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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不容易

作者: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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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那島嶼也是巴塞羅羅船長一生的夢靨。
「推我幹什麼——不許動手動腳——也不許把老子扛起來——啊啊啊啊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你才是廢物!」
這一「嘖」簡直是「嘖」燃了蘭多的小宇宙。
雷蒙德道:「我的床是給人睡的,猴子沒資格坐在上面玷污它。」
……
那島嶼是巴塞羅羅船長一生的夢想。
一條鹹魚嘴部著陸砸在了他的鼻樑上。
蘭多輕蔑道:「卑鄙!」
黑髮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手中那兜著幾條魚的破爛麻袋。
蘭多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此時在大副屁股後面的那張餐桌——男人順著對方那驕傲抬起的小下巴看去,一眼就看見了擺在桌子上的、用精緻的餐盤等器皿承裝的魚——魚——魚——各種各樣的魚,蒸的煮的烤的涼拌生腌的,一大桌子的,魚。
「利維坦號」是曾經在巴比倫海上名噪一時、甚至被人稱作是「神賜之船」的船隻——相傳那艘船的構造之精細、材料之堅固,完全超越了當時造船技術,是巴比倫海上最快、最穩,戰鬥力就連最強大的海盜們都聞風喪膽的多功能巨型船隻。
雷蒙德大副擁有的優點他統統沒有,雷蒙德大副沒有的優點他……當然也全部沒有。
他抬起頭放眼望去,只看見了水手們手中的火把星火點點彷彿要將這黑夜都渲染成白晝,火光搖曳,那光芒映照在甲板的每一名水手眼中——這一刻,蘭多覺得自己好像又看見了十幾年前他那還算年輕的老爸,那時候他還是小孩,他和他的船長老爸一塊兒不計形象地趴在船長室的大桌子上,一塊兒猜測地圖之上,還沒有被繪畫出來的角落裡會是怎麼樣的一片新大陸等著他們去尋找。
「激烈的甲板戰爭」第一回合,雷蒙德大副勝。
後勤處傳來消息,蘭多少爺攻佔廚房,做了一頓全魚宴。
「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現在巴塞羅羅船長已經去世,留下了這麼一隻巨大的船隊以及一系列不靠譜的遺言……思及此,蘭多深深嘆息:他蘭多巴塞羅羅船長時代就要來臨了嗎?
碼頭上傳來消息,雷蒙德大副回來了!
他倒吸一口和_圖_書涼氣,毫不猶豫地伸出大手一把整個籠罩住正趴在他肩膀上咬得歡快的黑髮年輕人的臉將他推開,後者臉被推開的同時拳頭也揮舞了出來,男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擰反折於他的身後——一系列動作只發生在幾秒之內,蘭多隻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在跟一名紳士跳了一場交誼舞,他優雅旋轉一百八十度,臀部微撅背對著他的「舞伴」……
……
一條不明生物戳到了他的狗眼。
「誰說老子是廢物!」
跟在哭哭啼啼的球形水手身後,黑髮年輕人面無表情地拎著自己那一袋重金買來的海魚回到了碼頭——此時此刻,停靠在碼頭邊上的船隊很顯然已經卸貨完畢,空下來的甲板上黑壓壓站滿了一大片的人,似乎大家都暫時離開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甲板工作你會幹?」
雷蒙德:「不服?露出這種野狗似的表情給誰——」
甲板上傳來消息,蘭多少爺拎著那一袋子爛魚進入放置老船長遺體的船艙里。
唔,怎麼可能,快醒醒。
「卑鄙!」
「……」
他轉過頭,微微眯起眼看著面前的黑髮年輕人:「你故意的?」
甲板水手人人奔走相告,相續擺好姿勢,紛紛準備好了迎接巴塞羅羅船隊自老船長翹辮子去世之後的第一場「甲板上的激戰」——主要戰鬥雙方主力分別為少爺蘭多以及船上二當家雷蒙德大副。
「船長!!!!」
蘭多少爺抱大腿任務執行失敗。
雷蒙德看著那滿桌子的各種魚。
……
放眼整隻船隊,作為能在雷蒙德大副如此目光之下臨危不亂的獨一份,黑髮年輕人淡定微笑:「我專門的。不是我說你,在海上長期航海卻有不吃魚的臭毛病,你矯情不矯情——俗話說得好,賤人就是矯——喂喂喂你想幹什麼不珍惜食物的人是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黑髮年輕人跳起來,伸手,用恨不得用手指戳死面前的男人的姿勢支著對方高挺的鼻尖:「我老爸屍骨未寒!」
雷蒙德冷笑道:「無恥。」
「……」
甲板上傳來消息,蘭多少爺在待了二十分鐘之後,拎著那一袋子爛魚出來了m.hetubook.com•com
他飛快地竄了起來,手腳利落得令人髮指,雖然身形和力量上在男人跟前討不著好處,但是他那敏捷的動作和快速進攻的頻率一時間讓他看上去居然也不像是吃虧,直到他的拳頭不輕不重地擦過男人高挺的鼻樑,雷蒙德終於惱了。
以前還有個老船長在中間當調和油,如今老船長沒了,倆從性格到行為準則都天差地別的人,就這樣雞飛狗跳地有了第一次「磨合」。
然後他的「舞伴」抬起腳,就這樣結結實實地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小時候的蘭多總把他老爸說的這些話當做床頭故事來聽,還覺得他老爸深情並茂表演得十分逼真,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一直被他當做童話故事聽的故事,卻在他老爸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又被重新提起。
……雷蒙德大副回來啦!!!
