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陸岳回過頭兇狠地瞪著他：「就遊戲里逼逼兩句怎麼了？」
她低下頭看著鑽在她被窩裡的人——
陸岳看著還想說什麼，涼生插嘴：「得了得了，都是小孩鬧一下很正常……沒受傷就行，噯，說句話，人跟你道歉呢？」他說著踢了腳愛殺。
「偶像包袱那麼重。」艾佳嘟囔。
「……」
「……」
坐在你床頭的窗棱上，跟你說：早安。
我恨不得坐今晚半夜的飛機回去——
又被少年大手扣住後腦勺，緊接著又是一陣彷彿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索吻！
「……」艾佳真的想掐死她再自己去跳樓,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聽上去非常無辜, 「真的。」
今陽擰得更用力了些：「我說了方圓十里之內就你像流氓，然後也只有你爬我窗戶——」
然後在在第一縷太陽照進你的窗之前，在樹上的鳥吵醒你之前，在樓下賣豆腐腦早餐鋪子的擔子支起來之前……
她有些困惑地停頓了下，手在床頭撈了兩撈，然後鬧鐘沒撈到，反而是碰到了另外一隻大手——
艾佳對今陽這熱心吃瓜群眾也是無話好說，再次在心裏罵了句「就你這樣的還他媽相當主持人，LPL八支隊伍的節奏能被你帶成《黃河大合唱》」……
艾佳應了聲，一邊小心翼翼觀察今陽的臉，發現她最近可能忙得睡不好，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一邊嘟囔著「你怎麼和我媽似的」，想了想又不帶多少情緒地說：「哦不對，我媽現在不管我死活。」
今陽輕笑了聲：「搞得你好像抱得到似的……對了，我今天跑完醫院，才給我姐定下來，明天還要帶她去體檢做治療方案什麼的——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今陽推開他，飛快地跑去洗漱，然後重新猶豫地回到床邊……直到艾佳又把她拉回被子里。
艾佳小心翼翼地含著她的唇瓣，用舌尖細細描繪……唇舌觸碰的聲音在被窩裡彷彿無限地被放大，耳邊，聽見的卻是窗外的鳥叫。
然後冷靜地說：「我不信。」
「陽陽，起來吃早點沒啦？你爸爸打電話給我，說你等哈還要送圓圓去醫院體檢的哦？」
這會兒今陽心裏被這驚喜嚇得還沒回過神來，看他這乖小狗的模樣，心軟地拍拍被窩。
艾佳聽話地抓著和*圖*書電話衝去廁所照了鏡子，然後發現他的下顎肉眼可見地有些犯青——這和他因為想到了別的事立刻開始同步犯青的臉色交相輝映。
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
艾佳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一邊說一臉無奈——現在他也很有衝動想把那個滿嘴跑火車的女主持人揍一頓，其實隔壁戰隊替補中單會這麼說，也是因為本來那之後大家要嘲笑陸岳也會拿這個說事兒……
現在這件事簡直成了愛殺的心結似的。
今陽：「淫詩么？」
「開視頻，讓我看看你，現在。」今陽說, 「如果你是勸架的那個, 那你現在應該毫髮無損——你最好現在照照鏡子看下臉上是不是完整的, 每一根髮絲都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 否則你就是在撒謊，罪加一等。」
「……」
求生欲讓艾佳又條件反射地補充：「我這人就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想象咱倆正式見面第一天，要是我裝瞎子淡定路過，我們的故事還沒開始就已經落下帷幕。」
「小崽子！說話！心虛啊！」
……但是他也沒回嘴了。
陸岳不說話了，看上去有點不甘心地屈服於隔壁首發中單……而此時，隔壁戰隊輔助小胖跟在後面，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一臉沉重，聽到陸岳那個鬼語氣，忍不住說了句：「一天到晚像個刺頭似的，沉穩點能死啊，這脾氣，早晚搞出大事。」
今陽不疑有他，應了聲就去睡了，睡之前警告艾佳趕緊去給下巴擦擦藥，因為下巴有傷，他看著更像是流氓了。
涼生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艾佳一眼。
愛殺看了陸岳一眼，站起來，十分有創意地扔下一句「省省吧，黃鼠狼給雞拜年的」，轉身回房間，把門摔得震天響——
今陽抬起頭，看著少年擁有漂亮弧線的下顎，那上面還帶著一小塊淤青。
「……」
