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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有話好好說，都坐下都坐下，以後大家都還要相處的！」

今陽應了聲掛了電話。

「我艹，你他媽有病吧？」那人一愣，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抬起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凶神惡煞的，又有點不敢跟他直面杠，只能嘴硬罵罵咧咧道，「我們俱樂部給的錢買的你們戰隊LSPL名額，你在這瞎幾把嚷嚷個毛，有本事你他媽讓悲魚俱樂部別賣啊！」

艾佳那份到手上，基本和之前承諾的沒太大區別，每個月二千塊錢，加直播保底八百塊，粉絲送的直播間禮物和平台五五分。

黃毛啐了聲一臉不爽：「我辛辛苦苦掙那點錢就給你買這些沒用的東西。」

今陽聽著這聲音還有點耳熟，繞過書架子，於是就看見了一個熟悉面孔，對方穿著破洞牛仔褲一件牛仔外套，頂著頭囂張的黃毛一臉不耐煩站在那；在他跟前，初二理科參考書架前，是一個穿T大附中初中部校服的小姑娘，這會兒她憋紅了臉，抬起手不自然地摸了下頭髮上都帶著銹跡的發卡，小聲道：「你能不能小點兒聲，你問我想要什麼的，我不想要娃娃口紅和面霜，我就想要參考書。」

「幾套書能有多貴，能別扣扣索索的么，你哥我簽了正式職業合同以後就有錢了，以後你想買天天都能買……噯你快點的，一會兒我還要去訓練。」

「誰他媽和你們一起打比賽，我艹！」

艾佳怒罵一聲，網吧老闆一下子噎住似的住了嘴。

牛仔褲, 襯衫，外加一件衛衣外套, 長捲髮散落在肩頭，口紅紅艷，顏色正好。

今陽：「青春無敵的樣子真討厭。」

「……」

此時，仙洋幾個人臉上已經可以用面無血色來形容，看上去受到的打擊特別大。

今陽想了想：「那你從下周開始一天寫一張試卷？」

今陽：「……」

旁邊小結巴笑得更大聲了，艾佳唇角抽搐了下動了動唇正想罵人，這個時候，忽然從外面熱熱鬧鬧走進來幾個人，艾佳定眼一看，發現居然是LED戰隊那幾個人，除了之前那個中單之外，剩下的四個人都在。

兩人正說話，忽然從m.hｅtuｂoｏk•cｏｍ.cｏm書架後面傳來一個不耐煩的少年聲——

那個AD弔兒郎當地笑了笑：「別那麼不友善嘛，一會兒就知道了啊……唉，美女，你怎麼也在這兒啊，T大的大學生么？」

他言簡意賅道。

「網吧，」電話那頭艾佳說，「一會兒網吧老闆那合同過來給我們，我拿了合同去吃飯上晚自習……你吃了嗎？」

今陽面不改色：「下次和我見面不許穿校服，又丑又青春，站你旁邊我和你媽似的, 令人心生不快。」

此時氣氛有些緊張，正好這時候網吧老闆屁滾尿流上來勸住雙方——

童謠瞪圓了眼：「哇，你家隔壁小崽子打職業啊？」

童謠：「你這種嗷嗷的女學神，不就愛我這樣的小傻子，別裝……看看看，還巴巴給人買初中英語試卷，嘖嘖嘖。」

五分鐘後走到網吧，這才發現艾佳他們全隊都到了，包括仙洋——這會兒黃毛看著有些坐立不安的，倒是艾佳坐在電腦前面在調整英雄符文……

小姑娘露出個不高興的表情。

今陽：「……沉重的課業為什麼沒有讓你的眼睛變得麻木又灰暗？」

「我說你挑挑撿撿到什麼時候，一會兒我還有事呢，你趕緊挑完了結賬走人……說帶你去吃好吃的不幹，非要買什麼參考書，人家小姑娘都是要娃娃要口紅要擦臉的面霜，哪有你這樣的？」

今陽無言地看著她。

童謠：「媽媽！艾佳要學英語！那個艾佳！我現在就想拿著個喇叭在學校操場上跑兩圈一邊跑一邊播放這個八卦……我們英語老師估計今晚要睡不著覺！」

「是喏，」童謠淡定地點點頭，「數理化生的學神，語英政史地的學渣，打架屆的扛把子，政教處的VIP。」

目送小朋友乖乖往回走，今陽心生感慨「都是小孩怎麼差那麼遠」一邊掏出手機給「差那麼遠」的小崽子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兩聲被人接起來，今陽「喂」了聲，問艾佳在哪。

