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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笑聲中，鄭永把孫立人拉到了一邊：

……

孫立人怔在了那裡。

一百多名端著刺刀，穿著白色襯衫的中國軍人吶喊著向沖入陣地的日軍撲了過去！

當這一目標達成之後，下一步該走向何方……

那是在東北血戰時候，鄭永所指揮的部隊就一直遺留下來的傳統：

「旅座！」又是一名部下匆匆沖了進來：「旅座，總指揮，總指揮親自帶著人衝上去了！現在正在六團陣地帶著人反擊！」

首戰即決戰！其實從第一聲槍聲開始，每一次的戰鬥都已經是決戰了……

現在這一點已經做到了。

「死在這吧！」一營長喃喃說著，然後也解開了自己的軍裝。

這是非常艱苦的戰鬥，頭上日軍飛機不斷轟炸，地面是敵人潮水般一次次的進攻。

戰鬥的第一天，就迫使孫立人不得不投入了旅預備隊，戰況最危急之時，旅部也同時遭受到了小股敵人攻擊。

「增援？他胡冰是總指揮一手帶出來的，告訴他，把丟失陣地給我奪回來，不然就算他是總指揮的人，我也一樣槍斃了他！」孫立人憤怒地吼道。

2旅陣地成為了日軍主攻之方向。

說實話，過去孫立人對鄭永雖然尊敬，但心裏總是有一些不服。仗都是自己這些前線將領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可最後所有的讚美和榮耀卻全部歸到了他一個人身上，每次想到這心裏都總是有些堵得慌。

鄭永緩緩解開了軍裝的扣子，脫下了上身的軍裝和_圖_書，露出雪白的襯衫，然後將軍裝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到了一邊。

鄭永擺了擺手：「別管我，仗打到這份上了，總指揮也能當士兵用。」

胡冰這人從來就最怕疼，「哎喲哎喲」的聲音不斷從他嘴裏發出，弄得邊上的勤務兵和參謀們想笑又不敢笑。

「大少爺，大少爺，你怎麼來了啊！」胡冰紅著眼睛叫了出來。

戰火暫時平息了，除了放哨的士兵，所有人都疲憊的倒在了地上。

團部就剩下了鄭永和兩個留守參謀，鄭永帶來的一個營正在外面隨時侯命。

一個連的士兵，一百多名穿著雪白襯衫的士兵，在任無心的帶領下，迅速向一營防線馳援過去。

「做什麼？」一名老兵看了他一眼：「白襯衫，玩命唄！」

「要是再有一個警衛師就好了……」孫立人苦笑著說了一句不可能實現的話。

「二旅打得很好，今天沒有丟失一寸陣地。」見到孫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鄭永微笑了一下：「明天的戰鬥還會更加艱苦，我會想辦法再組織一些士兵給你。」

從保衛戰打響之前，總指揮部已經下達命令，各旅、團非戰鬥人員一律分發武器，投入戰場，無一例外……

白襯衫意味著拚命的時刻到了，意味著決戰的時刻到了，這是第三戰區從長官到士兵幾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日軍在孫立人所指揮的警衛師之2旅陣地投放了步兵24聯隊，在攻擊不順的wwｗ•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ｃｏm情況下，步兵45聯隊再次被投放進戰場。

一連連長，那個從南洋歸國報效祖國的陳永超一邊解著軍裝，一邊不解地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下面的戰鬥會向什麼方向進行？

「謝謝總指揮，但您……」孫立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帶來的這個營給你留下。」鄭永稍稍皺了下眉頭：

從戰鬥爆發的那一刻開始，槍聲、爆炸聲、吶喊聲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第六師團、十六師團，國崎支隊都一個個的倒在了第三戰區，那麼，下一個，也許還是這個重新組建起來的倭寇第六師團……

……

「總指揮，我先上，要是我陣亡了，您再上！」任無心手裡拿著一挺機槍，用力說道。

師部現在一樣也非常困難，畢竟總指揮部保衛戰才剛剛開始，只有一個警衛師的力量，卻要防禦第三戰區心臟部位，實在顯得有些吃力了，非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孫立人無論如何也不想開這個口。

累了，真的太累太累了，當槍聲停下來之後，每一名士兵都再也沒有一點力氣起身了。

但是鄭永願意冒這樣的險。

這是一把雙刃劍，在刺穿對手心髒的同時，自己也有可能被割傷，日軍完全有可能在部隊頻繁調動的時候，集中起全部重兵，猛攻一個方向從而達到突破防線的企圖。

「上啊，拼啦，總指揮就在咱們六團！」

「我也是這麼想的，總指揮。」孫立人點了點頭和_圖_書：

現在自己知道了，關鍵時刻的總指揮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時六團團長被勤務兵攙扶著走進了團部，在日間的戰鬥中，胡冰親自指揮部隊連續發起反擊，結果一條腿被子彈給打穿了。

