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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現在還有什麼面子！」華豐長長嘆息一聲，怎麼也猜測不到德壽話里意思。

眼下的恆格那是死心塌地更著軍政府了，但凡軍政府開口說的事情，哪裡還有不答應的，當時就再度包攬下來。

「喲，王爺，貝勒爺，您二位來了啊！」

可問到車將軍，車將軍卻把個臉一板：「你們懂得什麼，大元帥現在要用這兩個廢物，你們當老子願意保護，都給老子滾回去執行命令！」

邊上那是一迭聲的讚歎，可大傢伙兒心裏都在那想，做人能夠做到如德壽這般無恥那也真的不易，看來這滿清的氣數那是真的亡了。

「督辦英明，要這麼一說我們可就放心了。」

「這次來，一是催促二位乾淨把那些銀子收上來，眼下天下初定，急需恢復，偏遠之地尚未收復，大軍還要遠征，這方方面面都需要銀子，前度攻破金陵的時候也繳獲了髮匪不少，不過大部留在了江蘇，這北京收繳上來的銀子可關係重大那，無論如何拜託二位！」

胡雪岩和馮常慈相顧笑了一下，胡雪岩開口說道：「我們和大帥前腳後腳來到京郊大營，看著北京光復，聽說德壽督辦立下不少功勞，督辦，咱們找個清凈地方說話。」

……

「等等，等等。」恆格制止住了那些士兵，把華豐拉到一邊：「王爺，我勸您還是想開些罷，眼下不同往日，這大清國都已經沒了，皇上也都成了階下囚，難道還有人把您這個王爺放在眼睛里嗎？賣吧，賣了倒也省心，您說有了十天時間，您哪裡不能湊到百來萬銀子？這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您說是這理不？」

至於那些滿人心裏是怎麼想的，那可就不管自己的事了，這大清國都已經亡了，難道自己還非得和大清國一起殉葬不成？

在那絮叨了好大一會，這才終於把話說到了正題：

「我大清自從立國以來，從來也都沒有那麼恥辱的事，叛軍占我京師，亡我大清，可你居然還要我們拿出銀子來去孝敬那些亡了大清的人，天下還有比你更加無恥的嗎？」

德壽趕緊應了，讓掌柜的開了一個雅間，請兩人進了雅間，小心的關好門：「兩位大人，有什麼事情只需派人來支應一聲也就是了，還居然找來這裏，德壽實在過意不去。」

看著那些紛紛來到睿親王府的王爺貝勒，德壽意氣風發：「諸位，咱們也都是老相識了，眼下天下大事也都定了，ｈｔｔｐs://m•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大家也不必再有復國的幻想了罷！」

「滿人，你說我是滿人？」德壽哈哈一笑，指著自己身上穿的漢服說道：

「軍政府滿人整頓政務局督辦德壽大人，協辦恆格大人到！」

「什麼？賣了！」

德壽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下來，胡雪岩微微笑了一下：

自己祖上豪格為了大清王朝立下了頭等功勛，可等待他的卻是悲慘的結局。回到北京后，順治皇帝親自為豪格接風，賜宴回府。可是豪格剛剛回府就被牽入宗人府，輪番審訊，羅列出他在征西時剋扣軍餉，浮領軍費，包庇部下等罪狀，豪格想上書為自己辯解，可是他的摺子根本出不了宗人府，又得知他的福晉居然被招到攝政王府，日夜留住，豪格羞憤交並，居然活活的被氣死在獄中了。

「不敢，我哪裡敢有督辦這樣的侄子。」華豐譏諷的說了一聲，可又不敢真的得罪了德壽：「督辦大人，四百六十萬兩銀子那，兩天時間我到哪裡弄去，昨天才把城西的一幢老宅子賣了，又把家裡的金銀首飾當了，加上幾家店鋪里收上來的銀子，這才勉強湊夠了兩百多萬兩，還請督辦大人高抬貴手再寬限幾天那！」

