不懂,至少魔宗和你,絕不是好東西!你既然與花淺有仇,為何不敢直接對她下手?反而要來這種曲曲折折的方式?!從相見至今,你就沒說過一句真話,像你這種撒謊成性的女人說什麼救我?誰會信?我蕭子瑜寧願死也不要與仇人為伍!更不稀罕被仇人相救!」
大家的情緒有些慌亂。
周長老問:「他怎麼會來?」
胖子見狀,立即將小咩拖開。
「是什麼?」恐怖的氣息席捲而來,蕭子瑜清澈的雙眼漸漸染上琥珀色彩,額頭上緩緩浮起黑色魔印,蒼瓊烙下的印記及時囚禁了少年的靈魂,操縱了他身體。他的表情變得詭異而恐怖,他在笑,笑容里有殘忍的顏色,瞳孔里可見的千魔女像個死人。
「為了讓你這殘忍的女人落入比地獄更恐怖的黑暗,你將失去引以為傲的力量,失去權力,失去所有一切,像只可憐的喪家狗,被囚禁至海枯石爛,世界荒蕪之日,這是我給你的預言,我的靈魂將在地獄的最深處看著這一切的到來,哈哈哈——」
千魔女奮起最後一口氣,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試圖逃走。
千魔女擔心鬼娘,蕭子瑜擔心朋友,兩人各有憂心,一路沉默。
請跪拜在她的裙角,匍匐於她的腳下。
大家努力地思考當時離月hetubook•com•com亮湖最近的靈法師是誰,七嘴八舌吵了半晌,將絕對沒嫌疑的靈法師一一排除,剩下的仍有二十餘人,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自己不是冒牌貨,千魔女混跡天門宗有些日子,有思考過退路,對部分靈法師的行為舉止了如指掌,一時半會也無法分辨真假,也不可能將那麼多人都拖去審訊。
空中的靈法師陣陣驚愕,迅速移動,紛紛要入水尋找千魔女的下落。
「不是。」
這樣的陣容,就算強如周長老也感到難纏。
丘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千魔女欲言欲止,支支吾吾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你的四肢會離開你的身軀,血泊中,你無力反抗,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容貌被毀壞,然後帶著後悔的血淚,哀求仇人砍下你的頭顱。」
百媚發出誘惑的紅光,想為主人奮力一拼,卻被殘忍地碾成兩段。
殺人如麻的女魔頭混入名門正派,殺人陷害是為了救他?
少女在後面,慢慢地一步步走了上來。
千魔女愣住了,過了好久才說:「我不明白。」
眾人面面相覷,臭霧範圍較大,當時靠近千魔女身邊的靈法師是誰已經無法確定,他們不能判定身邊的戰友是不是敵人,也無法確定朋友會不會忽然給自己一刀。誰也無法信任,誰也不信任自己。
悄無聲息,灰色利箭飛來,帶著繚繞魔氣,貫穿丘虎頭顱,它無知無覺地繼續飛翔了數十尺方墜落樹林。利箭化作巨蛇,纏上蕭子瑜的身軀,尾巴勾上枝葉茂密的樹叢,然後化作銀髮男子站在枝幹上。
莫非,殺死藍錦兒和放出蝕月魔的是不同的人?
