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於是他也一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戲耍，饒有興趣。

「哦？我怎麼記得你喜歡呢。」

「並不是在下有自信，而是對韓總有一定的了解。因為一些蠅頭小利而得罪整個顧氏，這筆買賣怎麼看怎麼賠本。既然韓通都不接，其他的更不敢輕舉妄動。那我又何必費力氣做些不討好的補救。燕子飛了，發現外面冷，它自然又會飛回來。」

「夢見你出了意外。」

一臉好奇的盯著剛在對面坐下的人，韓裔單刀直入主題。

再次從睡夢中睜開眼，明明額際有薄汗流下，男人的眸光卻在轉瞬間由驚恐恢復到了平靜無波瀾。

驚訝和些微的委屈就寫滿了何亦舒的臉。

男人微扯薄唇，一手輕撫上女人的柔順捲髮。

聞言，韓裔卻挑了眉。

「哦？看來顧總早就猜到韓通不會接受對方伸出來的手？可是你哪來的自信？」

「西涼，我吃雞蛋會想吐，你知道的。」

「誰死了。」

大概10分鐘，兩人已經面對面坐著吃早餐，默默無語，可何亦舒本也不是多話的人，便也覺得沒什麼。直到一雙銀質的筷子從對面伸過來，她還未有所反應，盤子里就多了一塊雞蛋。何亦舒抬起頭，正和*圖*書好對上顧西涼略帶溫暖笑意的臉。

驚恐，猶疑，不可置信滿了每個人的眼，而顧西涼只是很平靜地一直凝視身邊人的輪廓。

「你是指某兩家子公司向韓通拋售股票的事？」

沒有了睡意，將手機開機，很細微的鈴聲還是吵醒了身邊人。女人一隻手環住顧西涼的腰，將頭枕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身體上絲絲汗濕。

「做噩夢了？」

這是顧西涼半年以來第二次聽人說起這個名字，沒有多問，只喝一口香醇的茶淡然道。

而顧西涼身子正好面對床頭的牆壁，那裡有一副大大的表框照片，照片中的自己笑得歡暢，女生則滿臉通紅，髮絲被海風輕輕颳起。

目送男人離開，何亦舒又像想起什麼似地踏上卧房，有些費力地將床頭那副大大的合照取下來。這件事從她第一天開始入駐顧家就已經想做了，卻礙於對阮恩的愧疚，便沒有改變房子的任何格局，只將衣櫥里屬於阮恩的衣裳處理乾淨。而現在，那副合照已經開始有些影響顧西涼，她不能繼續坐視不理，只能在無人窺聽時，凝望那與自己9分相似的模子道一句「對不起。」

「這麼說你是知和圖書道的，可據我觀察你遲遲沒任何動作。」

可是這些感謝和抱歉，現在的何亦舒更加不能說出口。

最後用完餐，顧西涼才將儀容重新整理完畢，叮囑何亦舒一句「別忘了吃藥。」接著再無留戀的開門，上車，絕塵而去。

本來應到下班時間，顧西涼卻去赴了韓裔的約。

顧西涼不點頭也不說阻止的話，只是拿好一切隨身物品和車鑰匙往樓下走。看見餐桌上的吐司麵包和牛奶，不由地蹙了眉，於是轉身對著跟下樓的何亦舒半是埋怨地道。

如果不是顧西涼的臉色太過平靜與正常，何亦舒會以為這種傾向於強迫症的這種行為，是他對自己的變相懲罰，畢竟她如此了解他。

男人聳肩。

韓裔慶幸，還好，差點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像往常一樣，顧西涼早早起身收拾準備去公司。何亦舒習慣起得比他早，從客廳上樓來發現他已經在洗漱，便自覺地去衣櫃挑自己親手配套的西裝，衣服取出時，顧西涼也剛好從洗漱間走出來。他動作嫻熟的換上襯衣，然後是外套，何亦舒幾步過去幫他接著打領帶。