原本還幸免於難的小桌案上的東西被撞翻一地,雷蒙德被沒料到這傢伙居然真的膽大包天敢上來跟他肉搏,被這麼結結實實地撞了下居然也跟著踉蹌了幾下,背後撞到了陳列櫃,聽著裏面各種花大價錢買來的古董海貨發出乒呤乓啷的不妙聲響,與此同時,男人只覺得頸脖間傳來一陣劇痛——
「……」
蘭多是誰?巴比倫海最大船隊船長的兒子,最年輕無為的航海世家二世主。
魚。
「猴子還會爬樹摘椰子,可惜擦船舷我都嫌你擦不幹凈。」雷蒙德無情地露出個嘲諷的表情,「我沒興趣養一隻動不動就亂躥還暈船孕吐似的吐別人一身的丑猴子。」
然後……
這是巴塞羅羅船長最喜歡在他的兒子耳邊叨咕的一句話。
甲板上傳來消息,蘭多少爺把全魚宴擺進了雷蒙德大副的船艙里。
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說話,眼瞧著一名跟隨他老爸多年的老軍需官撲了上來,拽住了他的肩膀死勁搖了幾搖:「蘭多少爺啊——老船長走了啊——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巴塞羅羅船長』了啊!」
「說要找利維坦號。」
額角青筋一跳,他發現自己找到了「噁心氣味」的來源。
利維坦號。
兩人無論是在船上還是在船下,從來就沒對盤過。
蘭多隻覺得,和-圖-書彷彿此時心臟跟隨者翻滾的海浪一塊兒深深地沉入了大海里——沒有欣喜,沒有厭惡,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雷蒙德大副對此嗤之以鼻,輕蔑一句將之打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無聊!
現在,這句話曾經被蘭多當做笑話的一句話,卻變成了那個老頭的遺願。
蘭多踉蹌了幾下,怒目圓睜怒喝:「雷蒙德!」
「呯」地一聲重重關上門,巴塞羅羅船隊大副無視了坐在床邊的黑髮年輕人,邁開步伐走近自己的卧室中,嗅了嗅鼻子他彷彿是聞到了什麼令人不愉快的氣味,那張冰一樣的俊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情緒,伸開長手一把推開船艙的窗戶,他開始四下尋找那「噁心氣味」的來源——
黑髮年輕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們雷蒙德老大哪去了?」
以這樣的海怪命名的「利維坦號」與蘭多的父親巴羅巴塞羅羅船長現在所擁有的著名船隻「席茲號」至今常常被人們拿出來相提並論——如果說「席茲號」是如今巴比倫海上所有航海之人心中嚮往的船隻,那麼「利維坦號」則更具盛名。
「洋流天氣你會看?」
不遠處,毫不猶豫掀翻了桌子的雷蒙德大副「啪啪」兩下很是解氣地拍了拍手,隨即眉頭英俊地一皺,恥高氣昂遭人恨地用睥睨眾人的語氣沖傻愣在原地這會兒渾身上下到處都是佐料以及魚肉的黑髮年輕人命令:「一會先把你自己收拾乾淨,然後再來把這裏收拾乾淨,窗戶記得打開把味道散一下,今晚我去甲板守夜。」
當後頸脖子被粗糙的大手捏小雞仔似的一把捏住,涼意不待商量似的嗖嗖地從腳板底往上竄——然後蘭多發現自己的雙腳離地了——現在他真的像是小雞仔似的被人拎了起來——
淡定地將扒拉在眼睛上那糊滿了大概是醬油的額發撥開,順手將掛在下巴上的一根海草那種,轉過身,將那一根涼拌海帶絲端端正正放在了雷蒙德的枕頭正中央,最後,在一室死一般的寂靜中,黑髮年輕人重新轉過身來,一雙明亮的黑色眼睛,死死地盯著男人。
男人停下了尋找的動作,轉過身來,用那雙藍色的瞳眸無聲地瞅著坐在床邊的黑和*圖*書髮年輕人,彷彿是叫他有屁快放。
「你不是廢物?」
男人毫不猶豫一把拍開面前那隻因為日晒不足過於蒼白的手,冷笑:「現在船上我做主,我不養廢物。」
一條小白鯧性感的小尾巴抽了他的臉。
以上。
「說讓你照顧我。」
被叫「丑猴子」的黑髮年輕人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帶著殺氣的目光在面前居高臨下抱臂看著他的男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在餘光一不小心掃到他身後的某樣東西的時候忽然一頓,他眼前一亮,勾起唇角,從這男人身後揚了揚下巴:「可是,我會做飯啊!」
船艙處傳來消息,船艙里傳來了重物落地碎裂的聲音。
蘭多道:「我就坐,就坐,就坐,有本事你把床拆了睡地板!」
「算賬進貨你會算?」
對於雷蒙德在名聲以及實力雙雙具備的情況下不肯出去自立門戶,蘭多認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奸賊!
