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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能選擇，但是不能選擇出身，不能選擇出生和父母，自然也包括大哥啊。她什麼都給了他，他卻那麼堅決的跟她說不要再見面了。

靖琪隨著他的腳步輕輕移動，燈光下，他只看到她垂下的眼帘，淡淡的在晶瑩如玉的臉上掃上了兩抹黑影。如同兩把小扇子，在人心裏輕輕的扇啊扇的。從小就知道她是個美人坯子，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几年沒有見面，竟出落的如此極致。

接過侍從送過的裘皮，紳士地幫她披上：「走吧。」外頭正是午後三點光景，太陽雖無什麼熱力，還但依舊高掛。董慕勛拉開了車門，請她上車。她推拒著道：「我想逛一下再回去。」

她非但不皮，心腸極好。一次他捉著蜻蜓去看她，她一直不肯理他。一直到他放走了蜻蜓，才願意同他說話。

竟是留洋幾年的董慕勛！小時候跟著他父親到府邸，每次都會跑來找她的董慕勛。她淺淺地笑，嘴角的梨渦頓現：「好久不見！」

她拿著杯子，在手裡輕微地晃動，那緋色的液體淺淺的倒影在她凝脂般的素手上，如同夏日里那一朵一朵的海棠，那指尖跟如玉般泛著溫潤的光，迷亂而精緻。

她搖著頭拒絕和圖書道：「不用了。」董慕勛關切卻不露痕迹的打趣地道：「這怎麼成？若是你大哥知道，你不舒服我沒有送你回家。他非得把我的皮給剝了不可！要知道，他以後可是我的上級！」

人很多，但不擁擠。音樂很動聽，卻不嘈雜。她摸了一下額頭，這不是很好嗎？在府邸就是因為太靜了，靜地人也慌了，這才答應董真出來的。但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難受呢？比一個人獨處還要覺得難受！她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種感覺？

風呼呼地在外面吹打，連窗子也不時的搖晃起來。因是初春，連下了幾場雪。從玻璃窗望出去，四下里皆是一片的白，被日光一照，亮的耀眼。

她微微的抬起手，指尖圓潤光滑，當日的紅腫已無半點痕迹了。但他溫柔的舔舐，那濕軟的觸覺，彷彿還在。她猛地全身一震，從思緒中抽離了出來，不能再想他了。只要不想起他，那種心被抽離的痛苦就會少很多。

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晶杯子，裡頭是緋色如玉的微紅。「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道。才幾年的光景，他竟然已無一點小時候的孩子氣了。他端起酒杯，微微飲了一口，優雅地看著她道：和圖書「昨天剛到的。從海川下的船。」

包下的自然是最豪華的廳，裡頭音樂流瀉。才一進門，董真就迎了上來：「我的大小姐，怎麼才來，也不看有人等得望穿秋水呢？」董真乃北地軍中老將董德全之女，與她年紀相仿，雖說不上姐妹情深，但素有往來，交情還是不錯的。

柔和的音樂正緩緩的響起，董慕勛接過她手裡的酒杯，交給了侍從。優雅的伸出手，極有英國紳士的派頭，穿著一身黑色的西式燕尾服，風度翩翩的邀請她：「靖琪，請！」

「聽我妹妹說，你在安陽讀大學。怎麼，不考慮留洋嗎？我一直以為你會留洋的。」他彷彿漫不禁心的問道。安陽大學，她的心臟似乎被人用針刺了一下，那熟悉的痛又蔓延開來了。捏了一下手心，感覺到了一絲痛意，這才好一點。眼神漂浮的望著遠處，頓了頓才抬頭：「留洋？我大哥才不會同意。」赫連靖風就這麼一個親妹子，素來是捧在心裏的。

他輕柔地抓著她手，又氣又急又火的情景似乎還在眼前—— 眼睛一酸，彷彿又有眼淚要滾落下來了。他已經不要她了，就因為她是赫連靖風的妹妹，北地督軍的妹妹。

到m.hetubook.com.com了賣舶來貨的商店的店裡，她興緻倒極高，挑了幾條素雅的羊毛披肩，試了好幾試，樣子頗為高興，還笑著問他是否好看。巧笑倩兮，自然好看地緊。