「呸！」德壽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百戰軍和闖賊那是一樣的嗎？闖賊是賊，可百戰軍那是大帥指揮的，是天軍，那會和闖賊相同？」

一個食客的話倒讓德壽怔在了那裡，乾咳了幾聲說道：「你們懂什麼，現在可不正在籌備？大帥早晚都是皇帝，我都不急你們急的哪門子勁？」

「還有一件事情，我和大帥求了半天情也沒有用。要知道咱們當初入關的時候，殺了不少的漢人，這雖然時間過的長了，可漢人的心裏卻還記得呢？沒奈何，只得再拿出一筆安慰賠償銀子出來，難不成叫所有的滿人都出？就算有的人想出也沒有這麼多銀子。得，這銀子那還得落在諸位身上，這事鬧的。

「您可看清楚了，我打穿上這衣服開始早就已經不是什麼滿人了……」

華豐遲疑著，然後，終於點了點頭，可是，當他看到德壽滿面春風的樣子，忽然說道：「德壽，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可是，你還是個滿人嗎？」

「要說咱們大清亡了，我這心裏也是一般難受，本來我是決意以死效忠的，可又這麼一想，就算我死了，大清非但無法挽救，hetubook.com.com可咱們京城裡的這麼多的老少爺們那可怎麼辦那？所以我不得不忍辱偷生，我這心裏，裝的可都是咱們京城的老少爺們那。咱也不怕自己誇自己，要是沒有我和恆格，只怕這京師不定亂成了什麼樣子……」

說著一揮衣袖，正想離開，忽然看道那個百戰軍的將領車毅猛然一拍案幾，厲聲說道：「德壽督辦正在召集會議，誰敢擅自離開！」

「德壽，見過無恥的，卻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無恥的，咱們滿人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肅親王華豐站了起來，厲聲說道：

隨著這聲拖長了音的喊聲響起，德壽和恆格出現在了肅親王的府上。

這一番話一出來，那些滿人一個一個臉上都露出了憤怒之色，但眼下德壽正在得寵，滿人剛剛丟了天下，即便心裏有再多不滿可也只能暫時隱忍心裏。

德壽和恆格舉杯喝了就見胡雪岩放下杯子：

「是，是督辦知道的事情可比我們多，督辦，這百戰軍進了北京，不會和當初李自成進北京一樣，對咱們又搶又殺的吧？」

正在那裡說著，忽然看到德壽和恆格一齊站了起來，朝著門外進來的一男一女迎了上去，一走近就是長長揖：

看著華豐詫異的眼神，德壽笑了起來：「我給你出個大價錢，四十萬兩，整整四十萬兩銀子，我找人幫您給買下來了！」

眼看著這個百戰軍的將軍把手伸到了腰間佩刀之上，華豐終究還是害怕，強忍心中一口怒氣，慢慢重新坐了下來。

「沒事，沒事。」胡雪岩笑著擺了擺手，在德壽和恆格面前的杯子里斟滿了酒：「兩位自從上任以來勞苦功高，我代大帥敬二位一杯！」

「還有就是關於北京商鋪的問題，這也需要解決。正常經營的商人，咱們非但不去打擾，反而還會由銀行在其經營困難的時候發放貸款，可我聽說，在京城之中有不少鋪子，其實都是那些滿人的王爺貝勒們開的那！」

掌柜的熱臉貼到了冷屁股著，尷尬笑著把德壽和恆格請進了酒樓，那些酒樓里的食客趕緊紛紛站了起來，一口一個「督辦」的叫著。

眼看屋子之中鴉雀無聲，德壽嘆息一聲：

那邊上食客都看著好奇，旁的倒也算了，怎麼德壽恆格看到一個女人，居然也是如此客氣，還一口一個「大人」叫著。

可看著得意洋洋的德壽和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士兵，只怕自己今天不答應的話，別和圖書說什麼產業，自己全家大小當場就會流落街頭。

