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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愛,最後的愛

作者:梅子黃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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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五 誰是誰的替身

番外

五 誰是誰的替身

可後來,無論是舉行儀式時,還是開始自助餐時,在場地上都找不到她。她也應該睡夠了吧,他一步跨兩步地上著樓梯。
她道:「我要一杯水。」
從那日起,他經常會出現在她的小窩裡。兩人之間極有默契,從來不會開口談及汪水茉,彷彿她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地雷,一旦碰觸,誰也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出了包廂,到了與大廳相連的轉角處,向玻璃窗外望去,是一個城市的錦繡繁華,流光溢彩。摸出電話,手指熟練地按了幾個號碼,撥了出去,她很快接了起來:「有事嗎?」語調壓得很低,不大像在家裡的樣子。
他與水茉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水茉沒有給他任何發展的可能,一切只是他一廂情願。且他也沒有發展到無法控制自己的地步,所以大哥挑明后,他就抽身退出了,不可否認也曾經難受過。但那種感覺和這個不同,那種感覺有難以置信加上有些被欺騙以及不被接受的難以釋懷。可與她在一起,卻是他放縱自己的。或許開頭是他先卑鄙的,若不是那晚他在酒吧喝多了酒,不知怎麼的就到了她這裏,利用她對自己的感覺……
于母自己大約有些不大滿意他的表現,道:「每件都說不錯。」
也不知已經有多久沒有睡過如此香甜的覺了,夢中有潺潺流水,魚兒歡躍地在游弋,空氣里滿滿都是花開的味道,小鳥嘰嘰喳喳在歌唱。
她報了個餐廳名字,他忽然笑了起來:「好,知道了,就這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猛地轉身,從背後環住了他。
現在換他一臉尷尬了,不過他反應也還算快,趁兩人的手未分開,趕忙用力再次熱烈握住,來回搖晃著道:「顧大哥,你好,你好……」
售貨小姐笑容滿滿地點頭:「好的。」
那小真彷彿不依,撒嬌道:「我說了好看就好看嘛。」
她站在那裡,只覺得腦中似乎有種奇怪的眩暈,那眼睛,那眉型,那鼻子,都是如此的叫人熟悉。她只覺得身體的某處刺痛起來,她微微彎下腰,蹲坐在地板上,就算如此的痛,可那手彷彿有自己的意志般,一直不願意離開他的臉。
她眼皮垂了下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畢竟連她自己也說不出來。他慢慢地壓了下來,鼻尖與她只有數寸之遙,輕扯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魅惑似的道:「你不喜歡我嗎?」
原來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每個人都是各自故事里的主角,是誰也代替不了的。所以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傷口,或輕或重,或深或淺,都只有自己知道而已。
陪著于母逛商場,不外乎是做個拎包之人。這一層大約因為都是頂級品牌的專櫃,加上並不是休息日,所以人並不多,于柏天隨意地坐在休息處的沙發上,等著試穿好出來的于母。
她道:「我在外面吃飯。」
他握住道:「你好,于柏天。」
「如果不是我想要吃對面那家的油條,阿昊就不會被摩托車撞飛……」她泣不成聲,淚珠零零落落。可他多少聽明白了,那個叫阿昊的男孩子被摩托車撞飛了,因為後腦著地,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治身亡了。
她越說,他的心就越沉,過往的許多片段彷彿是電影的倒帶,呈現在了眼前。原來她一直只是通過他,來懷念另外一個人而已,他才是真正的替身!