街上行人不多，但還是熙攘不斷的。董慕勛一邊走一邊道：「我從法國帶了禮物給你。等明兒我送到府邸去給你。那邊最出名的是香水，我給你帶了一些過來。還有蕾絲的小洋傘——」只見她腳步停了下來，正看著櫥窗里的一對耳環出神。他仔細定眼一看，極普通的金剛鑽，只不過款式頗別緻，由細碎零星的鑽組成星星的樣子。

「說誰呢？」一個低沉地男聲響起。董真微微仰著頭，嫣然巧笑：「不打自招的來了！」入眼的是一張極好看的臉，正笑意綿綿：「靖琪，好久不見了！」

他已經離開她了。她了解他，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但她知道，既然他說出了口，作出了決定，一切的一切便已經成了定局了。她能做什麼呢？她都已經哭著求他了，那麼痛哭流涕的——

也是去年的這種下雪天，兩人圍著火爐烤番薯。爐里的碳哧哧的冒著熱氣，逶迤在四周，暖到了人心頭去。她好玩，明知道他只准她動嘴和*圖*書，不讓她動手的。還是趁他不注意，偷偷的翻動鐵網上的番薯，結果幾根手指當場就燙紅了。

又買了好幾樣玩具。出了門，他幫她拎著買的東西。她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頭：「董大哥，真是麻煩你了。」似乎比剛才在喜來登的時候要舒暢的多。也願意跟他說話，不比剛才，董慕勛總算覺得有點回到小時候的感覺。他與她，雖不可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畢竟也是打小就認識的。

只見她正仰著頭，看著他：「我大嫂最喜歡素色的東西了。她又不大愛出門。」司令夫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娶自江南江司令的女兒，聽聞赫連大少有段時間對她寵愛有加。但後來產下一子，卻反倒失寵了。聽靖琪的口氣，似乎很喜愛這為大嫂！

他指了指耳環，道：「你喜歡這對？」她似乎在沉思，猛然抬起頭，眼中似乎有一絲情緒閃過，連著搖了幾下頭：「不，不喜歡！」他笑了：「如果喜歡的話，我去買下便是了。只是我覺得太普通了。」她轉過頭，沒有作聲，扯了扯披肩，道：「我們去前面賣舶來貨的商店看看去。」腳步匆忙，彷彿有人在追一樣。

董慕勛模模糊糊的想到一句古詞：「纖纖出素手，ｍ•ｈｅｔuboｏk.ｃoｍ.ｃｏｍ皓腕卷輕紗，珠環約素腕——」原來是真的。

董慕勛啞然的笑道：「怎麼還似小時候這麼皮？」她回想了一下，一直覺得自己小時候很是乖巧的，哪裡有皮過。微微皺著眉頭道「有嗎？」

靖琪放下杯子，站了起來，含著微微的歉意朝董慕勛道：「董大哥，不好意思。我先回了，我有點不舒服。」董慕勛微微一震，回過神來：「你不舒服嗎？我送你回去。」

淋了半天的雨，到底是病了。醫生說是得了傷風，可中藥，西藥的總不見好。拖來拖去，已近了春季。

車子在喜來登門口停了下來，侍衛一拉開了門，冷風就灌了進來。她拉了拉身上的裘皮披肩，緩緩的下了車。北地的一些名門子弟與淑媛，素來在喜來登聚會。董真就喜歡這種聚會，一連幾天掛了好幾通電話過來，邀她一起參加。

董慕勛點了點頭，現在北地已是赫連靖風當權數年了，不便說司令是非，轉移話題道：「這次回來，我爹讓我到軍中幫忙。說是北地軍中現正是用人之際——」董真一舞已歇，正好湊了過來，打趣地堵住了他的話道：「哥，你不要說這種有的沒的，我們女孩子又不能上前線。人家靖琪會嫌煩的。快快，去跳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