德壽滿臉都是笑容，哪裡會把華豐放在心上，手朝後揮了回，幾十名百戰軍士兵已經耀武揚威的沖了進來。

「肅王爺，其實要湊齊這筆銀子原也不難，您手裡不是自己就有兩個當鋪嗎？何苦還把首飾拿去別家當鋪，這傳出去都丟愛新覺羅家的面子？」

希奇，大元帥在那想什麼呢？

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哪裡想到的德壽這麼爽快就應了下來，正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德壽卻帶著笑意說道：

德壽心中得意，微微笑著說道：「這具體大家應該出多少銀子，我已經排列出了單子，肅親王，按照單子上的，貴府應該拿出兩百六十萬兩銀子出來。」

豪格氣的幾乎就要瘋了，難道祖上做的事情也要算到自己頭上？自己已經一大把的年紀了，今日卻要受到德壽這個二十來歲的黃毛小子羞辱！

「去，去！」這一來德壽可就不樂意了，滿臉帶著不高興：「我以前是滿人，可現在是漢人了！誰再說我是滿人我和誰急！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是大元帥賞的漢服，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放大清國的時候那就是黃馬褂！你們可著眼的瞅瞅整個紫禁城，滿人之中誰能穿這樣的衣服？咱早和滿人劃清關係了！」

「督辦，您說這軍政府到了北京，可也沒有什麼動靜，也不開國，也不稱帝，難道咱這新朝就叫軍政府不成？」

那些王爺貝勒一個一個叫苦不迭，就這麼一次「犒軍」銀子，真要按照上面說的來做，只怕每個人家家底都會被掏去三分之一不止。

要說這八個百戰軍士兵心裏也是老大不樂意的，滿清都被自己給推翻了，可現在倒好，反過來要端著槍保護兩個滿人，這算是怎麼回事？

「此一時也，彼一是也。」德壽看著自己的指甲，懶懶說道：「現在軍政府進北京了，難道你以為滿人的東西還能保存下來嗎？四十萬兩銀子，這也是看您是我長輩的面子上才出的，要換了一個別人，四萬兩我都不想買。王爺，這要是您願意賣，咱們今就簽署下了契約，要是不想賣呢，我也不勉強您，可這剩下的二百多萬銀子，您今天可就得補齊嘍，要不然小侄只能對不起您老人家了，沒奈何只能查封您的全部房產鋪子了！」

德壽在那停頓一會，終於緩緩說道：「肅王爺，您在城裡還有兩座酒樓，這麼著，我幫您出wwｗ•hetｕboｏk•com•com個辦法罷，您把當鋪酒樓全賣了我看也能彌補一下您那不足的銀子！」

這叫一個得意，當初自己當滿清王爺的時候可也沒有那麼風光。

強忍著滿臉怒氣，華豐勉強走了出來，德壽笑嘻嘻地迎了上去，略略拱了拱手：「肅王爺，今兒日子可到了，小侄是特意來收取銀子的，您可千萬不要為難小侄。」

「德壽，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你敢，我今天和你把命拼了！」

「督辦，我有個事，問了您可千萬別動氣，是這樣的，我隔壁有個人是滿人，不過家道早就中落了，您說百戰軍進了北京，那能放過滿人嗎？所以我那隔壁的心裏害怕，托我見著了您問一下，您這不也是滿人嗎，所以就來向您請教了！」

一直到了順治八年正月，順治皇帝親政，這才為豪格平反昭雪，恢復了他和碩肅親王的爵位，立碑為他表功。

「好了，大家要交納多少賠償銀子，我都已經通知大家了，兩天時間，兩天以後我會和車大將軍一起，親自到諸位府上收取！」德壽洋洋得意，背著雙手也不管這些人自顧著和恆格一起走回了內室。