她只怔忪地看著他,連睫毛也未曾牽動一下。他忽然恨了起來,用力搖晃著她道:「說,是不是?告訴我!」她卻只是無語。可她越是無語,他的心卻越沉入海底。
她轉過了頭,往最邊上的角落裡走去,彷彿從未認識過他一般。他的眼神微冷了下來,轉過頭,卻已經是笑著的了,看著母親:「不錯!」
這日,他和合伙人為了一款遊戲的成功上市,犒勞了所有的員工,地點特地選在了一個法國餐廳。他來過幾次,可不知道怎麼的,這次突然發覺這裏環境不錯,很適合帶她來吃飯。
那小真又挑了幾件,遞給了售貨小姐:「讓我阿姨一起試試。」
她把他放倒在床上,只見他正皺著眉頭,彷彿很不舒服的樣子。她就這麼看了一陣子,這才轉身去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大約是感到舒服的原因,他亦很是配合,任她慢慢地擦拭。
她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怎麼了?」他的目光帶著酒醉后的迷離,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他伸手捏住了她光滑的下巴:「喜歡我嗎!」語氣並不是疑問句。原來誰都不是笨人,只是各自都把心思放在心裡而已。她從一認識他,就開始主動接近,難免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他低頭,拉開了那溫姨的手,輕聲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什麼阿昊。」那溫姨只是不肯放手,死死地抓著。
那溫姨愣愣地一個個檢查著,最後如石像般杵在了那裡,口中喃喃道:「不是阿昊——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門鈴還在響,她忙站了起來,赤足跑到了客廳,在門口處卻止住了腳步,遲疑地看著門。一直到門鈴停了下來,她彷彿才恢復了清醒,匆匆上前一步,伸手拉開了門,只見他正靠在牆上,一身的酒味,大約是喝醉了。
他忽地欺上前來,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重重的吻便落了下來。她所有的嗚咽都被他吞了下去,一直到他滿意了,才放開幾乎斷氣了的她。
房間里有種淡而舒雅的清香,枕褥間亦是。他的目光移到了旁邊的床頭柜上,有個美麗的俏佳人正靜靜地看著遠方,背景是一片蕭瑟的秋季,她一身的黑色,深深地融入那片秋色之中。脖子上卻圍了一條嬌艷的玫紅色圍巾,色調突兀醒目,也將她白|嫩的肌膚襯托得越發如雪如霜,不,應該說是欺雪賽霜,他腦中一閃而過的便是這個古典的詞語。唯一能挑得出毛病的地方,就是她臉上沒有平日里的那種嬌笑,神色間說不出是黯然還是寂寞。
到了深夜也依舊不肯停歇。她躺在床上,聽著雨滴輕打玻璃的那種叮叮聲,彷彿有隻頑皮的手在撥弄琴弦似的。煩悶間,卻聽到了門鈴的聲音。她猛地擁著被子坐了起來,怔忪了一下。
他來的時候,通常很晚,她每次都已經睡了,一開始,她都會被他吵醒,睡眼朦https://m.hetubook.com.com朧地去開門。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時候,那日她大約太困了,不等他開口就按了開門鍵,結果他不知道怎麼的一進來就發起火來:「你豬頭啊,問也不問就開門,萬一是強盜怎麼辦?」她困極了,也不回嘴,爬進被子里又迷糊了。他一看,也罵不下去了,徑直去洗澡。
她淺笑著,開口問道:「中午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我會做很多菜。」
她憑空消失了,工作方面也遞了辭呈,像是空氣蒸發了一般。若不是他還握有她屋子的鑰匙,若不是他依舊可以進得去,並偶爾會夜宿在那裡的話,他肯定會以為她與他之間就是一場夢而已。好在,大哥的婚禮就要到了。
終於在某個角落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才從肺葉里徐徐地吁出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只見他的面前已經放了三個空杯子,她驚訝地張了嘴,就見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第四杯,抬頭朝酒保道:「再來一杯!」
她自然知道他在追自己的老闆,他偶爾還會從她那裡探聽些東西,她也知道老闆不喜歡他。說不清楚為什麼,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覺吧。人生有時候往往就是如此,你喜歡的,對方不一定喜歡你。而兩情相悅,甜甜蜜蜜的,又往往會遭到妒忌。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去過。
于柏天問她:「怎麼,你不吃嗎?」她淺笑盈盈地搖頭,水晶燈下,光線清亮卻有几絲迷離,他這麼瞧著,忽然覺得她竟如此動人。
她臉立刻紅了起來,伸手捶了他一拳道:「我不去。」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父母這幾天在這裏呢?
