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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歡我的耳朵嗎？」

原來我引以為傲的東西，你什麼都不愛……

「你！」碧青神君突然有些難過起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臉，又長長嘆息道，「笨蛋，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為什麼我會成為貓族的異類？從此再無法融入熱愛的群體中。

「你不喜歡我的皮毛嗎？」

「為什麼要學習人類的情感？」我聽著不是滋味，彆扭地反問，「苗苗不想做人類，只想做貓咪！會貓的情感不就好了？」

「可是……並不是苗苗願意做妖的啊……他們想要做妖就讓給他們做好了，我喜歡師父，想做一隻聽話懂事的貓，陪著你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嫉妒地揮出爪子，打散湖水，看著少女的模樣在漣漪中扭曲，直至消失，我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萬物都想往上走，想長生不老，所以才有眾多妖誕生，為何你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卻不願努力呢？成妖需要機緣和努力，許多動物想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種機會都沒有。」碧青神君眼中充滿惋惜與不解。

平靜無波的湖泊擋住了去路，我揉揉有些酸的鼻子，伏下頭，水中映出一隻三花貓的倒影，尖耳朵長鬍子，那是我的模樣。

「你不喜歡我的尾巴嗎？」

少女頭髮很長，簡單綁成兩個馬尾，沒有帶什麼裝飾，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五官精巧，皮膚細膩白|嫩，細腰長腿。雖然沒有漂亮皮毛，但娃娃和錦紋告訴過我，在人類眼裡，這是極美極美的。

「好了好了，要慢慢來，」莫林上前攔著他說：「你這樣直接的說話，她會很難接受的。」

「貓妖已經不算貓了，因為修了妖身，所以應該更接近人類和神仙。」碧青神君摸著我腦袋，努力地解釋，「我一直都很困惑，為何你的性子和思維模式那麼接近普通家貓，怎麼看都不太像一隻活了上千年的妖。」

「我喜歡……可是，不是wｗｗ•heｔ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這樣的……」碧青神君沒有繼續下去。

從來不覺得貓的生活有什麼不好？我喜歡在地上打滾讓陽光曬在雪白的肚皮上，喜歡蜷縮成一團偎依在娃娃懷裡，喜歡蹭著錦紋要魚吃，更喜歡碧青神君的大手撫摸自己的皮毛，將我擁抱在他冰涼卻溫柔的懷裡，比什麼都喜歡。

為什麼動物非要修仙？為什麼他們非要學習人類的情感？難道他們從來不以自己的種族為傲嗎？我以自己是只貓為榮，從不嚮往人類的生活，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我變成妖怪？

一聲聲，一句句，他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只是緊鎖眉頭彷彿在煩惱什麼。於是，我的心開始一點點往下沉，一直沉到深深的潭底，變得漆黑沒有任何光澤，我的快樂一點點飄走，只剩下掐至咽喉的難過，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碧青神君的聲音也漸漸低下來，伴隨著嘆息：「明日記得回玄青宮，我會一直等你。」

脖和-圖-書子上鈴鐺不停響起，傳來碧青神君的聲音：「苗苗，回來，這些問題我們可以慢慢研究。」

你喜歡的到底是什麼？

我卻不停地追問下去：

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可是我不願意多想，也不願意麵對自己變成妖怪的事實。只當自己還是那隻愛吃魚、喜歡追蝴蝶、愛睡覺、有主人寵的貓咪。

難道我要去天界，從此用人類的面孔和大家一樣生活，偎依在碧青神君身邊，再慢慢學習他們的情感，從此再不做貓。

「不對！不對！」我急忙大聲辯解，「我明明是貓！當然像只貓！」

搖身變回貓身，我看看自己毛絨絨的大尾巴和漂亮的皮毛，又用爪子摸摸耳朵，猛地跳上碧青神君的懷裡，蹭了幾下，有些期待地問：「苗苗是貓對不對？我是貓。」

想到此處，心好像被撕開般的難過。我站起身，轉了個圈，貓身化做少女，再次看著湖水發起呆來。

為什麼師父會希望我變成人m.hetubook.com.com類……為什麼他不喜歡我是貓……

「你不喜歡我的爪子嗎……」

「你不喜歡我爪子上的肉墊嗎？」

重新變回貓身，看著頸上金色的鈴鐺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光明，我扯了幾下，卻無法扯動，只能無力地躺在草地上，看著蔚藍天空發獃。

「我不要做人類！」我掩著耳朵大喊一句，再不願意聽他說話。

原來我最在乎的東西，你什麼都不喜歡……

「貓妖也是貓，對不對？」我心裏突然感到陣陣恐慌，急忙舉起爪子再問，「我決不是貓族的異類，你看！我有貓的粉紅色肉墊！還有能彈出來的爪子！」

「苗苗……我已經等了你很久很久，不想再等下去了，」碧青神君終於再度開口，「你是妖，從此開始學習人類的情感好嗎？不要再用貓的思維來考慮問題了。」

從今往後，我該怎麼辦？在落英山時，從來都是以貓的模樣去城鎮四處走，如果給他們知道我真面目是妖怪的話，恐怕沒有任何貓族群可和圖書以容得下我。

心裏湧起害怕，我看著他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喜歡貓嗎？」

是的，難以接受，比剛剛小七拋棄我更加難受。於是我跳下他的懷抱，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去，任憑背後呼喚的聲音急切。

風刮過，吹亂身上的毛，我漫無目的奔跑，不知道將要跑去何處。只想逃避這個傷心的事實，逃避讓我傷心的人，不再聽他口中吐出拒絕的話語。

碧青神君喜歡的就是這張臉嗎？敖雲、娃娃、錦紋他們喜歡的也是這張臉嗎？可是我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苗苗，」碧青神君緩緩開口，「你是貓妖。」

好迷惘，腦中一片空白，我從來沒思考過那麼多問題，唯一確定的是，我暫時不想回玄青宮，只想找個地方慢慢舔傷口。

可是劃在心上的傷口怎麼舔？

「既然已經獲得妖身，你就應該更接近人，這樣才能更進一步，修得仙身。」碧青神君皺眉，「總不能永遠懵懵懂懂地活下去，要學會人類的情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