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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些存銀子的怕徐忠跑了，就把他的家人看管了起來，這徐忠不得給別人銀子是不？可才被翡翠西瓜的事弄了下，放在外面的銀子又收不回來，這可不要了徐忠的親命了？那些湖南幫的都得了嚴二爺的命令，誰都不敢借一分銀子給徐忠，湖南幫的都不借，更加不要說別的幫派了，這可急得徐忠真有上弔的心思……」

「你孫爺在上海和嚴二爺一般大的威風那！你知道兩江銀行行長是什麼樣的官職嗎？要算起來，那是堂堂一品大員！好，好，好得很，你一個小小的商人，居然還對一品大員出言恐嚇！」

張震點了點頭：「明天這個時候，你還是帶著你的妻舅到這裏來見我。」

張震上下打量了一會孫閑：

如果是私事，也只能寫開口信，不能寫封口信。這是防止地方諸侯和「朝中大員」拉幫結派，干出讓上面不高興的事。

「商幫出於互保互助之需，建立起同鄉會。值得咱們注意的是，同鄉會涉及商業運作、投資經營、社會救濟、援助同鄉、解紛排難、慈善賑災、興醫辦學，甚至直接參与政治活動，事務繁雜，儼然一個小政府，這其中實在是弊大於利……」

「你敢，你敢得很那！」張震冷笑幾聲，死死看著孫閑：

要說平時這些人做夢都想著認識大元帥，可哪有這樣機會？現在好容易得到大元帥召見，心裏卻又大是惶恐。

徐忠和費援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這位大元帥要做什麼，不過既然大元帥吩咐了，也都趕著跟在大元帥身後走了出去……

張震懶得看他，任憑孫閑跪倒在了地上，那些錢莊大當家的人人噤若寒蟬，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大元帥，惹得大元帥雷霆大怒，就聽張震冷聲說道：

說著看了一眼馮常慈：「你知道這件事嗎？」

那官員喜笑顏開，還沒等他謝過，就聽張震繼續說道：「可是第二條理由，該打，不光概打，還要狠狠的打！」

「屁，有事？堂堂軍政府政府部門難道還要仰仗他的鼻息？」張震臉色一下陰沉下來：「好，馮常慈，你這事做的好！拉幫結派，鉤心鬥角，不光在官場上，就連在生意場上這樣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斷過，本帥什麼都怕，還就是沒有怕過這一些人！」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天我是來問罪的，你們的確有罪，而且罪名很大，尤其是你孫閑孫爺，公然恐嚇軍政府要員你知道是什麼樣的罪名嗎……」

「大元帥，小人願意擔保！」

來到會客室，徐忠和費援大吃一驚，原來這位大元帥，居然把在上海各個錢莊同鄉會大當家的全部都給請到了這裏。

而「黑社會管理」，也開始進一步發展為拉幫結派，自己的地盤就是自己的地盤，絕對不許外人多干涉一步。

「這些商人本來就把持著社會大量財富，一旦讓他們參与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政治之中，其結果將變得很難控制，甚至他們可以用手裡的巨大財富直接影響干預政府的各項決策……」

馮常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張震倒看的一下呆在了那裡。

「嚴二爺，你的名字在上海那可是響亮得很那，湖南幫大當家的，在湖南錢莊里，不認得我張震的大有人在，可想來沒有人不認識你嚴二爺的！」

差點要說出「紅頂商人」幾個字來，一想不妥急忙收口：

「這裏不是你們的後花園，這裡是軍政府的地盤，軍政府在這裏辦事，不要得到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允許！

「這一來可不得了了，湖南幫管事的嚴二爺當時只撂下了一句話，從此後湖南幫的誰要是再敢管這掌柜的一件事，就再也不是湖南幫的人，嚴二爺的話一出來，還有誰敢不聽的？

邊上一直聽著的馮常慈介面說道：

有的大些的錢莊，從夥計到擁有經營權的大掌柜之間，存在三十六個等級，一個聰明勤奮的學徒，從學徒開始熬，一步步爬過這三十六級台階，即使每年升一級，等他爬到頂上時，已經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了。這個時候，他就擁有了「頂身股」，相當於是「合伙人」的級別，那就不光是賺工錢了。

三年期滿。從外地回來時，還不能直接回家，必須先回總櫃。凡是在外地買的東西，即使是家裡用的，也要先寄到總櫃，交由總櫃驗過貨之後，才能給家裡，以免生疑。這是防止手下和家裡商量「小算盤」，損公肥私。此外，所有的錢莊夥計以及各級雇傭者，一律不準給總櫃寫信，如果是公事。必須由指定的寫信者寫給指定的人。

