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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橘花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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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七章 落英山殤

第一卷

第十七章 落英山殤

魚的味道似乎比以往更加鮮美,早已飢腸轆轆的我急忙撲過去狼吞虎咽,看得旁人直皺眉頭,暗暗竊笑,又懼碧青神君在旁邊而不敢出聲。
我則一直看著遠處的晚霞,直到夜幕將落英山醜陋的姿態籠罩起來。
他沒有和以前一樣不耐煩地回應我,天空中飛來一群食腐的烏鴉,卻沒一隻是白色。
碧青神君嘆口氣道:「我想他應該不在了。」
錦紋的臉色又變得蒼白,她蠕動幾下嘴唇要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最終還是悻悻告退去了。
所以當我將金銀挖出來后,不由開心地叫了聲:「銀子肯定還沒走。」
碧青神君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他摸著我的腦袋輕輕說:「地震是天降下來的劫數,不是妖怪,可是它所過之處,一切都會被吞噬,喪生……是指死亡……」
「為什麼?」我不明白。
我和銀子居住的洞窟亦已倒塌,我努力地用爪子挖了個洞鑽進去,卻沒有發現銀子的身影。
碧青神君見我堅持,而且滿地撒嬌打滾后,終於鬆口說如果我老實三天,讓身上傷口好了,就帶我回去看看。
「我沒騙你。」
碧青神君在後面跟了上來,他蹲在我旁邊,溫柔地對我說:「如果真的很難受,就哭吧。」
「好呀好呀!」我越來越喜歡這個聰明能幹的儲備糧食,於是開心地叫起來,「以後錦紋來我身邊算了,可以天天給我做和_圖_書魚吃。」
我還是不明白:「地震是什麼妖怪?什麼是喪生?」
可是他還是沒有出現……
「真的嗎」我抬起頭看著他。
我得意地說:「是啊!我不在他會被妖怪欺負的,那傢伙打架頂沒用。」
碧青神君則在旁邊夾起蔬菜果品等慢慢品嘗,吃了幾口銀杏粥后突然點點頭道:「今日換了廚子?」
「我是貓。」
小林上前領命退下。
於是我跳下大樹準備跑回我和他一塊兒居住的洞穴,碧青神君在後面卻攔住我,然後對自己施了個法術,然後他的氣息淡淡消失在空氣中。
碧青神君猶豫許久后說:「落英山地震,山上群妖失散,我曾去搜索過一番,卻沒見那隻烏鴉妖。」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碧青神君正在身邊看著書。我弓起身打了個哈欠,正想跳下床跑跑,沒想到身子一硬,扯得肌肉疼痛,才想起自己還在木乃伊狀態。
「他一定是生氣我離開,所以討厭苗苗了……」
「不回去!」我扭頭就跑,一直跑到山頂上,看著遠處翻滾的雲海發獃,景物依舊,人卻不在,這種心情很難過,比自己被欺負或者被壞醫生扎針還難過。
「八成是他逃跑了。」碧青神君摸著我的腦袋安慰,「我們回去吧。」
「我老是不聽銀子的話……」
「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的話一點也不www.hetubook.com.com對我胃口,於是我抱住自己耳朵不想再聽下去,只是不停叫著,「我要銀子回來!」
吃飽喝足的我卻想起一事,趕緊拉著碧青神君的袖子問:「錦紋不能來我這裏啊,因為我要回落英山,你答應過我頭不痛就可以回去,我現在不痛了。」
「你幹什麼?」我不解地問。
「銀子!你在哪裡?」我心裏有些慌亂,急忙變成人型,跳上棵還沒倒下的大樹上四處張望。
錦紋再度上前,她雙眼凝秋波,看著碧青神君說:「奴婢擅長烹調,所以今日在廚房幫忙做了幾個小菜,不知是否對神君胃口。」
我歡喜地再次從床上跳起來,邊叫邊鬧:「我要吃我要吃!」
「那我回天界等他!」
我不停地懺悔,碧青神君卻突然笑了,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撫摸著我的頭髮,輕輕說:「銀子很喜歡苗苗的,那天我帶你走的時候,他一直在後面追,說不准他去天界找你了。」
於是我俯下身,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這是我每次覺得難受時,用來舒緩痛楚的姿勢。
「這……」碧青神君有些為難地摸著我腦袋說,「你身上有傷,而且已經成為我徒弟,還是不要回去為好。」
「銀子是不是討厭我,才不等我的?」
「為什麼這樣問?」碧青神君摸摸我的腦袋。