下午第二節 課, 今陽收了包就急匆匆地跑路了, 一路做賊似的殺出外語學院, 生怕被老徐抓住了進行和-圖-書一番素質教育——從小到大, 好學生、乖乖女的她還沒像今天這麼怕過老師過。

「不是，我是覺得這些都太難，」今陽放下卷子，「小學參考書類在哪，要不我們去那邊看看？」

此時場面有點兒混亂，網吧老闆這話誰也沒往心裏去，就艾佳還踹了一腳椅子罵了句「誰他媽要和他們相處」……完了大力拖過另外一把椅子大搖大擺地坐下，催促老闆快點把合同拿來，一會兒他還有事。

「你們來幹什麼？」

今陽站在原地沒動彈，伸腦袋看到了跟在那四個人身後滿臉鬱悶的網吧老闆。

「不用，」那小姑娘小聲道，「我就挑兩套同學說好用的就行，買那麼多幹嘛，貴得很。」

小結巴湊過來看了眼他手裡的塑料袋，開始狂笑。

「就牛逼怎麼了，」艾佳露出個不耐煩的表情，直接伸手推了那個AD一把，「撒潑打野不看看誰的地盤？」

艾佳「噯」了聲眉毛皺起來了，等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停頓了下，反應慢了一拍似的站起來，那門板似的身材擋在今陽面前，盯著那個AD皺眉道：「你他媽有病吧，誰在不在這跟你有關係？少說話不三不四的招人煩……」

剛站穩，就聽見身後仙洋用特別乾澀的嗓音問——

自己都想管自己叫阿姨。

今陽：「……」

艾佳停頓了下，臉上的輕鬆稍稍收斂，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還挺嚇人的……這會兒瞥了一眼正笑吟吟走進來的四個人，扔了手裡的書包，冷漠轉身坐回原本他的位置上。

居然，是仙洋。

那個AD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撞著後面的椅子「嘎吱」一聲巨響，剩下他身後三個人一下子圍了上來！

正納悶兒自己也沒比人家大幾歲怎麼就成這樣了, 這時候背後就被拍了下, 回頭一看自家小閨蜜來了, 也是其耳的短髮, 醜陋的校服，只到今陽肩膀的身高……童謠大概是下了課怕今陽久等一路跑來的，此時那張白皙的小臉上還有淡淡的紅暈, 一雙眼睛十分亮堂。

「什麼男朋友，是他妹妹。」今陽「嘖嘖」兩聲，轉頭沒去打擾人家兄妹情深，「是我奶和_圖_書奶家隔壁那個小崽子打《英雄聯盟》職業聯賽的戰隊隊友。」

今陽不忍心了：「……那我一會兒再給你買根棒棒糖？」

所以無論是LSPL還是LPL，戰隊一旦保級失敗，面臨降級，有錢一點的俱樂部就會跑去直接把升上來的那個隊伍整隻隊直接買過來，然後換個戰隊名字，把原來降級的戰隊隊員原封不動放回去……到下個賽季，就用新戰隊的名字繼續在聯賽打比賽。

「老子只認悲魚戰隊的四個隊友，賣你媽名額，鬧了半天這幾把俱樂部就他媽拿我們拿命拼來的甲級聯賽名額來賣錢的，當誰傻逼耍啊？！滾！！！」

童謠：「？？？」

今陽見他臉色不好，猜到是純粹看到LED戰隊這幾個人煩的，此時也不跟他爭論他沒大沒小這個問題，噠噠地往他那邊靠了靠。才帖過去，就被拽著手腕直接放到了椅子後面。

童謠用手肘懟懟今陽：「給我要個簽名唄，數學一直卡在110分兒死活上不去，我把艾佳名字貼數學書上看看能不能開個光……」

黃毛見她不高興了，停頓了下，完了翻了個白眼：「行行行，好好好，買買買，買八套，數理化語英生地理歷史各來一套。」

童謠：「……」

童謠家隔壁住的那小子跟她同年級隔壁班，童謠今年高二……今陽抬起頭看了眼童謠：「這世界上的男人，難道都是只會打遊戲的傻子？」

此時現場安靜了幾秒。

今陽看著他，沒搭話，椅子扶手後面，擰了艾佳一把——

「艹！」

小結巴語落，旁邊LED戰隊那些人開始笑，艾佳一下子火就竄上來了，直接用手中的包甩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一下：「笑你媽啊？」

今陽：「……」

到了隔壁T大附中門口是下午六點，中學生也剛下課，小鳥似的撲著翅膀從學校里飛出來。今陽看著一群穿著丑的要死的紅白相間校服的小姑娘, 各個齊耳短髮一臉青春, 轉過身在身後金屬學校牌匾上照了照自己……