吃到七八分飽的時候,她去煮了一碗面,他吃了幾口,才發覺她沒有煮她自己的,正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吃。
事實上那個酒保猜得很准,後來她真的是沒有辦法馱得動他,唯有把他半拉半拖地弄回了家裡。而他早喝醉了,但醉態卻不錯。她也沒有什麼經驗,純粹是根據從電視上看來的經驗分析,他應該是不錯的,至少沒有大喊大叫,沒有胡亂不停地說,只偶爾叫了一兩聲「大哥」。
他唯一的期盼只是大哥和水茉的婚禮,因為是他請求的,讓水茉務必一定要請她來。水茉大約猜到了一些故事,自然同意,卻說不能保證她一定會來。
想不到,她與阿昊,竟然也過了這麼久。驀然回頭,才發覺時間真的是最好的雕刻師,竟然將阿昊留給她的逐漸削去,卻把他鐫刻在了她腦中。不,不行的,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將阿昊留給她的全部抹去。
他如平時一般起身,移開衣櫃門,取衣穿衣,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流線一般,並無半點異樣,只是沒有人看到,他眸子里的光,漸漸冷了下來。
這日是星期天,他心血來潮,很早就鬧著她起床,說是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吃飯。她很困,就想縮在被子里睡覺。可他一副你不起來我就不罷休的樣子,最後她只好不情不願地起了床。
于柏天站在人群里,不經意地轉頭間,卻瞧見了一個淡藍色的熟悉身影。他猛地轉身,那人依舊還在那裡。她的髮型變了,留了嬌俏的劉海,頭髮蓬蓬鬆鬆地綰著,耳邊卻各留著幾根,美麗有致地微微垂著,她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小禮服,記憶中瑩潤的肌膚依舊雪白通透。
兩人靜默著。她不說話,該死的,她就是不肯說話,只是把背影對著他。
顧真真!他幾乎咬牙切齒地叫出了這個名字。若她現在站在他面前的話,估計他會忍不住把她大卸八塊的。
自兩人「和好」后,他反倒對她越來越牽腸掛肚。而她,似乎也真實起來,他若有時候去得太晚,也學會給他臉色看了,甚至有時候就背對著他,來個不理人。一般到了那個時候,他也就無賴了起來,手腳並用……
他猛地一鬆手,只見她一個不穩,噔噔噔連退了幾步,一直撞到了沙發角,這才跌坐在了地上。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淚水卻從眼角滲了出來。
帥氣酒保道:「威士忌,怎麼,要來一杯嗎?我請你。」
室內安靜極了,只有兩人濃重的喘氣聲,偶爾還可以聽到外頭傳來現場演奏的音樂,清揚婉轉。他的吻逐漸落到了別處,漸漸往下滑去,她只覺得渾身一顫,人卻慢慢清醒了過來,用手心捂住了他肆意妄為的嘴:「不要這樣!」
轉頭在大廳里仔細搜尋,果然在一靠窗的位置看到了她熟悉的身影,可她的對面竟然坐著一個男人。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那男的忽然走到她身邊,與她坐在一起。他也總算看清了那男的長相,劍眉星目,很是英俊大氣。
他忽然道:「把你這裏的備用鑰匙給我,省得每次都把你給吵醒了。」她帶著一點點的驚訝,就這麼把鑰匙給了他。
紙上只有寥寥幾字:「對不起,請以後不要再過來了。」沒有抬頭,也沒有署名。但所要表達的意思,相信只要看得懂字就會明白。
他的腦中猛然閃過一個片段,某一次,她與他一起時,也曾經喚過這個名字。他彷彿在一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抬頭看著她,目光冰冷如鐵:「原來如此。」
手機聲在這寧靜的時刻突兀地響了起來,他才猛然想起今天伴郎的重任,俯下頭又親了她一下:「婚禮要開始了。我先下去了。」她似乎真的睡著了,沒有應聲。
她洗了澡,一邊擦頭髮,一邊打開柜子取睡衣。目光卻停駐在了他的黑色大T恤上,緩緩地伸手取了過來,放至胸口,低頭輕嗅了一下,嘴角淺淺地溢出了一朵笑。
他的手指離開,也帶走了他灼熱的溫度,彷彿那日她拉著「他」的手,可是什麼也無能為力,只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一點、一點、一點離去,就如同「他」的生命最終走到了盡頭。
他把車停在了路邊:「怎麼了?」
車子發出長長的一聲吱叫,停在了一間酒吧門口,于柏天沒有轉頭,道:「你自己打車回去吧。」說罷,推門而出,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屋子不大,卻布置得很是浪漫精緻。原木色地板,白色的牆面,一組優美的薔薇色造型沙發,客廳鋪著柔軟的手工地毯,玲瓏剔透的水晶吊燈微微垂在小巧的餐桌之上,www.hetubook.com.com深粉色底印白花的窗帘正輕巧地被拉開著,秋日明媚柔和的陽光正淡淡地灑進來。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多有殺傷力,顯然那男的也明白了,大概不會再隨便窺視他的固有領地了吧。他微笑了起來,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他帶著沐浴后的薄荷味道亦鑽進了她的被子,手伸了過來,開始不規矩起來。她翻了個身,想避過他的騷擾。可他不肯放過她,從睡衣下擺伸了進來,開始胡作非為。她只覺得整個人如同炭似的熱了起來,「嚶」了一聲,求饒道:「阿——昊,不要鬧了——我明天要上班……」