「你說話不算話!」我有些生氣地撇撇嘴。
m.hetubook•com•com你說銀子是不是拋棄我了……」我小聲地問。
「銀子?那隻烏鴉?」碧青神君問。
「可是……」我正想要求甩掉身上的繃帶,突然想起自己剛剛答應了他要忍耐,於是只好垂頭喪氣地走去旁邊,乖乖坐著,再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他說,「我要吃飯。」
碧青神君嘆了口氣,走過來將我抱起,放到書桌上,對外面說:「讓他們將膳食送來這裏吧,苗苗的也拿過來。」
「為什麼走不了?」我不解。
碧青神君卻上前對我說:「苗苗,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走不了?」
「騙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迅速地往前奔去,他在後面輕鬆地跟上我的腳步。
「銀子!!」我高聲大叫。
「因為天地有劫數,才會更欣欣向榮。」
他去哪裡了?
碧青神君見我醒來,放下書本走到身邊,將我再次抱回床上說:「你不是鬧彆扭想睡這張床嗎?現在我批准你睡,不準下來!」
「真的。」碧青神君的神色很認真,看起來不像騙貓。
他的話彷彿一個晴天霹靂打落我腦中,我明白什麼是死亡,可是從來沒想過這個詞可以和銀子扯上關係,於是急忙拉著碧青神君叫道:「銀子沒有做壞事,為什麼天會降劫給他?」
這個誘惑非常大,讓我有些猶豫起來,可是想起烏鴉生氣的臉,頓時又有些緊張起來,於是急忙嚷道:「我要回hetubook.com.com去,出來好久了,銀子會生氣。」
錦紋走到我們面前,放下手中托盤,討好地對我說:「這是罕有的東海珍珠魚,請神君與苗苗大人品嘗。」
「你胡說!」我尖叫起來,「銀子不會丟下我的!他一定會等我!」
沒多久,侍女與侍童魚貫而入,我看見我的儲備糧食錦紋也在其中,打扮得特別美麗,本來妖界與仙界就沒有醜陋的人,可是她的外貌卻在美女中還是格外搶眼,一身淡淡魚香味,讓我覺得她看起來特別美味。
「你吃得滿嘴都是,成何體統。」碧青神君皺皺眉,讓侍女送上手帕給我擦嘴,又回頭看了看錦紋,看得她滿臉通紅,然後悠悠地說,「既然你廚藝了得,以後就去廚房專門為苗苗做飯。至於本神,對食物並不在意,所以無需費心。」
碧青神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對小林淡淡地說:「此女似乎甚有圖謀與心計,以後不要讓她接近我這裏,並留意她有什麼詭異的行動。」
碧青神君還沒說話,我就喊起來:「今天的魚做得特別好吃!錦紋你好厲害!」
「我給你很多魚吃,你不要回落英山可好?」碧青神君思索片刻候后問。
可是,這次沒有用,我依舊很痛很痛。
「你現在是人。」
心裏有些不安,我思前想後,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急忙跑去後院他埋藏金銀的地方挖掘起來,我知道那個傢伙將這些東西看得比和*圖*書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如果他在的話,東西一定在。
摧毀比建設更難,上萬年的山峰頂不住一夕地震。身邊扭曲變形的景物不斷掠過,彷彿鞭子一樣抽打在我的心上。在落英山居住已有三百年,這裏每一棵樹每一棵草我閉著眼都能分辨出來,可是隔了那麼點日子,我已經認不出這裏的景色……
「這場地震波及數千里,他可能喪生在這場災難中了。」碧青神君慢慢解釋。
「因為我以前經常給銀子闖禍……」
我迷惘地睜大眼睛望著他,搖搖頭:「我不懂哭,因為貓沒有眼淚。」
「我總是勒索銀子讓他給我做魚吃……」
可是,三天後他真的帶我下凡回落英山後,我卻看見整個山峰的大地被割裂,無數樹木倒得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岩石塌落,溪水干凅,空氣中充滿血腥的味道,除了鳥兒的嘰喳聲外幾乎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氣息,我看見以前和自己玩耍的小鹿、白兔、熊,他們的屍體已經幾乎變成白骨,無數的蟲子爬在上面,心裏更加不安。
碧青神君沉默不語,坐在旁邊獨自思索起來。
銀子還是沒有回來,我想他或許再也不回來了。
正在此時,門外小林及時恭敬地說:「神君大人,我已準備好午膳。」
碧青神君回答:「妖怪都害怕我的氣息,現在施了隱身法后,他們都看不見我,方便行動。」
「跟我回去吧。」碧青神君突然說,「仙界沒有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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