「團座，團座，我一營遭到鬼子重兵攻擊，傷亡很大，傷亡很大，現在鬼子還在進攻，團座，我部請求增援！」

接過電報看了下，是陶平來的電報，他已回到前線，並且之前所調動部隊已經緊急從前線抽調了下來，正在集結，準備包抄日軍第三師團。

「旅座，六團二營陣地數處被突破，六團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準備吧。」

鄭永鎮靜地對著話筒說道：「就地堅守，增援馬上就到！」

電話再次傳來了請求增援的聲音。

見到白襯衫，玩命的時候已經到了！

當初自己在委座面前承諾勢必堅守第三戰區一年，但第三戰區的任務並不是能夠守多少時候，而是儘可能的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成了，跟著這樣不怕死的長官賣命值得了……

「今天是挺下來了，可這才是第一天，老這麼被動挨打，我還支撐不了幾天，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伺機在鬼子兩翼薄弱處發動一些反擊，牽制一下日軍……」

「是！」任無心淡淡地回答道。

第一天終於挺過去了，在這一天里，日軍第六師團以強勢兵力發動了數十次的衝鋒，在敵人飛機的狂轟爛炸下，警衛師頑強的守衛住了陣地，有數次都在部分陣地丟hｅｔuｂｏok•coｍ•ｃoｍ失的情況下，組織起大量的敢死隊鐵血的將陣地重新奪了回來。

孫立人一直咬著牙沒有向師部要援兵。

手裡端著一枝衝鋒槍的鄭永沒有和他廢話：「胡冰，立即組織人手增援，二營一連陣地不能丟，那裡是個制高點，鬼子架上幾挺機槍，就能朝咱們這裏掃射！」

當孫立人趕到六團團部的時候，看到總指揮正平靜地觀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

孫立人幾乎是吼著說出了這幾句話……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去吧！」

他太了解自己的大少爺了，只要他出現在戰場上，那是真和鬼子玩命的。當年東北大突圍的時候，自己就在大少爺的身邊，大少爺和鬼子拼刺刀拼得差點殉國了。

「團部會喘氣的，都他媽的拿起傢伙和我上！」胡冰這次真的急了。

全營上下官兵都學著他的樣子，脫去了上身軍裝，露出了雪白的襯衫。

「好，你先上，你陣亡了，我再上！」

「胡冰，你怎麼就這麼點出息了？每次受了點傷總把動靜給弄得那麼大，你說你好歹也是個一團之長了，你不嫌丟人，我都給你丟人……」

「傳令各部，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鄭總指揮就在我們二旅，就在我們二旅，正在指揮我全旅官兵奮戰，命令各部，死戰！」

電話聲此起彼伏，鄭永不斷接著電話，傳達下去一道道作戰命令，當再一次放下電話的時候，鄭永忽然笑了起來，自己從一個堂堂的總指揮，現在居然降格到了團部……www•hｅｔubook.ｃｏｍ•ｃｏｍ

「這是你們師長好容易才攢下來的一點家底，現在到處都要增援，兵力實在不夠用。總指揮部的各級參謀、文書等都被編入了作戰序列，作為最後的預備隊使用了……」

被踢中傷口的胡冰慘叫了一聲：「大少爺，不帶你這樣的，鬼子要打死我倒也算了，可這傷真疼，還踢，怎麼還踢我啊……」

所有戰鬥人員從來都沒有過那麼高漲的戰鬥熱情。總指揮就在自己身邊，總指揮正在戰場上親自指揮著自己……

鄭永先笑了出來，還特意輕輕踢了他胡冰的傷口：

「你看，日軍24步兵聯隊攻勢最凶，從戰鬥一開始就投入到了戰鬥，我準備抽調三個連的力量，從步兵24聯隊的左翼打出去，緩解正面陣地壓力。」

他放下電話走到了外面，叫過了他帶來的那個營的營長任無心，只從嘴裏吐出了三個字：

就在一營陣地岌岌可危的時候，狀況最危急的三連方向，忽然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上，戰場上奇特而熟悉的一幕出現了：

鄭永放下了電報輕輕出了口氣。

現在鄭家就剩下大少爺和自己了，胡冰從來都把自己當成是鄭家的人，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再讓大少爺有什麼意外了。

這樣的場景在東北之戰的時候有過，在上海之戰的時候有過，在第三戰區成立了后不斷出現過，但在這裏卻是第一次見到！

「總指揮，指揮部傳來的電報。」

總指揮上去了？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國民革命軍陸軍二級上將鄭永去前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