「後來到了學校,他處處都照顧我,我們也就成了別人眼中理所當然的一對。可有誰會知道,接下來發生的故事呢?那一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去吃早餐。明明已經在校門口買好了,都是我不好,說想吃對面那家的油條。他就幫我穿過馬路去買——誰知道——誰知道——」她哽咽著停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他看到她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沿著臉頰滾滾而下。
可惡的是,她身邊的那個男的竟然在不停地打量他,眼神略帶著訝異。于柏天不甘示弱地回視了過去,並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不懷好意地看著她道:「你什麼時候回家?我今晚會很晚回去。」他很滿意地看到她的臉在瞬間紅了起來,而那男的似乎也大吃一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幾秒后,又把眸光轉到了她臉上。
「啪」的一聲,書房裡的燈光亮了起來,她坐在角落裡的柔軟地毯上,打開了一個大大的紙盒子,取出了裡頭的一張照片,大概是已經拍了一段時間的關係,顏色已經微微泛黃了。照片裡頭是一對很登對的少男少女,對著鏡頭而笑,青春的氣息透過薄薄的紙張迎面襲來。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撫摸著她的背:「不要怕,只是個夢而已。」
他伸手挑了幾根面遞到她面前:「來,張口——」她忽地怔怔地看著他,彷彿不認識他一般,但卻極聽話,慢慢地張口咬住。他滿意地一笑,自己吃了一口,又挑了幾根,遞到了她面前,她又張口。如此重複,滿屋子旖旎。
售貨小姐的聲音甜得膩人:「好的,謝謝先生。」
她遠遠地坐在角落的沙發處,眸光卻不停地移到他所在的方位。音樂的節奏感強烈而震撼,可傳到她耳中卻不過如此,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人身上,彷彿就這麼望著,也是種細碎的歡喜。
他輕扯了一下嘴角:「那是我媽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這一日,她突然發了條信息給他:「晚上來我家吃飯。」其實兩人以這種形式在一起后,她從來沒有主動約過他,想來可能有事情,所以他早早過去了。
他說不出自己心底是什麼感覺,是妒忌還是心疼,抑或是兩者兼而有之。他握著門把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嘆了口氣,轉身抱起她。
他一進門就聞到了香味,站到餐桌邊幾乎就已經傻掉了。她竟然煮了滿滿一桌子菜,從冷盤到熱菜一應俱全。甚至等他坐下來后,她還搬出了一大碗的廣式煲湯。
他需要在她這裏尋找一點溫暖來趕走寂寞,驅走痛苦,而她又何嘗不是呢!不同的是,他需要的可以是任何人,而她,只能是他一個而已。她悵然地苦笑著。
她出神地望著,手指顫抖地伸了出來:「阿昊——阿昊——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那照片上的男子依舊一臉笑容,晶亮的眼睛熠熠發光。
那酒保剛離開,于柏天轉過了頭道:「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她的電話關機,他把手機扔在了枕上,仰頭向後倒在床上,被褥間有她獨特的清香,他在枕間微微蹭了蹭,沉沉睡去。一醒來,又已經是天光大亮的時刻了,他坐起來,適應了光線,這才慢慢睜開眼。正欲起身梳洗,目光卻落在了手邊,一張紙被壓在垂墜的歐式水晶檯燈下。
他的笑意隱了下去,依舊沒有說話。她笑了起來,依舊嬌艷如花,她向來是好看的:「只是我不想做別人的替身了。我們的遊戲,早在三個月前就gameover了。」
她抱著小抱枕,側靠在落地玻璃窗上,看著外頭,無言沉默。長而松卷的頭髮垂在兩側,微微遮住了她的表情,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他:「我是他的替身?」
于柏天是在一片頭痛中醒來的,窗外陽光已濃,透過深粉色的印花帘子而來。他呆了呆,這分明不是自己的房間,閉上了眼,這才想起來,昨晚在酒吧喝醉了。
「不——」她慌亂地伸出手,胡亂地圈住了他的腰,聲音如蚊子般輕微,卻又堅定,「不要走。」她仰起頭,踮起腳尖,用溫熱的唇堵住了他的唇。可只有一瞬的時間,他已經反客為主了。
她忙搖頭:「不用了,我要水,謝謝。」
忽然間,話語聲剎住了,因為她隔著衣物看到了他。只見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慢慢地朝她走過來。她後退了一步。兩人相視著,她突然朝他開口道:「你快走。」眼中竟有種軟軟的哀求。
顧真真心酸地上前,摟著她哄道:「溫姨,他真的不是阿昊。你看,他的下巴不像,阿昊是長下巴的,對不對?還有阿昊的鼻子上有顆痣,他也沒有,對不對……」