電競圈子內，經常有隊伍打上LSPL或者LPL，結果新賽季一開賽，整個隊伍五個位置全部換人的情況，對和_圖_書這種現象圈內還有個戲稱，叫「穢土轉生」（*日本動漫《火影忍者》中的一種術式，該術可將早已死亡的忍者靈魂召喚回人世，並以實體的形式復活）。

今陽：「能別像個傻子似的么？」

今陽看了她一眼，「嗯」了聲：「叫艾佳，你認識不？」

今陽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拍了下童謠的肩，兩人並肩往外走——

聽見小結巴跟今陽打招呼，他站了起來，轉過身，臉上有一點點壓制不住的期待：「給我的東西呢？」

童謠：「等等！」

「怎麼是我打替補，一個月才一千塊？」

艾佳粗略掃了眼合同，也不著急簽字，收進包里站起來，順便拽了一把今陽，正想說「沒事我先走了」，這時候就看見網吧老闆還往LED戰隊那些人手裡也每人塞了一份……

「過來。」

童謠：「那你的英語試卷……」

話語剛落腦門子上就被拍了拍，童謠「噯」地捂住頭。

艾佳坐在椅子上問帶頭的那個，是LED戰隊的AD。

艾佳瞬間提高了聲音，算是整明白了怎麼回事——

此時，今陽正藏在書架後面看一個不良少年如何被妹妹征服的過程，這時候感覺到自己胸前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拱了拱擠出來，困惑道：「這小姑娘怎麼從垃圾桶里找男朋友？」

今陽站在他身後沒說話，只是看著網吧老闆往外掏了幾份已經寫好對應名字的合同，分給在場的所有人——

圖書市場就在T大附中旁邊，出了校門口過個馬路，再拐個彎就到……這時候學生都去吃飯了，裏面人不是很多，今陽給童謠挑揀了幾本自己上高中時候用過的參考書，然後就跑去初中部那邊伸腦袋找初一分類的英語卷子去了，童謠跟著湊過去：「你選好，我還能給隔壁簡某人也帶一套。」

童謠：「……看你嫉妒的, 臉都扭曲了。」

今陽低下頭繼續挑挑撿撿半天，每拿起來一本翻兩翻都放下，挑到後面童謠都看不下去了：「你別選了，你那英語水平看這些卷子當然覺得簡單到不合適正常智商的高中學書……」

「帶你們幾個打替補還給了個中單首發位置不錯了……」一和_圖_書直沒說話的殺神皺起眉，「別惹事啊，以後就還一起打比賽——」

艾佳不理她，轉身舉了手裡的試卷，想順手扔哪，想想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回過頭看了眼今陽，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塞回自己的背包里：「我下周買鍵盤，你別給我媽告狀。」

艾佳一把將已經踹包里的合同掏扔地上——

……

網吧老闆一臉抱歉：「對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都是俱樂部管理層做的決定，我也想都沒想到的，今天去拿合同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正納悶這什麼意思，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掃了下，下意識地回過頭，對視上艾佳有些淡漠的模樣。

今陽抬起頭和童謠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中看見震驚：我艹，哪來的渣男？

買完參考書走出來，今陽把童謠送回學校上晚自習。

他微微一愣，停下要往外走的步子。

這才發現此時身後仙洋、小結巴、阿魚還有筷子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仙洋的臉色尤其，簡直可以用慘白來形容……小結巴捏著那合同站起來：「替、替補就算了，一千塊，打、打發要飯的啊？」

「唷，你挺牛逼啊？」

按照聯盟職業規定，只要是打過LSPL或者LPL的職業選手，是不允許去打TGA的。

今陽低頭看了眼手裡拎著的試卷：「沒有，下課就給你買東西去了。」

童謠的眼從圓變成了牛鈴鐺：「卧槽，艾佳！你家隔壁小崽子是艾佳！」

艾佳猛地轉過身看向仙洋——

中午下課的時候, 今陽和小閨蜜童謠約好了一起去圖書市場買參考書和卷子。

「給我買東西？」電話那頭聲音變高了點，「那你過來，一會兒一起吃啊！」

艾佳猛地轉過頭去，死死地瞪著網吧老闆——

「……」

童謠冷笑一聲，盡在不言中。

今陽：「看來你不僅認識他，還認識得挺深刻……」

「你們他媽要不要臉了還！」

今陽把一沓初中英語試卷扔給他，他拆開塑料袋低頭看了眼，看見《中學生英語單元測試（初一·上）》幾個大字，如同一朵迅速怒放然後瞬間枯萎的花，憤怒道：「你就給我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