「大帥，這掌柜的叫徐忠，在上海辦錢莊也有一些年頭了，平時謹慎得很，天知道那次怎麼會拆借銀子給河南幫的，許是別人許了重利，一時昏了頭了。

張震笑了一下：「怕別人還不出，不借，那是好的，這是為銀行考慮，該獎，大家都該這麼學著，銀行是高回報，但也是高風險的行業……」

也是這掌柜的命里該出事，過了段時候有人來放了個翡翠西瓜，掌柜的收下了，過了段時候那人回來贖了，大帥，結果您猜怎麼著？嘿，那人硬說翡翠西瓜被掌柜的換成石頭西瓜了，結果拿到玉器行一看，可不就是個石頭的？後來這才知道，其實掌柜的聘請的那個師傅早就被嚴二爺給收買了，您說嚴二爺說的話師傅哪敢不聽？

這時車毅走了進來：「大帥，客人們全都請來了。」

這樣的管理方式，往往立竿見影，馬到功成。領導人的魄力充分體現，一呼百應，哪怕刀山火海、槍林彈雨也要上；下屬們也充分沐浴在領導的英明和恩澤中。然而，這樣的管理往往有效果，卻沒有效率；有速度，卻常常弄錯方和_圖_書向。

「大元帥，草民進來的時候，已經聽說過了，其實草民的鋪子值不了兩萬銀子，那是大元帥願意親自擔保，銀行這才肯借出銀子來的，大元帥愛民如子，肯為毫不相干的人擔保，草民又豈會在乎一間小小鋪子？」

銀行官員見到大帥來了興趣，趕緊回道：

如果兩江銀行不是開在上海，不是屬於江蘇幫的勢力範圍，而是換一個地方去開，只怕遇到的阻力將是難以想像的。

這下可好，當時來放西瓜的時候，別人那人說是翡翠的，就說是皇上用過的，師傅也只能這麼跟著說那。這下可不完了，不光這掌柜的牌子要給砸了，這按照規矩您得賠別人銀子那，光陪銀子也就算了，那些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說掌柜的壞了良心，以後銀子不能放這兒了，結果一個個都跑來兌換銀子……」

比如有的錢莊就規定：手下派駐外地的時間，一般是三年。這些人去外地之前，所攜帶地所有的衣物，都要在錢莊總櫃一一登記；三年之後回來時。還要逐一核對。

可是安徽、江西自己經營得久了，憑著自己威望還好說，但是將來去了別的地方呢？

……

張震冷冷笑了一下：「誰又是孫爺那？」

從天上一下落到地上，張震也看不出如何動氣：「咱們是開銀行做買賣的，不是搞江湖幫派的，什麼本幫外幫的，難道咱們兩江銀行的生意，真的只在自己江蘇做了？這是銀行，不是那些拉幫結派的錢莊！打開門來做生意，來的都是客人！什麼嚴二爺孫爺的，兩江銀行不是江蘇幫的，能管到兩江銀行的只有你們行長！」

「大帥英明！」那銀行官員趕緊回道：「正是這個意思，徐忠被人擠兌，銀子一旦放出去了，保不準能不能收回來；第二層也正是大帥說的，咱們兩江銀行那是正經的江蘇幫的，江蘇幫的孫爺可也過來打過招呼了，開業那天，還送來了一份特別厚的禮物……」

還別說，這位兩江銀行行長笑起來還真好看，張震心裏忽然動起了邪念，你說那麼一個美人，要是把她娶了回去，又賞心悅目的，又能幫自己管賬，你說這事要真辦成了，自己可不美的得從睡夢裡笑出聲來？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孫閑一迭聲地說道，心裏七上八下，天知道這位大元帥想要做什麼，總之聽著口氣好像不是太友善。

一見大元帥進來，這些大當家的全都站了起來：「草民等給大元帥請安！」

「起來！」張震讓人找來把椅子，坐了下來：「徐忠，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過了，你借銀子給別人從中獲利，天經地義，錯的不是你，而是那個什麼嚴二爺！」

這樣的事情必須要解決，而且越早解決越好！

張震忽然很想抽自己兩個嘴巴，沒事那麼快說話做什麼？讓馮常慈自己說出來多好？現在倒好，莫名其妙的https://m.hｅtｕｂook.com•coｍ先說了出來，害的自己背上了兩萬銀子的債……