倒是有幾個人過來跟她搭話,表達的意思不外乎想跟她交個朋友,請她喝杯酒,她都搖頭拒絕了。那帥氣的酒保也過來倒了幾次水,大約是有點熟悉了,跟她打趣道:「美女,你再朝我的方位看,我都無法工作了。如果到時候老闆把我給辭了,你要對我負責哦。」
兩人的頭湊在了一起,在看一些照片之類的東西,她時而淺笑,時而粲然一笑,看起來十分愉快。于柏天只覺得胸口有把火「騰騰騰」地立刻躥了起來,大步朝她的方向走去。
而她再度從他生命中消失了……
她的眼中微閃著晶瑩的光亮,眉目間卻淡淡地笑著,讓人覺得有種無助的悲涼。她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昊——」自然是無人應答,唯有一室的空寂。
他側摟著她,她的發已經散了下來,幾縷發梢落在他身上,和*圖*書發間有清淡的香味,他五指成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
他的頭又低了些,額頭與她相抵:「不喜歡嗎?」她只是沉默,彷彿不受影響一般,可是紊亂的呼吸早已出賣了她,他的笑彷彿是撒旦的誘惑:「那我走了。」
于母大概也猜到了一點,知道那中年婦女的兒子長得很像自己的兒子,估計已經不在人世了,心裏也同情不已,忙道:「沒有關係。」抬頭看著兒子,只見他正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出神。
他本是懷疑今天是她生日的,所以煮了一桌子飯菜。偷偷地從她錢包里找了她的身份證出來看了看,發現不是。又凝神想了半天,最後也沒有想到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此時大約又進來人了,因是背對著他,他只瞧見售貨小姐笑著迎了上去:「歡迎光臨。」
她惱了,撥開他的手:「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頭髮也沒有特別打理過,只是和平時一般,蓬蓬散著。衣物,衣物更是很糟糕,灰灰暗暗的,父母那一輩的人都喜歡女孩子穿得粉|嫩鮮艷些——總之,總之糟糕透頂了。都是他不對,都是他不好,不會說清楚些啊。
迎接他的只是一間空房而已,她早已經不在了。窗邊的沙發几上,本有一個低矮的白瓷瓶,巍巍顫顫地插著一枝綠植。此時,矮瓷瓶的邊上卻放著那個黑色的絲絨盒子,盒子里赫然是那一對白色翡翠耳環,邊上還有一張紙:「謝謝你的禮物,可惜我沒有資格擁有它,也謝謝你為我們的game在今天畫上圓滿的句號。」又在下面注了一句,「鑰匙請扔掉吧!」
他的手瞬間頓住了,頭俯了下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在叫誰的名字?」她吃痛,終是被他弄得有些醒了,微微睜開水汪汪的朦朧迷茫的大眼,似不解又似乎在引誘人犯罪,手捂著被他啃咬的地方,低低地「嗯」了一聲,呼痛:「疼——」
她卻自笑著,彷彿欣慰無比,緩緩地起了身,手指輕柔如煙般地撫摸著他的眉眼,又低低地喚道:「阿昊,阿昊……」
他的頭低了下來,將她的頭髮撩到耳後,手指輕撫上她的眉毛,她的臉冰涼如水,他的指尖也能夠感覺到。他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是悵然是失落抑或是難受,可心裏卻知道與她在一起的一年,並沒有真的把她當作是誰的替身,因為她與另外一個人根本就是不同的。
他好似明白她的心,拉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了一下,望著她道:「你的樣子很好,放心,真的很好。我跟你保證,我爸媽,我姑父姑母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我保證……」
她別過臉去,但卻笑著:「于柏天,我是別人的替身嗎?」于柏天怔住了,沒有說話。她又轉過頭,看著他:「我知道一直以來在你心目中,我只是個替身而已。今天她結婚了,你自然會難過,自然會不舒服。所以你又需要我了,是不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上前幾步,輕輕擁住了她,側身在她額邊落下了一個輕吻:「我明白了,再見。」隨後紳士般地轉身離去。
于母被他哄得合不攏嘴,笑罵道:「每次都給我來這招。」可她偏偏最吃這套。轉頭朝售貨小姐道:「這三件給我包起來吧。」
兩人其實平時根本不聯繫,雖然都加了彼此的MSN,上線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對方是否在線,卻從不開口聊天。反倒是以前,他還經常有話沒話地找她閑聊,側面探聽某人的情況。現在這樣的狀態,竟讓人想起了一首歌的名字——《最熟悉的陌生人》,大約她與他,便是這大城市中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湯頭鮮香至極,看來是花了火候的。他一口氣喝了滿滿一小碗,她在對面坐了下來,替他夾了一個蝦仁:「這個怎麼樣?」一嘗,也是很正宗的龍井蝦仁的味道。
她不語,眼神帶著水波般的迷茫。他正欲親上去,卻又被她的手給捂住了。他伸手想拉開,忽然覺得她是用了極大的力在推他,他能感覺到她的抗拒。他慢慢鬆開她,只見她緩緩地退後了一步。他看著她,輕聲道:「到底怎麼了?」