德壽也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了胡雪岩話里的意思：「大人儘管放心，誰家開了什麼鋪子我這心裏一清二楚，等我收齊了那些銀子，我這就讓他們把鋪子給交出來……」

難道，現在自己又要和祖上一樣被活活氣死嗎？

「四十萬兩？你瘋了！」華豐不管不顧，一下大叫起來：「酒樓不說，光那兩間當鋪，我的本錢就足足九十萬兩那，這還不算每年的利潤……」

華豐眼下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祖上積攢下來的產業，難道傳到自己這一代，就要親手毀在自己手裡了嗎？

「不可，不可。」胡雪岩連連擺著手，笑著說道：「我們是軍政府，不是強盜，我的意思是軍政府向這些人收購手裡的鋪子，不過這具體價錢方面，還得依靠督辦幫著商談那！」

「什麼，兩百六十萬兩！」剛剛坐下來的華豐，一下又跳了起來：「你讓我去哪找這些銀子？就算把我肅親王府整個賣了也都不夠！」

看到德壽和恆格走了進來，掌柜的趕緊陪著笑臉迎了上去。

誰想到德壽把個臉一沉：「什麼王爺，什麼貝勒爺的，現在要叫督辦，督辦，懂嗎？軍政府的督辦，爺這督辦可是大帥親自封的！」

「今我二人奉大元帥命，督辦滿人整頓政務局！」

身後總是跟著八個https://m.hetubook.com.com手裡握著火槍的百戰軍士兵，大街上的人遠遠的看著可就溜開了。

胡雪岩和馮常慈相視而笑，這大帥用人果然用對了，任命了兩個滿人當上這個督辦，只怕起到的效果會大的驚人……

「您看你著說的，又在和我哭窮是不？」德壽今天脾氣甚好，依舊笑容不減：「您是誰啊，你是堂堂的肅親王那！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金銀滿身，京城裡的人可都知道，就連肅親王家府上的僕人每天早晨起來都是用參湯漱口的。」

「兩百萬兩？這可連一半都不到那！」德壽不斷在那搓著雙手，一臉為難，忽然跺了跺腳，好像在那下定了什麼決心：「得，誰讓您是我的長輩呢？就算大帥怪罪下來，我也只能硬擔著，這樣我再給你十天時間，這總應該夠了吧？」

這心裏當真高興，自己上任第一天，就幫大帥完成了那麼重要的任務，這大帥將來非得好好獎賞自己不可。

哎，您還別這麼瞪著我，我也難辦是不？這麼，我那先帶個頭，我出十萬兩銀子賠償，剩下的，那可就勞動諸位了。肅親王，您的頭可別低下那，說的就是您呢，誰讓您是鐵帽子王呢，是這理不？我給您這麼盤算了下，您祖上豪格大爺，那殺的漢人可真不少，這麼，我也不為難您了，您再拿二百萬兩出來這事就算結了……」

德壽哪裡會去在乎這些人心裏在那想些什麼，自顧自的把誰家該繳多少銀子一一報了出來，德壽在京城裡的時間的確長了，這賬目報的清清楚楚。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華豐氣的滿臉漲的通紅，可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哎呀，胡大人，馮大人，德壽恆格給二位請安了！」

「諸位老少爺們，這百戰軍遠道而來，平定天下戰亂，當真不容易那！我在這裏想著，怎麼也要犒勞一番，一是為了恭賀百戰軍結束天下戰亂，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二來也是為了咱們京城的老少爺們，這百戰軍拿到了犒軍銀子，想來也就不會再來為難咱們，咱們還是好好的過咱們日子，大傢伙兒說是不是這個理那？」

打從「滿人整頓政務局」成立之後，這滿京師的人可就天天看見，原來的滿清睿親王德壽和恆格貝勒兩個人，整天穿著漢服，留著短髮在大街上晃來晃去，還專找人多的地方去，就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已經剪了辮子，還被大元帥賞了一身漢服似的。

誰想到這事情還沒有了，德壽又在那不緊不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