頂身股是由山西商人們創造出來，而後在各個錢莊推廣的。錢莊地股本有兩種，銀股和身股。銀股是東家拿出的錢，身股是員工的人力資本入股。有了身股，不光活著的時候能夠分紅，死了也能賺錢。一般情況下，擁有身股的錢莊員工，死後可以享受幾年的分紅待遇。

「大帥，草民孫閑參見大帥！」

「嚴成，嚴二爺！」張震臉似笑非笑，淡然說道：

那銀行官員一點也都不敢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張震笑了一下，看來馮常慈讓自己擔保也是有目的了，這事將來要是傳了出去，可不又讓自己的威望大大增長？

「草民徐忠，叩見大元帥！」

「不知道。」馮常慈淡淡說道：「這些下面具體放款收款的事情，我一般不去過問，否則大小事物都管，非但會讓我分心，而且是對下屬的不信任。至於那個孫爺，以前也來給我送過帖子，不過我沒有搭理，據說孫爺還很不開心……」

張震苦著臉嘟囔了聲：「這不錯，本帥欠你們兩萬銀子，可憐本帥從不管錢，兜里真正是半兩銀子也都沒有，難道到時候你們上門逼債，本帥堂堂軍政府大元帥，還跑出去躲債不成？」

孫閑渾身哆嗦，忽然再也忍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馮常慈哪裡知道堂堂軍政府大元帥心裏的邪惡想法？真要知道自己一個銀行行長，卻被張震想著娶回家裡管賬，也不知道會不會狠狠抽上大元帥兩個嘴巴……

這不光是在錢莊，在我們布料行，在藥材行，到處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前兩個月草民去進了一批布料，結果隔壁的劉掌柜的央求給勻他一些，我也就勻可一些，可結果倒好，因為劉掌柜的是安徽人，結果，我們那行大當家的把我叫去，當時就要把我趕出上海，我是左央求右保證的，這才勉強把這事揭了過去……」

那徐忠千恩萬謝，不敢耽誤片刻，匆匆走了出去，那瘦小的銀行官員一見他出去急忙說道：「大帥，徐忠的妻舅我也知道，的確是做布料生意的，可鋪子開的不大，徐忠這次要借十足兩萬兩銀子，我剛才算了一下，費援的鋪子頂多也就值給幾千兩銀子上下……」

這些錢莊十個裡有十個兼營當鋪生意，每個錢莊都專門聘請一個師傅，用來鑒定那些送來的金銀玉器，這些師傅往往都是掌柜的拿身家性命押著，最最可信的人，一旦這些師傅生了二心這些掌柜的非倒大霉不可。

說到這裏，想起要完全杜絕也不太可能，商人參政有利有弊，問題是把怎麼把握。不過現在說這話似乎有些跑題了，看了一下徐忠和費援：

費援倒也是個直爽的人：

「大元帥，有些話草民擱在了心裏一直想說，可草民害怕，一直憋https://m.hetubook.com.com在心裏不敢說出來，現在有大元帥為草民撐腰，草民什麼都不怕了！

「治理，這事情一定要徹底治理！」張震點著頭說道：

張震找人了解了一下各個錢莊的規矩習慣，這才知道，原來這錢莊之中的講究著實之多，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回大元帥，草民就是嚴成。」一聽叫到自己名字，嚴成打了一個哆嗦慌忙回道。

「所以這徐忠就跑到咱們兩江銀子來了？」張震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這位湖南掌柜的就是折在了這裏。

「可是你要知道，一旦將來徐忠還不出銀子，你那布料鋪子，可就得被沒收了啊！」

說著把跟隨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安全的車毅叫了過來，低聲吩咐幾次，車毅匆匆離開，張震轉向最先說話的那個瘦小的銀行官員，想了一下說道：「把那個徐忠給我叫來！」

張震也不說話，自顧自坐了下來，這些大當家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中著實納悶，怎麼大元帥會忽然召見自己？

身股一到三厘的，三年；四五厘的，四年，如果是核心「高管」，可以在死後享受七年的「活人」待遇。這個激勵制度在一定程度上還是起到了相當不錯的作用！

「孫爺請了幾次馮行長，不是赴宴就是參加什麼江蘇幫會議的，都被馮行長給回絕了，結果孫爺覺得失了面子，幾次放出話來，說一個女人做錢莊，已經壞了規矩，現在又完全不把自己這個本幫龍頭放在眼裡，以後千萬別有事，不然……！」