她忙拎著包站了起來:「我——我——我到那裡去坐,我保證,絕對不打擾你。」邊說話,還邊把手給舉起來,做起了保證的姿勢。只見他已經不在乎地轉過頭去,不再言語,又只留了一個側面給她。
不,不,她想抓住他的手,可卻一腳踏了個空,「啊」的一聲,她叫著醒了過來,只見屋內已經光線明媚了。
T恤大大的,正好蓋住了大腿處,她低頭看了一下,又笑了起來,他居然這般高。抬頭,不期然地撞到了鏡子里,看著那裡頭笑靨如花的女子,突然覺得陌生起來。她獃獃地看著,怔了半晌,猛地將T恤脫掉,換上自己的睡衣,衝出了卧室。
有人在小廚房裡哼著歌,輕柔空靈,很是好聽。他拉開了廚房的白色格子移門,她大約是聽到了聲音,轉過了頭,笑靨如花:「你醒了啊?要吃小籠包嗎?南翔的哦!還是要吃小餛飩,我給你下。」
他擁著她,不再說話,只覺得她回來就好了。忽然想起一事,放開她,走入了衣帽間,轉身而出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對設計精巧的半透明白色翡翠耳環,他取出來,緩緩地替她掛在小巧圓潤的耳垂上,彷彿冬日里的雪花,盈盈垂墜。
她驚訝地抬起頭:「咦,你怎麼在這裏?」
他猛地捧起了絲絨盒子,狠狠地朝凌亂的床上砸了過去。
有人拿起了一件衣服,在徵詢邊上人的意見:「小真,這件怎麼樣?」
當年那件事,對她造成的影響,顧家上下自然一清二楚。他們一直以來都給予了足夠的包容和愛以及足夠的自由,只要她開心,幾乎什麼都同意。比如她畢業后,說要一個人生活,父親就給她安排了房子。她不願意靠家庭關係,就讓她獨自去找工作。現在知道她居然談戀愛了,自然更是百分百地支持。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清清地透進來,照在這對人兒身上,溫暖明媚!
那溫姨笑著道:「都這個歲數的人了,哪裡還好看不好看哦!」
她離開后,他從她的公司調出www.hetubook•com•com了她的資料,手機關機了,地址就是她往日居住的屋子。他突然發現,他除了知道這些別人都知道的東西外,其餘幾乎一無所知。
捲起了她的褲腳,果然,白|嫩的小腿處一塊瘀青。他又去藥箱里翻出了紅花油,替她揉擦。她趴在沙發上,彷彿是一隻倦透了的貓咪,髮絲垂著,遮住了她的臉。
他也不躲閃,任她不痛不癢地發泄,哄道:「嗯,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她站在車門邊,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進入了那霓虹閃爍之處,微微咬了一下嘴唇,跟了上去。
屋內的裝飾竟然沒有任何變動,連他的拖鞋也在,整齊地擺在入口處。他換也不是,不換也不是,轉頭看到了地板上的白色手工地毯,心頭一軟,便把鞋給脫了。
那人突然笑了起來,補了一句:「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是真真的大哥。」
她嘴角彎彎的,自顧笑著,突然,畫面一轉,一個人的背影正獨立遠去,她猛地追了上去,喊道:「柏天——柏天——」可那人轉過臉來,卻是阿昊,與記憶中一般燦爛笑著:「真真,要幸福哦。我在天國,看著你一直幸福下去。」
她依舊笑著,點著頭「哦」了一聲算是回答。他轉過身,一直到拉開門,才又轉頭道:「再見。」
至此,兩人的戀情在顧家正式曝光。連顧家老太爺,也就是顧真真的爺爺,那日看到他后,在第二日的家庭聚會上,點著頭道:「真真的這個朋友,不錯,不錯。」
他拉著她的手,來到了衣帽間的鏡子前,輕轉了一個圈,道:「好看嗎?」配著她飄逸的小禮服,悠悠地微顫,的確十分好看。她忽地抬頭怔怔地看著他,他低頭,微微一笑:「怎麼了?」
這對耳環是上次他給母親取首飾的時候不經意看見的,那淚滴形的耳墜,別緻中隱隱帶著俏麗。一入眼,就覺得適合她,可還沒有等他送出,她就不見了。
顧真真摟著她,朝于母和他道歉:「不好意思了!」
他就這麼一直看著她,他原先是一直不明白的,照片里的她為何如此的落寞和悲傷,與平日里的陽光燦爛一點也不一樣。那是因為她心上一直有一個別人看不到的,很深的傷疤。
忽然那人伸出手來:「你好,顧之森。」
于柏天淡淡地轉頭道:「不用去喊了,一起算在我們賬上吧。」
有人跑進了房間,擁住了她,聲音溫柔溺人:「怎麼了?」那是她熟悉的味道,她輕靠了上去,放心地閉上了眼:「我做夢了。」
這日,下了一整天的雨,淅淅瀝瀝的,總不肯停。顧真真仰頭望著窗外的天空,發現雨絲如線,不停地從天空中垂下,飄飄揚揚的,好像永無止息。
大約是見他突然醒來,她居然神色慌張,彷彿像個做錯事被當場抓住的小孩子般。他忽然覺得可愛起來,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鼻尖:「不是說要去上班嗎?」
濕熱的呼吸夾雜著他微醺的酒味,緩緩地撲在她臉上,她的呼吸幾乎要凝結了。更過分的是,他的手伸了過來,一點點、一點點地碰觸到了她的嘴唇,極緩極慢地在她唇畔劃過。
她還是笑著,用力點了一下頭:「再見。」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她的燦爛笑容後面有種說不出的東西,他搖了一下頭,覺得自己大概酒還沒有完全醒吧,打他認識她到現在,哪一次她不是笑得比陽光還艷上幾分啊?他的腳步只遲疑了一秒,便跨了出去,並帶上了門。
