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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兩人的去路，高怡晴抬頭，竟然是楚天磊。訕訕的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好巧哦。」只見他正一動不動的看著靖琪。轉頭看了靖琪一眼，只見她似乎也極吃驚，微微張著小嘴，也一動不動看著的他。

拉著高怡晴的手：「我們走吧。」才走了幾步路。楚天磊已經追了上來，扯住她的手臂：「我們談一談。」

侍者將食物送上。兩人慢慢吃著。他看她嘗了一口，才問道：「味道怎麼樣？」她點了點頭：「口味好象跟以前有點不一樣。」

她緩緩的摸著杯子，細膩的瓷器被熱熱的咖啡熨燙了溫度，如此的燙，彷彿要灼傷手指了，好一會才道：「那你現在能接受了嗎？還是不能不是嗎？那你約我出來談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伸過了手，覆在她手上。她微微掙扎，他卻握的極緊，彷彿永生永世不肯放手了：「可我更加不能接受你離開我——」

朝楚碧竹道：「娘，手氣如何？」連眼角也沒有掃她一眼。楚碧竹笑著點頭道：「還可以。還可以。」

她心微微抽痛，臉上卻不可露半分：「謝老夫人了。」楚碧竹言語上如此的客氣有禮，但卻咄咄逼人的讓她認清事實。她是絕不會允許她進段家的，哪怕是他再在乎她。可惜的是他並不在乎她，但楚碧竹還是步步為營，處處小心。

她慢慢的將手交給了他，一起來到了舞池。董慕勛跳的極好，一路下來，帶著她翩翩起舞，猶如一隻蝴蝶。她只需隨著他的腳步移動，快慢間他自會調控。但因靠的近，他的呼吸淡淡的，時有時無的落在她臉上。她竟覺得有些不安的煩亂。他的目光熱烈而滾燙，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似的——

第二天，高怡晴傳了封信給她：「楚天磊讓我給你的。」她惱道：「不要www.hetubook.com.com。」高怡晴卻笑了：「那去扔掉算了。」她不作聲。高怡晴往她手裡一塞道：「你的董大哥來接你了？」

他笑了：「那又如何？等會到了喜來登，你掛個電話回去便成了。」她這才點了點頭：「好吧。」到了之後，第一時間掛了電話回去，交代了一聲。

在長長的桌子上坐了下來，他就在對面。時而與藍水婕說笑著，時而回答母親的問話，卻在轉頭回首間根本沒有看過她一眼，彷彿她從未存在過。

她一呆，連叉子也幾乎要掉下來了。董慕勛笑著道：「怎麼了，是不是太好吃了，連舌頭都吃掉了。」她這才收回了目光，抬頭笑了笑，作為掩飾。

抬頭，只見董慕勛的車子已經停了下來。他推開了車門，走了過來：「下課了嗎？」高怡晴笑道：「是啊，真巧哦。」他臉色微紅，卻不介意，道：「我送你們吧，去哪裡？」

沙發上還坐了兩人，一人是沈冉清，另外一人，身穿了一件織錦的藍色旗袍，笑意動人，正是藍水婕。

楚天磊道：「我有話要跟你說。」靖琪猛吸了一口氣，淡淡的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話可說了。」他如此曾經如此狠心的跟她說：「我們不要再見面了。」那一字一句還如此清晰的迴響在耳邊，彷彿就跟剛剛發生過的一樣。

卻又很快折了回來，道：「靖琪小姐，老夫人說安排人去請個醫生過來看看。」她微微一驚，站了起來道：「不用了。我只是覺得有點累。你去回段老夫人一聲，我梳洗一下就過去。」換了件粉色的旗袍，塗了點口紅。蒼白的臉色這才看起來好一些。

偏偏楚碧竹一副興緻極高的樣子。她打出了一張條子，琢磨著怎麼找機會回房間。院子里已經響起了車子的聲音，看來已https://m.hetubook.com.com經避無可避了。