張震也不說話，大步走了出去。

「這個湖南掌柜，正是如此，前個月因為貪小，壞了規矩，私自借了兩千兩銀子給了河南幫的一個掌柜的，結果不知怎麼就讓自己幫派的人給知道了……」

嚴成張了張嘴，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我今天特別請了一些客人，你們兩個也隨我一起參加吧……」

說著悄悄看了一眼張震，見大帥聽得非常仔細，膽子變得大了許多，稍稍停頓一下繼續說道：

「賑濟災民這是好事，但他們賑濟的只是自己本鄉本土的災民，而直接干預政治活動，這點更是要被嚴令禁止！」

「咱們上海，這樣的幫派實在太多了，都取了一個名字，叫『同鄉會』，大的分成什麼湖南、江蘇、江西幫，細緻一些，又以省籍或下轄的府、州地緣為界，如廣東幫、安徽幫、福建幫或潮州幫、寧（波）紹（興）幫、徽（州）寧（國）幫等等。」

張震沒有搭理他，轉頭向馮常慈說道：「馮行長，這次我可要老著麵皮向您求個情了。」

「大元帥，草民徐忠、費援參見大元帥！」

一聽堂堂軍政府大帥召見，徐忠唬得雙腳發軟，匆匆跑了過來，一見到張震「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在張震的設想中，兩江銀行不光要開在上海，開在江蘇，將來還要在安徽，在江西，所軍政府的所有管轄範圍ｈｔtps://wｗw.ｈｅtubｏoｋ.ｃoｍ.cｏm內開設分行。

費援重新站起身子，說道：

而除了嚴格的掌控之外，這些錢莊們還設有鼓勵機制。錢莊經營的各個行當之中，等級十分森嚴。有七成以上地是小嘍羅，這些人在學徒期間，只管飯，不給錢；學徒期滿后。一年的工錢是幾兩、一二十兩。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累，睡得比狗晚，賺的只是零頭中的零頭。而除了小嘍羅以外，還有三成左右屬於拿豐厚薪餉的高級管理人才。

徐忠在那想了半天，這才說道：「大元帥，現在草民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幾個朋友？草民想來想去，也只有草民的妻舅費援願意為草民擔保，草民的妻舅是做布料生意的，如果可以的話草民這就去找他……」

人的貪慾是無窮的。商人們的激勵機制，在張震看來並不能杜絕內部的貪污腐化，作姦犯科。至於那些管理方法，張震更加願意將之稱為「黑社會式管理」。

「這掌柜的叫什麼名字，後來呢？」張震抱著雙臂問道。

這聲音把張震從沉思中拉了回來，看著有些膽怯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張震讓他們坐了下來：「費援，徐忠的事情你也聽說過了，有什麼想法啊？」

「是啊！」此時邊上一個官員說道：

「你們的意思，一來拆借給徐忠銀子，風險實在太大，沒準就收不回來了；二來，這徐忠是湖南幫的，咱們兩江銀行怎麼都算本幫的是吧？」

站起身來的徐忠一句話也都不敢說，只是小心的站在一旁聽張震說道：「我本來想幫你一把，可這銀行的事情不歸我管，我也不能壞了銀行規矩。不過看著你可憐，我幫你想了一個辦法，你去找個保人來，若有擔保我看這銀子借給你倒也無妨……」

「孫閑，孫爺！本帥在上海開了一個兩江銀行，承蒙你送了一份厚禮，本帥實在軍務繁忙，一直沒有空去拜訪孫爺，還請孫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那……」

那些個什麼爺什麼爺的，一心只想著他們心裏那些骯髒事情，哪裡會管到其他人的死活？比如我姐夫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嚴二爺存心下了一個套子，我姐夫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我姐姐，我外甥又怎麼會被那些人扣押在了那裡？他們這不是在那守什麼規矩，這是要活活把人往死路上逼，要逼的人家破人亡啊！

不過張震聽了這些介紹之後，嗤之以鼻。

張震一下就明白了，這是在那擠兌「存款」了。

「誰是嚴二爺那？」張震在那坐了一會不緊不慢地說道。

知道大帥要說什麼，馮常慈微微笑著說道：「大帥是要藉著這次機會，打擊一下那些幫派勢力，順便告訴所有的人，我們兩江銀行是打開門來做生意的，不去去管什麼幫派。我剛才也有這樣的想法，既然大帥先開口了，那這責任可就得大帥背了，到時候還請大帥在保單上籤個名，將來萬一徐忠還不出了我可免不得就要找到大帥討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