「她跳水跑了!」
四周響起了各種各樣的野獸咆哮聲。
蕭子瑜急壞了:「派個人下水救人!她定是把偽裝的對象丟到水裡了!」
「真無聊,」張先生做出和他外表完全不同的女性舉止,緊接著漸漸幻化回千魔女的模樣,抱怨道,「和*圖*書我還以為可以拖久些呢。」
鬼娘微微抬手,蛇杖底端輕叩紙鸞,黏稠腥臭的毒霧化作三條巨蛇,洶湧而出,所過之處,鮮花凋零,草木枯死,瞬間沖亂了靈法師們包圍的陣型。丘虎展翅飛起,千魔女的長鞭隨著出手,卷上蕭子瑜的腰肢,將他拉上龜背,朝遠處飛去。蕭子瑜的表情極詭異,極慌亂。
蒼瓊,帶著罪惡出生、踏著鮮血成長的女神,她嗜好殺戮,喜歡用仇人的屍骨來裝點自己的宮殿,她從不饒恕任何背叛者和敵人。哪怕變成凡人之軀,也不能改變她的殘忍本性。
花淺俯下身去。
沒有任何生靈敢在這片恐怖中逃離。
「從前,我們一無所有,在屍骨堆里活了下來,在地獄火海里也活了下來,那麼多別人眼裡必死的絕境我們都闖了過去,還有什麼值得害怕呢?」花淺甩干手上血跡,從傀儡般的嚴先生手中接過蕭子瑜,小心翼翼地將他抱在懷裡,放在臂彎中,輕輕替他拭去身上的污跡,溫柔地看著他,彷彿看著最珍貴的寶貝,「只要有你在身邊,我永遠不會絕望。」
忽然,長長的羊叫響起,胖子得瑟地抱著小咩,悠悠閑閑地乘著紙鸞飛來。
除了魔宗高手,還有誰能操控蝕月魔這種高階妖魔?
岳無瑕舉手:「他本就在附近湊熱鬧,是我叫他來的……」
「不是!」
「不,不是的,」千魔女想起鬼娘的囑咐,試圖編個理由讓他安定,「其實你是……」
或許,可以派人去找熟悉水性的人來撈人。
魔宗好手紛紛匯聚,人數比天門宗多上數倍。
千魔女沉默了。
月亮湖中,忽然起了波瀾,巨大浪花打過,有蛇首龜背虎身鷹翅的妖魔浮出水面,它的名字叫丘虎,千魔女站在丘虎背上,笑得花枝亂顫,她再次朝蕭子瑜拋了個媚眼:「早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你們天門宗有埋伏,難道我們魔宗就沒有?小子瑜,拖時間這一手,我還是和你現學的呢,你m.hetubook.com.com看姐姐學得好嗎?」
一聲聲回答,或溫柔,或堅決,或惱怒……
她饒有趣味地看這位曾經美麗的女人在血泊中做無用的掙扎,忽然開口道:「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饒你一條命。」
花淺彎下腰,輕輕問:「為什麼你不殺蕭子瑜?」
千魔女驚喜道:「乾娘!」
可是,在場誰都有可能是千魔女,該派誰去?來得及嗎?
千魔女眼裡流露出微弱的希望光芒。
飛鳥低頭,走獸消聲。
周長老臉色驟變,沒有遲疑,墨言如暴雨般卷向千魔女。
面具后的人看不出任何表情:「做好你的事情。」
「天門宗不是好地方,姐姐帶你走,是要救你性命。」虎丘不知飛了多遠。千魔女忽然開口,似乎想安慰他,「我想殺花淺,不是因為她察覺了我的真面目,而是為了你。」
天門宗位於深山,擅長飛翔的靈法師很多,熟悉水性的卻極少,大部分金屬法器也無法游泳,七嘴八舌討論許久,最終是小白在主人的逼迫下,含淚跳進湖裡,用不甚熟練的狗刨努力往下鑽,試圖將沉入水底的人拖出來。
冰蟒不安地問:「主人,怎麼辦?」
銀髮男子小心翼翼地將蕭子瑜交給少女,少女檢查了他的身體無礙後方將其交回給高大男子照顧。接著她居高臨下,像看螻蟻般看著千魔女,誅天·冰蟒已化作短劍握在手心,帶著血的恐怖氣息在瀰漫,死亡籠罩了整片樹林。
蝕月魔是怎麼出來的?為何那麼聽話地協助千魔女對藍錦兒毀屍滅跡?
花淺狠狠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將她整個人提起,數道魔氣往她腦子鑽去,要強行讀取記憶。千魔女朝她狠狠吐了口黑色口水,卻被側頭避開,她嘲弄地說:「你的預言並沒有實現,我也沒有死在你手上……」因為斷成兩截的赤練·百媚,用最後的氣力死死咬住主人的大腿,僵硬著死去。劇烈的毒素瞬間傳遍全身,沒有人可以阻止死亡的到來,哪怕神靈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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