他一隻手壓住她的手腕在枕頭邊，另外一隻手固定在她腰跡……
今陽盯著艾佳的臉，看他下巴淤青還滿臉自嘲，那樣子可愛又可憐……停頓了下后，今陽用冷靜的語氣說：「忽然覺得有點想你了。」
「你在外面別惹事。」今陽說，「不然這故事剛開始就爛尾也不是不可能。」
陸岳僵著個臉，讓人毫不懷疑要和*圖*書不是這會兒人都在，他可能會選擇再跟愛殺干一架……那一臉躍躍欲試，看得周圍人都頭疼得不行。
今陽嘟囔了聲「哈士奇」。
艾佳皺眉，不耐煩道：「差不多得了，在這撒什麼野啊。」
今陽看著有點兒高興，又不太相信：「怎麼可能，我還以為你趕大年二十九才回。」
叩叩。
艾佳瞥了涼生一眼, 拒絕再聽他像個老母雞似的笑, 抓著電話閃到一旁，用強行鎮定的聲音說：「我說錯了，是我隊友剛才和隔壁戰隊的起了爭執, 兩個小孩打起來了, 我是勸架的那個。」
喔，還知道問。
一時間沒人說話，直到艾佳手機里，圍觀了整個過程的今陽問了句：「怎麼都不說話？」
突然冒出來個女聲，眾人齊刷刷把腦袋轉過聲源方向——
對著陸岳那兇惡的眼神兒閃爍了下，收了起來，高大的少年一彎腰捂著電話也開溜了，一個箭步沖回陽台，一邊沒忘記跟電話那邊人說：「你也聽見了，沒騙你啊，別他媽磨刀霍霍向豬羊的，嚇唬誰呢你！」
艾佳「哦」了聲，慢悠悠地最小化屏幕打開支付寶，一邊查看機票一邊隨口說：「明天回。」
艾佳抱著她，只知道笑，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歪了歪腦袋微微眯起眼問：「外面有點冷，我能不能也進被窩啊？」
陸岳瞥了艾佳一眼，艾佳比他高了大半個腦袋，這會兒冷冰冰地與他對視了幾秒，陸岳收回了目光，看著有點氣勢被壓迫住的不爽。
今陽停頓了三秒。
在他伸手掀被子也跟著蹭進今陽暖烘烘的被窩時，今陽看見了書桌前半打開的窗戶……陽光從外面傾瀉而入，此時是上午十點多幾分鐘，樓下小區里已經隱約響起了吃完早餐，買菜回家的街坊鄰居的對話。
艾佳很正經地說：「沒人告訴你我不認真，現在讓我抱你，我能把你腰勒斷。」
他看上去很不服氣，因為語氣惡劣又被明神狠狠K了下後腦勺，他「嘶」了聲，瞪了明神一眼。
因為你說想我了。
「狼族總能嗅到同類氣息的。」艾佳淡淡道，「他這叫有自知之明。」
現在今陽看著是穿著睡衣坐床上，明顯是爬上床了準備睡覺之前給艾佳打了個電話，沒想到艾佳這邊還來了這
ｗwｗ.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m.cｏｍ麼個插曲……跟艾佳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她已經打了好幾個呵欠。陸岳「嘶」了聲，被他摁得一個踉蹌：「你手不是不舒服啊！還那麼用力！」
直到今陽的唇瓣都變成了略微紅腫的嫣紅，他這才放開她的手——右臉立刻被輕輕的一巴掌拍了下，艾佳配合地偏開臉，然後他披著被窩看著她怒視自己，笑了。
本來確實不可能。
艾佳嘆了口氣，伸手接了視頻，在今陽來得及說什麼之前，搶先說：「你知道如果兩條狗瘋狂地咬在一起，沒有牽引繩的情況下主人去拉架的話，也是有可能誤傷這件事吧……兩個打架的小孩的小孩各個都快一米八了。」
……
屋外響起老人從房門邊走開的腳步聲。
「這是你亂來的原因么？」
「你去S市之前怎麼說的——絕對不惹事生非！現在你在幹嘛！」
「萬一我奶奶聽見怎麼辦？」
今陽隱約想起昨晚，艾佳說想抱她時，她隨口嘲笑「搞得你好像抱得到似的」什麼的。
艾佳：「……」
這天晚上今陽睡得還挺踏實。
艾佳懶洋洋地說：「早就告訴你要裝防盜窗了？」
今陽看似隨意一句話。
「我手斷了正好，你去打首發，用你的英雄勺（*英雄池，指選手會使用、擅長使用的英雄種類集合，當某個選手擅長的英雄特別少時，會被嘲諷「英雄碗」或者「英雄勺」），別人BAN掉個卡薩丁和沙皇，就把我們中單BAN掉了，快樂不？」
今陽伸手擰住艾佳的臉：「你爬窗戶？」
隔壁首發中單看著年紀不小了，像是整個隊伍里最沉穩的哪個……他手腕上還纏著繃帶，見陸岳瞪自己，他又伸手摁了他腦袋一下：「看個毛？」
今陽拍到那溫熱的手背時，整個人都被嚇懵了，一下子從被窩裡冒出腦袋，感覺到自己的床旁邊果然陷下去一大塊：就像活生生多了個人似的！
與此同時，艾佳已經完成了買機票的過程，他淡定地看著自己買下早上七點起飛的機票，估算著要去機場的時間，然後催促今陽早點睡。
艾佳簡直想要對月長嘆：「這話題能不能結束了我的姑奶奶——隔壁那個小崽子比我們隊小崽子看著凶，我要是不出手非把人給打壞不可，難道站在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邊看么？我們隊長是真的站在旁邊看了，但是我不怪他，他要是上了最多落下一個二挑一雙雙被人暴揍的下場。」
