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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陽被他那煩惱的語氣逗笑了，下巴一轉歪著腦袋看著他笑……

「原來你今天在巷子里就說這個？」

今陽和艾佳他媽聊完，走進艾佳房間——

艾佳坐在桌子邊，一低頭冷不丁對視上一雙帶著笑意亮晶晶的眼睛，那光啊，語文不好的人，瞬間腦子裡就能想到這麼一句狗屁不通的話：像天上的星星似的，照進心坎里了。

今陽：「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麼？」

艾佳一攤手：「好啊。」

「……直播是什麼？」

一隻腳踩地，半騎在自行車上，艾佳眯眯眼，看她笑得晃眼睛，終於裝不下去凶：「……準備謝八百次啊你，兩嘴皮子一碰就算謝了啊？」

此時艾佳看見了今陽手裡的小學生課本：「我英語雖然爛，但是肯定不止小學生水平，你看不起人？」

「就是上一個專門的網站，每個主播有個專門的房間，開個攝像頭，聊聊天打打遊戲什麼的，別人就會來看你……看得開心了，別人就給你打賞小禮物，小禮物再和直播平台換錢。」

喔了一聲，今陽伸手拽拽艾佳衛衣的帽子：「上課了，上完課再搗鼓。」

艾佳：「How are you？」

艾佳聞言愣了下，盯著今陽，意識到她不是開玩笑說的這話，憋了半天說出一句含糊的：「你挺合適主持的，不去了可惜。」

今陽笑著應了聲，背著包一溜小跑地跑去奶茶店，拎了幾杯奶茶，其中一杯還顛顛兒地特別給加了椰果。

那個負責人走的時候，還說了句，你再考慮下——

今陽：「你憑什麼不服氣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美洲大陸融合？」

艾佳感覺到不對，回過頭看著今陽，強調：「是正常的看，不用脫褲子的那種。」

今陽抱著書進房間的時候，艾佳身上換了件黑色的長袖衛衣，這會兒正撅著屁股搗鼓電腦，聽見進門聲，頭也不回地說：「坐，我弄完這和-圖-書個就來。」

怎麼得到這麼個長勢如此放飛自我的勞動果實的？

「不來了，下周我考試呢，」今陽小心翼翼地把五十塊放口袋裡，再繼續小心翼翼把剩下的二百塊錢放到價值三千塊的LV錢包夾層，最後，把錢包往三萬多塊的CHANEL包包里一塞，仔細地拍拍包確定錢放好了，才抬起頭說，「今天多謝大家了，我去買奶茶犒勞你們，等下回來。」

今陽笑著拍拍他單車的機頭，把路讓開來——

艾佳：「……」

今陽「嘖」了聲，推開他腦袋：「我來教你英語的，不是來和你同流合污的，打遊戲幹什麼，我又不喜歡玩那個。」

「艾佳這個小混蛋，人是聰明的，高中的時候數理化老師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不不不，光存起來多沒意思，還是花掉吧，一會兒用五十塊去買奶茶喝，買一杯給自己，買一杯給學姐，買一杯給網吧老闆，再買一杯給……

從那個電競俱樂部負責人臉上有些失望的表情來看，想必是他說了些什麼，然後被艾佳婉言拒絕了。

今陽捏了捏手中的奶茶杯子：「給給給。」

艾佳捂著鼻子到處找紙巾擦眼淚的時候，聽見身後桌邊，她輕飄飄的聲音響起：「小崽子，還耍流氓，要不要臉啊你。」

騎著單車的少年蹬了腳腳踏衝出巷子，外面的陽光斑駁透過樹影罩在他的身上，他身上乾淨的白色T恤讓他看上去，好像就要融進了陽光里。

艾佳在單車上坐穩，揚揚下巴：「我好嗎？」

「啪」的一聲，厚重的英語書拍在臉上的聲音。

今陽點點頭，轉身追出去，最後是在網吧後面的巷子口找到艾佳——

「買奶茶了。」今陽指指艾佳把手上的袋子，「加了料，你的最貴。」

艾佳面無表情：「不要。」

今陽正咬著吸管，絞盡腦汁想怎麼跟他道謝呢，聞言「和_圖_書嗤」地笑了，拎了拎手裡的奶茶：「要不要？」

坐在桌邊的少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真的不考慮下繼續主持嗎？我……想和你同流合污。」