她忽然笑了出來，原來她只是個多餘的。端起了高腳的水晶杯子，朝楚碧竹道：「多謝這段時間老夫人對我的招待。我就喝了這杯表示感謝。」仰著頭，將杯子里的法國葡萄酒一飲而盡。

赫連司令在外頭置了隨軍夫人一事，在北地上層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最近又與一位花小姐來往甚密。外頭眾說紛紜。若不是這位赫連夫人替司令產下長子，位置恐怕早已經不保了。想來她的願望是極難實現的。

藍水婕笑著道：「那是老夫人厲害。現在水婕才知道，老夫人的牌藝這麼精湛，原來是幾十年練出來的。我們哪裡是對手哦。」楚碧竹笑的眼睛也眯了，道：「你這小嘴哦，把我這個老太婆哄的快成仙了。」

董慕勛英俊的笑道：「來一杯怎麼樣。」她點了點頭，卻嘆了口氣道：「什麼時候我去跟我大哥說說。讓他帶我大嫂來。」

慢慢的站起來道：「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先告退了。大家慢用。」一步一步的離去。

他似乎很煩躁，一連喝了幾口，這才看著她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最近還好嗎？」她沒有說話，看著精緻的骨瓷杯里散出的陣陣熱氣。他坐的很近，只隔了一個桌子的距離，卻彷彿又很遠，遠的連面目都瞧不仔細。

段旭仁也過了來，看了一下楚碧竹面前堆的籌碼，打趣的道：「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啊。娘！」楚碧竹笑著，看了左右的佳兒佳婦，心裏滿意到了極點。

他抬了頭，看著她道：「當年的軍閥，就算我不說，你心裏也該知道。北地的軍閥就是你父親赫連嘯。所以我一開始知道你身份的時候——我真的無法接受——我實在不能接受。」

她臉上一紅，道：「你不要亂說。董大hｔｔps://ｗｗｗ•heｔuｂooｋ•ｃｏｍ•ｃoｍ哥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就跟我自己的哥哥一樣——」 高怡晴笑得更加厲害了起來：「原來還是青梅竹馬啊——」平時老是被靖琪欺負，現在總算板回了一點點——

他讚賞的道：「真厲害。喜來登這個星期才從法國請了個大師傅過來。」原來如此。她亦覺得口味不錯，一連吃了幾口。

她坐在窗前發獃。外頭花團錦蔟，芬芳襲人。小香輕推開門道：「靖琪小姐，老夫人請你去大廳。」

一頓飯下來，她心不在焉的。董慕勛卻彷彿興緻極高，聽見舞曲聲響起，風度翩翩的伸出手道：「一起跳支舞吧。」

藍水婕笑著不依：「老夫人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司令夫人——還有靖琪小姐啊？你們說是不是？」沈冉清笑著道：「那是自然。」旁邊的丫頭，婆子又豈會說不是，紛紛點了頭。

她慢慢轉過頭，道：「去回老夫人一聲，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去了。」小香應了聲「是」，轉身出去。

他好一會才低聲的道：「我家原是在南北交接的溟江之畔。世代經商，到了我父親手裡，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富足之家。可當年南北軍閥大戰，就是在我們那裡的海川開打的。我父親死於亂槍之下，家裡也別洗劫一空——」

楚碧竹笑著道：「不礙事。不礙事。」起身拉著藍水婕的手道：「我們開始吧。我們女人家既不懂什麼政局的事情，也不懂什麼軍隊里的事情。也就打打牌，聽聽戲打發時間。你們現在這日子，比我們當年要強些。至少還可以去跳跳舞，看看電影，喝喝咖啡。我們以前呢？就兩個消遣，無非是聽戲和打牌。聽戲呢，好是好的，但聽來聽去，也無非是那麼幾齣而已。到最後，那舞台上的名角唱了上句，我可以接下句了。」