只見那溫姨獃獃地看著他,淚水竟緩緩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阿昊——小真,你來,你快來,真的是阿昊……」
這日,是言家大喜之日。言、于兩家相連的別墅外大大的草坪上,已經擺設了許多粉色的玫瑰,和白紗一起裝點成了浪漫如夢境般的婚禮現場。
他推門而進的時候,立刻就察覺到了異樣,她不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察覺的,可是他就是知道,大約是空氣中少了一種安寧的味道,那是她特有的味道。
他醒來的時候,估計已經是正午光景了。一睜眼,不由得一呆,她竟然還在,就趴在床上,雙手托著腮,看著他,神色凝重又彷彿珍重萬分。
有聲音嬌柔地響了起來:「溫姨穿什麼都好看!」那聲音並不響亮,相反地,十分柔和清脆,不由得令人想起那屋角掛著的風鈴。可傳到他耳中,卻彷彿閃電一般,連脖子也在瞬間僵硬起來。
他自然知道她素來是漂亮的,很會打扮,無論是上班的時候相對正式的衣服,還是在家裡的休閑服飾,總有她自己的味道。可他也素來看慣了,從來不覺得什麼異樣,但今日她居然很隆重地穿了一件黑色抹胸式的小蓬蓬裙,露出肩部和鎖骨處的大片柔白肌膚,被黑色一襯,彷彿在隱隱生光。
可車子一路駛去,她忽然覺得詫異起來,這條路分明是通往他別墅的方向。轉頭看著他:「你帶我去哪裡?」
她伏在他懷裡,低低地「嗯」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那麼緊,似乎害怕下一秒,他就會離她而去。
他轉頭道:「到我家吃飯。」
E—mail發出了多久,他的心就掛了多久。不過,顯然,他運氣很好,贏了。否則的話,他只有求助私家偵探了。
他輕扯出一個笑容,拒絕道:「不用,我要走了,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他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又取了薄被,替她蓋好,這才道:「睡吧。」她聽話地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直不明白的,她在那一天為何會煮那麼多的菜,那麼多的湯。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一天一定是阿昊的生日。也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何她一直緊鎖著書房的門,從不讓他入內。
那溫姨笑道:「好,好,好,小真說好,那就好。我去試試看。」邊說話邊進了更衣室。
她問道:「哪裡吃飯?」
她竟然真的來了。他徑直朝她走了過去,站到了她身後,雙手環抱在胸前,彷彿是獵人,悠然地等待著即將入網的獵物。
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于母已經推著更衣室的門出來了:「柏天,這件怎麼樣?」
酒保又遞了一杯酒給他,轉頭朝她道:「美女,來杯什麼?」
原來只是遊戲,一切只是她的遊戲而已。他的臉色瞬間似乎變了hetubook.com.com數變,良久,他才開口:「那如果我還沒有同意over的話,怎麼辦?」
是夜,他直衝到了她住的地方,按著門鈴,冷冷地喊道:「我知道你在裏面!」大概只有幾秒鐘,門被打開了。
他盯著她的表情,細細地審視了好一會兒,彷彿在確定什麼。可她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他好重,氣都彷彿要喘不上來了,只推著他:「走開啦,重死了——走開——」
「那日,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與溫姨一樣,一瞬間,以為是阿昊回來了。可是我冷靜下來就知道不是了,你跟他除了外表有六七分相似之外,性格什麼的都是不一樣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總是想與你接近,想通過你接近已經不在的阿昊。」
她雙手朝他捶去:「都是你不好啦,都是你不好啦……」
裡頭嘈雜異常,卻自有種迷亂誘人的氣息。她一下子沒能適應裡頭的光線,輕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卻發現已不見他的身影了。她渾身輕輕一顫,慌亂無措地四處找尋著他——他在哪裡呢?沒有,這裏也沒有,那裡也沒有……
他的唇片刻之後又落了下來,彷彿是誘惑又是威脅:「說,這三個月你去哪裡了?」她哪裡能說話,連喘氣都幾乎不能了,用力推著他,可他就是不放,霸道地摟著。
片刻后,便見他寒著一張臉坐了進來,迅速發動車子,咆哮而去。從她坐著的角度,只能夠看到他握著方向盤的一雙手,握得極緊,青筋都微微突了出來,而車子里的溫度彷彿因他的心情變得瞬間冰冷。
帥氣的酒保瞭然一笑,露出右頰邊一個好看的酒窩:「美女,真有個性。」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轉瞬間,卻又微微地抬起頭,望著他側臉的鮮明輪廓,彷彿是雕塑家花盡了心血雕琢的,此刻雖然臉上了無笑意,卻依舊英俊動人。