喜歡順從討厭解釋，喜歡牛肉討厭雞蛋，有些大男人。儘管那和_圖_書些了解已成為曾經。

半年前的那場車禍，在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顧西涼首先聽見的便是何亦舒的哭音。她情緒有些激動，對病房裡的顧任和周子寧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死。」於是顧西涼掙扎著從病床坐起，嚇了在場所有人，一行護士手忙腳亂的過來量血壓，換藥水瓶，檢查瞳孔。當事人卻只看了看奔過來握住自己的素手，聲澀輕微。

關於噩夢，何亦舒也一直沒有停止過。

她說：「不是誰，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說到底，也沒有什麼樣的改變，性子依然淡漠，棋逢對手依然一針見血，唯一改變的只是很多生活習慣。當然，他並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樣的，而陪在身邊的何亦舒卻深刻感覺到。

「能和我說說么。」

「你還是直發好看。」

「嗯。」

聞聽這突兀的陳述句，何亦舒一愣，打領帶的手也停滯了，半響才繼續手下的動作。

何亦舒怔愣半響，最後傾身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最用力的擁抱，彷彿得到了什麼恩賜，彷彿不抱緊下一刻就會流失。

克制住鼓掌的衝動，韓裔剛準備再說些什麼，他的手機卻響起。

自從出院https://m.hetubook.com.com回到家，顧西涼仿若變了一個人。

對面的人聞言卻一笑。「我不急。」

顧任見他這副模樣，只握緊了拳頭，嘴裏所有指責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周子寧在一旁拄著拐杖直嘆氣：情之一字，誰也逃不過。何亦舒緊咬嘴唇，「阮恩」兩個字顫抖出聲。眾人皆等待著狂風暴雨的襲來，沒成想只等來一句「阮恩是誰？」

「不要擔心，我的身體目前為止都很好。」

再很多比如。

這個回答似乎令女人很滿意，她更緊了緊手臂的力度，吐氣如蘭。

他說：「你身體不好，要多補充蛋白質。」

在顧西涼的每場夢中，彷彿永遠都是驚人的紅，那顏色，像極了血。

最近顧氏旗下的2家中型企業有異動，想著趁上頭無暇顧及的時刻找機會海撈一票。這有些像古時的藩王，趁朝中領導者疏於防範軍心不濟時攻皇城。有幾位股東已經將手裡的股票拋到市面銷售，最先朝與顧氏旗鼓相當的韓通兜售。

「怎麼回事。」

緊接著又想起什麼，吐出一句「看來阮恩對你造成了不小影響。」

「這齣戲他們想唱就等他們去唱，起碼到目前為止，那還是獨角戲。」

男人便拋過一個疑惑和-圖-書的眼神，嗓音依然溫潤。

一室寂靜，沒有回答。女人好像又想起什麼，喃喃地多添了一句「我不會再一聲不響地離開你。」

「真的么？那我去燙回直發好了。」

抬眼望見餐桌上的食物，何亦舒隨即明白了對方指的什麼，低眉順目的解釋「你這半年的早餐幾乎全是雞蛋，我怕你會膩。」顧西涼也不再多說什麼，居然脫下剛剛穿好的外套，捲起襯衣袖子親手去廚房做早餐。

「阮恩是誰。」

她很喜歡為他做這些小事，仿若一對相濡以沫的恩愛夫妻。

於是這頓飯吃得壓抑，讓人再也不能心安。

她抬頭揚眉淡笑。

比如早晨不再喜歡空腹去上班，比如對企鵝與北極熊這兩個名詞特別敏感，比如喜歡聽冷笑話。

韓裔訝異此種明顯的異動，顧西涼怎會毫無發覺？於是約他「敘舊」。

她也經常會想，欠下的債恐怕只有下輩子能再還。就如最初心裏所想的那樣，她對阮恩，有太多太多的感謝和抱歉。感謝她某段時間里，陪在顧西涼身邊，不至於令他孤單一人，抱歉自己的再次出現，打亂他們的步調和人生。

「不要告訴我貴公司發生的某些事，你被蒙在鼓裡。」

果然，還是雞蛋拌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