他的手機開始震動, 這表示今陽那邊已經發起視頻邀請, 艾佳不敢接，轉身沖回客廳，問坐在沙發上試圖教育愛殺怎麼可以這樣的涼生：「薔薇, 不抱希望地問一句，你有粉底液嗎？」
少年的嗓音還帶著清晨特有的沙啞。
「別別，疼。」艾佳一邊說，這會兒伸手，在被窩底下抱住今陽，結實的手臂隔著薄薄的睡裙固定在她的腰間，他低下頭，埋在她的頸脖處深呼吸一口氣，心滿意足地說，「看，抱到了。」
「你還知道丟人，你在排位賽大肆嘲諷人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人家？」
所以沒有什麼不可能。
她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今陽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小臉一陣泛白之後又迅速漲紅，她把腦袋鑽出被窩「喔」了聲應了聲「我起來啦等一下」，那個「下」字剛念完——
「嗚唔……」
今陽被壓在被窩裡面吻得上不來氣兒，雙手扣在他的肩膀上，只感覺到他身上冰冷的牛仔褲卡在自己的膝蓋中間，睡裙被撩起來了一點……
直到今陽的氣息有些不穩，她感覺到艾佳的手臂力量收緊越發將她摟入自己的範圍內，彷彿要將她活生生揉入自己的懷抱入胸膛……
可能是因為白天奔波于醫院的事實在是類了，和艾佳互道晚安之後她腦袋沾著枕頭就睡著了，且一夜無夢。
艾佳說著把手機轉過去，讓今陽看坐在沙發上的愛殺。
「……？？？？」
「不是，」艾佳理直氣壯道，「昨天你說你想我才是。」
「你不是說你奶奶不愛戴助聽器？」
小胖：「怎麼了，這不打起來了？」
艾佳：「……怎麼不可能，我在心裏都為你念完一首詩了。」
今陽：「我才幾天沒看到你，你就打架去了，你指望你有什麼好形象——」
今陽猛地愣了下，狂跳的心還沒回復正常跳動頻率，這麼一下還差點兒以為自己真的睡糊塗了睡出了幻覺……
伸出舌尖舔舔唇角。
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條件反射。」艾佳隨口答。
他們的唇瓣碰到了一起。
今陽眨眨眼，從被窩裡伸出手，摁了那小塊淤青一下。
今陽和_圖_書挑起眉。
「我現在就在奶奶家。」今陽笑了，「正經點，我認真的。」
正想要放聲尖叫，這時候旁邊伸出來一隻大手，捂著她的嘴將她連人帶被子一把穩穩地抱住——他的手臂死死地抱著她的腰，腿也搭上來像是八爪魚似的摁住她，熟悉的氣息鑽入鼻中，今陽聽見有人趴在她耳邊說：「噓，是我。」
「過年了，殺豬宰羊不是很正常？……我那是懶得跟你計較，人家打架你往上湊什麼湊？」
「你還挺自豪鎮壓住你們隔壁戰隊的小崽子。」
什麼「YQCB下路組合替中單背鍋好冤枉」之類的，這種話比直接罵他還難受。
氣氛簡直修羅場，在場眾人都是一臉尷尬。
少年「嘶」地皺眉縮回自己的脖子，今陽這才覺得很神奇似的瞪大了眼：「你真回來了？什麼時候？怎麼進來的？」
可能是今陽憤怒的聲音直接突破了電話應有的隔音, 在旁邊試圖安撫愛殺的涼生都聽見了, 他轉過頭看著舉著電話一臉「我已死亡」的艾佳, 咯咯笑了下：「看來你也是被猛虎嗅的薔薇。」
艾佳：「……」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睡到了十點鬧鐘響——鬧鐘響的時候，她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想要去把鬧鐘按掉再睡一會兒……胡亂拍了幾下，她不覺得自己拍到鬧鐘了，但是鬧鐘的聲音還是停了。
艾佳在給今陽講故事的時候，基地門又被敲響了……涼生去打開門一看，發現是隔壁首發中單明神壓著陸岳來道歉的，陸岳皺著眉頭一臉不情願，往那一站，不情不願地跟愛殺說：「不好意思啊，掉段了心情不好，亂說的。」
「你在人家基地說這個幹嘛？」
今陽微微眯起眼，盯著艾佳看了半天，然後才慢吞吞地問：「怎麼回事？」
「……」
直到捂在她嘴上的大手慢吞吞挪開，少年像是一頭毛茸茸的大型犬蹭到她耳邊，親了一口，喜滋滋道：「我回來啦。」
艾佳：「你就這麼想我？」
「誰是黃鼠狼？操！還有十來天才過年呢，拜個幾把年，會不會數數啊！」
艾佳瞬間熱血沸騰，一時間渾身的細胞好像都活過來了集體起立唱讚歌，還要強行假裝認真地說：「你這話留著早一個月還沒放假的時候坐在你奶奶家床上說，說完，我現在可能已經掛在你窗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