「好呀，阿姨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艾佳滿意放開手：「電話號碼也給一下。」

……

艾佳這邊也搗鼓差不多了，應了聲拍拍手站起來，兩人一人一張椅子，就在書桌邊坐穩……

今陽沉默中，艾佳彎腰伸出手，像個小學生似的拉扯了面前完全沒反應過來他套路、呆在那兒的姑娘耳邊的一縷捲髮：「喂，完美小姐陳今陽，教我英語。」

今陽：「……」

今陽算了下一個人拉低平均分兩三分是什麼水平，然後默默點點頭：「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所以……

今陽尷尬地皺眉：「我就主持這一場，又不是以後常駐……」

「……只是用事實告訴你，高考的37分老子是憑實力拿到的，」艾佳說著，大概也覺得自己像個弱智，於是話鋒一轉，「而且這難度跳躍太大了，直接從盤古開天闢地到神舟五號成功升天，你自己覺得自己像話嗎？」

「……我學英語的，去做主持白瞎了這麼多年背的單詞。」今陽也跟著趴在桌子上，「還沒想好以後到底幹嘛去呢，你覺得進外交部怎麼樣啊？還是聯合國？聯合國外交部？」

今陽：「……」

「喔，」今陽點點頭，「那你自己呢？」

覺得自己很像話的今陽暴躁地抓過手裡小學六年級的英語書，嘩啦啦地翻動，翻到個「hey，Jimmy，how do you come to school？」都覺得是在為難人，於是自己也為難得不行——

艾佳手勁兒大，今陽冷不丁被拉了下頭髮，痛得回了神，身子歪了歪：「教教教……快撒手！」

今陽：「……」

今陽臉上的笑容不變。

「……我啊。」和*圖*書艾佳垂下眼，沉思了幾秒，長長的睫毛遮去了他眼中的情緒……只是幾秒后他抬起頭，「別說我了，我還以為你今天受到深刻的教育后痛改前非了呢，怎麼死豬不怕開水燙啊，還不好好學打遊戲，以後怎麼繼續做主持啊——天天問人家覺得自己今天發揮怎麼樣？隊友發揮怎麼樣？你今天在台上還不夠丟人啊，我都替你尷尬，不是我反應快你這樣的薄臉皮怎麼從檯子上都不敢想……」

他騎自行車來的，自行車已經開了鎖靠在牆邊，這會兒他還沒來得及走，被之前坐在台下那破桌子上的某家電競俱樂部的負責人攔下了，具體是誰今陽臉盲也認不出來，而兩個人在說什麼，今陽隔得遠也聽不見。

艾佳：「……」

「拒絕了，平時打下玩我媽已經很不順眼了，打職業？那可是休學打遊戲的操作，我怕我媽先殺了我再去上弔……」艾佳懶洋洋地說，看上去覺得問題不大。

今陽盯著艾佳的眼睛：「你好。」

「就這個。」

艾佳：「Fine，thank you，and you？……你怎麼不從盤古開天闢地女媧造人美洲大陸融合開始教起算了？」

艾佳「嘶」了聲：「流氓啊你？」

艾佳：「what is here happen？」

艾佳嗤之以鼻，翻了翻眼睛：「hello。」

艾佳：「哎喲，什麼完美小姐……女瘋子吧？」

一句「What happened just now」怎麼就堪比神州五號升天了來著？

提到下午，那會兒的窘迫還歷歷在目。

「……」

「想打職業不？」

回來把奶茶分發完，自己喝一杯，拎著加了椰果的那杯滿網吧找人——

今陽笑著地將奶茶掛在艾佳單車的把手上：「同學，今天謝謝你啊。」

今陽用腳尖踹踹他：「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麼？」

今陽ｈtｔps://ｗｗｗ•hｅｔｕｂook•cｏｍ.coｍ沒坐，就走過去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把一個攝像頭接在電腦上：「這是什麼？」