她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如他所料一般,看到他就突然怔住了,臉色微微發白,他朝她和邊上的人溫文有禮地一笑,輕描淡寫地看著她道:「跟我來。」
顧真真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那個溫姨:「不,溫姨,他不是,他不是阿昊!」
她別過頭:「我不去。」
她大約是睡著了,又好似沒有,但呼吸甚是均勻。他低頭輕嗅了一下,心裏漲滿了一種彷彿是失而復得的幸福感。
那溫姨掙開了她,上前兩步,抓住了他的手,淚眼朦朧:「你是我的阿昊,對不對,阿昊——」
她也分不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指了指身邊的他,問道:「他喝的是什麼酒?」
他不可置信地道:「你煮的?真的還是假的啊?」簡直可以媲美七星級酒店的大廚師了。
有一位售貨小姐忽然「啊」了一聲,說道:「那人穿的衣服——」
後來的某一天,他頹然地回到了她的住所,忽然發現連這裏他也陌生,他甚至不知道是租的還是其他。
她只是淡笑:「你吃吃看!」
「我為什麼要吃那油條?為什麼?為什麼?」
她微笑不語。酒保笑道:「不要再看了,我保證再過二十分鐘,你就可以把他給馱回去了,但前提是你馱得動的話。真是的,以為自己是玻璃瓶子啊,這種喝法!」
而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默默地站在原地。
於家的別墅內,相對隔壁自然是冷清的,她試圖輕扯了一個笑容:「Hi,好久不見,你好嗎?」
于柏天惱怒地看了她一眼,好,很好,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連上了三樓,她微微掙扎:「你幹嗎?」
還有他姑父姑母,她不要活了,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猛然想起,臉上也只搽了一點保濕霜,連口紅唇彩之類的也沒有帶。嗚嗚,她不要活了……
他彷彿心情很好,笑道:「吃飯啊。」
他伸手抓過床頭柜上的手錶,看了一下時間,果然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間了,從床上跳下來,一邊打開柜子穿衣服,一邊道:「我要走了,不吃了。」她別過了頭,輕「噢」了一聲。
她正拿著一張照片在端詳,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真真。」分明是于柏天。
他皺著眉頭道:「你在哪裡?」
他轉身便要離開,手摸到了門把,她的聲音卻低低地響了起來:「阿昊是我高中的同學,人跟你長得很像,我高一入學的時候,他就坐在我的後座,每次換座位,他都是坐在我後面的。高考的時候,因為受家庭影響的關係,我報了土木的專業。那年的暑假,我才知道阿昊也報了跟我一樣的學校,一樣的專業。有一天,他約我出去,告訴我他喜歡我,從看到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喜歡我了,因為我,所以他報了那個學校那個專業……」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里。
這時,有人也從更衣室里出來了,大約就是她剛剛喊的那個溫姨,五六十歲的光景,氣質很乾凈大方,只不過偏瘦了些,正照著鏡子,卻不知道在鏡子裡頭看到了什麼,猛然轉頭:「阿昊!」語氣是說不出的驚喜,偏偏又有種難掩的哭意。
他看了一下腕表,已經是八點多鍾了,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吃好飯了,等一下還有活動,估計回去肯定要超過門禁時間了。他微皺了下眉頭,決定索性把她拖出來一起活動算了。
他哪裡會走開,唇重重地壓了下去……
一直到他關上了房門,才一把放開了她:「顧真真,你說我想幹嗎?」她咬著嘴唇,怔然地看著他,卻不說話。
顧真真靜坐在車裡,望著車窗外的三個人,隱隱約約有些話透了進來,雖然不甚分明,但她還是可以大致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他伸手將她的頭扳了過來,點了點她的鼻子道:「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不要怕。況且你見過我媽的,很和藹可親,是不是?」
那指尖輕柔地滑過她光裸的肌膚,她忽然覺得一陣難忍的酸澀涌了上來。她清楚地知道,以後,再也沒有以後了。他和她,再也沒有以後了,再也沒有了……
他不是不驕傲的,可是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到她與他曾經親密相擁的地方。她沒有回來,一直沒有。他甚至有一次喝多了,想進去,再一次擁著被子而眠。可他卻打不開那扇門,他的酒意在剎那間清醒了過來,她真的是下了決心要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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