他的話輕柔的像是低語：和圖書「你原諒我，好不好？」她的心微微一顫，幾乎要說好了。可想起他上次的狠心，猛得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要回了。」外頭行人很多，但都是模糊的。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楚碧竹道：「今天正好水婕來看我這個未來婆婆。我們哪，三缺一。就想到你了。這幾日，你天天在房間里，也要偶爾出來透透氣。不要給悶出病來。」靖琪微微笑了笑：「謝老夫人挂念。只是我手拙，不大會打牌。」府邸這麼多的丫頭，婆子有幾人不會這玩意兒。單沈冉清邊上的雙寶就可以了。何必老遠的叫她過來呢？

最後一圈，總算是打完了。她起身，正準備回房。人家母慈子孝，夫妻恩愛，兄弟和睦，跟她又沒有任何關係。楚碧竹卻道：「靖琪小姐，後天你也要回北地了。老太婆今天特地讓廚房準備了幾個你愛吃的菜，權當給你餞行吧。」

四人坐了下來，打了幾圈。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她抬頭看了一下，偏廳角落裡擺放著的一個英式的擺鐘，已經指向五六點的光景了。心裏在知道，他們快從軍部回來了。

他點了兩份牛排，放下了菜單，道：「這裏來了一些年份久遠的法國葡萄酒，味道不錯。要不要嘗嘗？」她抬了眼睛，笑著道：「是嗎？」

替她另點了杯現做的冰激凌，道：「其實這種地方又何必拘泥於男女呢？若是你喜歡，可以帶司令夫人過來。」她彷彿茅舍頓開，微微笑了出來，眉目間皆是笑意綿綿：「是哦。我怎麼沒有想到。謝謝你，董大哥。」

此時，大廳中央的鋼琴聲傳了起來，極為悅耳。她轉過了頭，不禁不怔，只見楚天磊竟然坐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上。

來到了一個西式的餐廳，她遠遠的坐在角落裡。楚天磊叫了一份蛋糕，兩份咖啡以及一些西式餅乾。

她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www•heｔｕｂｏok•cｏｍ•ｃｏｍ己是燈泡。朝靖琪道：「我先回去了。」靖琪像回過神來一樣，拖住她的手道：「我們一起走。」快步的想離去。

一曲了，她轉頭看了一下楚天磊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了。心裏很是慌亂，卻不知道為何慌亂，道：「董大哥，我們回去吧。」

還未到正廳，只聽見段老夫人的呵呵笑聲，看來心情極好。見了她出現，招著手道：「靖琪小姐，到這裏。」

她心微微一軟，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講訴他的家庭。他從來是隻字不提的。只聽他繼續道：「我母親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可在我來安陽的前一年，也——也不在了。」

紳士的幫她們拉開了門：「請！」高怡晴拉著她的手坐了進去道：「今天我可沒有空。董先生直接送我回家吧。」

她與高怡晴下了課。慢慢的沿著街道逛著。高怡晴道：「怎麼今天你的董大哥沒有來接你呢？」她白了她一眼：「你再說一遍試試？」高怡晴笑著道：「不是你的董大哥，難到是我的啊？」最近那位董慕勛先生天天來學校接靖琪下班。可謂是風雨無阻。

自他在城門檢查那裡將她抓來后，也已經幾天了。兩人沒有再見過面。此刻他穿了一身的軍裝，將帽子摘了下來，遞給了丫頭，慢慢的走了過來。

送了高怡晴，他笑著問道：「晚上我請你去喜來登吃西餐吧。那邊來了新樂隊表演。」她沉吟了一會，道：「我沒有告訴菊蘭，我會吃好飯回去。」她向來都會交代好的。這麼不打一聲招呼，菊蘭肯定會著急。說不定還會跑到大嫂那裡去。

他看了她一眼道：「以後你沒想到的都我來幫來想。」這句話好象有些說不出的曖昧。她只笑了笑，沒有介面。

她掙扎著扯回手臂，冷冷得道：「我不想談。」他卻還是不肯放手。高怡晴看著僵持著的兩人，朝靖琪道：「你們還是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