耳根微微泛紅，今陽心想今天下午你在網吧安慰我那會兒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小崽子！

今陽：「……」

「噯，媽，你不就是數學老師嗎！」房間里傳來艾佳的聲音，「你果然還是愛我的！」

沒看見艾佳，只看到小結巴，小結巴一看今陽樂顛顛道：「老、老大回去了，估，估摸著還、還沒走遠，你快快，追！」

正糾結呢，旁邊小崽子又有了新點子，想了想伸出一隻手摁住她手裡的書，腦袋湊過來：「要不放棄英語，我教你打遊戲？」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媽是老師。

「後來呢？」

艾佳媽假裝自己沒有聽見裏面艾佳的說話聲，自顧自繼續道：「但是艾佳這個英語，就真的差到不行，我和他爸爸那個年代的人，英語都比他好不知道多少……以前艾佳在班上，英語老師年年惦記著怎麼把他趕出去：一個人能拉低班上平均分兩三分的！」

「……十幾塊就打發我了？」艾佳取下奶茶，直接掀開蓋子，今陽目瞪口呆下三兩口喝掉，扔了空杯子，然後看著她道，「沒了。」

身後陷入一片死寂。

「小解解，我們下周還有比賽的啊，你來不來了？」網吧老闆看著今陽興高采烈，也忍不住跟著笑，心想這姑娘長得也是真的討喜。

來開門的是艾佳他媽，看著就是重點高中重點班數學老師的長相，很嚴厲的樣子……但是很顯然她知道今陽是幹嘛來的，所以對著她還是親切的。

艾佳媽：「……」

眼神兒亮了下，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長腿一垮騎上單車，蹬了兩腳——跐溜一下就到了今陽面前，然後抬起頭像是才看見她似的，「噯」了聲懶洋洋道：「好狗不擋道啊。」

他爸是醫生。

今陽：「……咱能別得寸進尺嗎？」

今陽：「和*圖*書最近好嗎？」

這傢伙房間和所有男生房間一樣，亂，臟衣服滿天都是，也不說有姑娘要來自己房間收拾下，褲衩就大大方方扔懶人沙發上，絲毫沒有偶像包袱……

艾佳：「小氣鬼。」

今陽：「我很好，謝謝，你呢？」

「你犒勞我們幹啥，」網吧老闆樂呵呵地靠著櫃檯，「你要謝去謝我們佳哥啊，剛才要不是佳哥反應快，你今兒可要丟人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叫艾佳，這邊艾佳一抬頭，就先看見拎著杯奶茶手裡還端著一杯的今陽……看著那高挑的輪廓站在巷子口投下的剪影，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這句話今陽聽見了。

今陽看著艾佳，有點不信……於是把小學英語教科往桌上一拍：「好吧，那我試試你水平？我說一句你跟著用英語翻譯。」

「攝像頭，接了以後準備上網開下直播打遊戲，網吧的鍵盤太次了，看上一把鍵盤千把來塊，和我爸媽提都不敢提……」

離開化妝間，到前面去和老闆結了薪水，二百五十塊錢，今陽拿著這二百五十塊，看來看去，有點愛不釋手——自己賺來的錢好像格外值錢啊，要不要去銀行開個戶存起來？

「你叔叔今晚有手術值班，不在家，一會兒上課的時候，艾佳要不聽話，你就告訴我，我讓他爸回來教訓他……」

「什麼？」

今陽堵在巷子口，把去路堵得死死的，抬起一邊腳踩在艾佳單車前輪上：「要不要？」

然後那人就走了。

晚上，今陽還是抱著小學英語教科書敲響了艾佳家的門。

「哎，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不，今天，YQCB邀請我去他們俱樂部打職業——那可是YQCB，國內《英雄聯盟》職業聯賽三幻神之一！」艾佳整個人放鬆地靠在桌邊，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抓住今陽手裡的書的另一邊，搖晃了下，眼睛亮得很，滿滿都是得意，「這麼厲害的我教你打遊戲你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