蘭多:「……」
「不用他說,我也會找。」
高大、威武、英俊、瀟洒,人稱「巴比倫海上行走中的隗寶,航海史上最璀璨的明珠」的繼承人,萬千少女心中的歸宿,千萬少婦心中的乾兒子,西爾頓皇家海軍都極力拉攏垂涎的巴比倫海上頭把交椅!能文能武,經商貿易很拿手,擊退海盜無數,人稱黑白兩道「鐵公雞」,說的就是他一毛不拔,只往兜里賺,不往外面花的最高行為準則。
「無恥。」
【架著利維坦號去尋找新大陸吧,兒子。】
蘭多的額角青筋跳了跳。
而在他身後,霸佔了他的床的黑髮年輕人懶洋洋地開口:「我老爸有遺言。」
「喔,」黑髮年輕人揉了揉肚子,隨即掀起眼皮平靜地掃了一眼甲板上的水手們,「等他回來再說,現在都該幹嘛幹嘛去——哦對了,今晚有人想吃魚么?」
雷蒙德大副是誰?巴比倫海最大船隊的大副,也是最年輕有為的航海專家。
「……」
黑髮年輕人話語未落,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外加「稀里嘩啦」後續伴奏,猛地一愣定眼一看只見無數盤子外加那一桌子蒸的煮的烤的涼拌生腌的,一大桌子的魚,衝著自己的臉飛了過來——
蘭多嗷了一聲,像是野狗和-圖-書似的呲著一口白森森的牙撲了上去。
蘭多還記得,他小時候他老爸總是哄騙他,告訴他「利維坦號」就被他藏在了那個島嶼的最深處——一個最安全、絕對不會被壞人們找到的地方。
利維坦,《以賽亞書》描述利維坦為「曲行的蛇」,烏加里特史詩則記載利維坦為利坦(Litan),並形容其為「纏繞之蛇」,是自海中的巨大怪獸。
此時,每名水手的手上都舉著一把點燃了的火把。碼頭上很靜,只聽得見海風海浪的聲音。當站在甲板上的水手們看見了迎著海風沉默地走上甲板的蘭多時,人群之中不知道是哪一位一不小心沒繃住嗚咽了一聲,這一下彷彿是擰開了水管的閥門似的,光火晃動之間,此起彼伏的哭號聲響徹巴利阿里群島專供船隻停泊的碼頭。
甲板上傳來快報,雷蒙德大副將蘭多少爺扔出了自己的船艙。
蘭多總是聽說他老爸吹牛,說他在「席茲號」之前曾經擁有過這艘「神賜之船」——而伴隨著這條船被常常被提起的故事,便是他的船長老爸最喜歡跟他說的就是當年他在異常暴風雨中迷失了方向,最後將船停靠在了一個如同夢幻一般富饒歡快的島嶼上的故事。
話說當雷蒙德看過老船長遺體,將剩下的一切事物安排妥當后,邁著沉穩的步伐大副大人從甲板上回到了自己的船艙卧室門前,推開門,一掀眼皮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自己床上聽見開門聲正巧抬頭的黑髮年輕人,兩人眼神在空中相撞,對視——
黑髮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船長」這個單詞鑽入他耳朵里的時候,竟然與今天下午孩童那一聲聲的「巴塞羅羅船長」重疊在了一起,那聲音異常刺耳地在他的耳邊響徹不去,幾乎成了魔魅。
「幹什麼?」男人十分淡定,抬起手粗魯地用拇指隨手在脖子上被咬出血的牙齒印上抹了一把,放在眼前看了眼,隨即發出一聲極其輕蔑地「嘖」聲。
上一秒還痛哭流涕的軍需官聽見了大副的名字,立刻下意識地挺直背脊:「大副去做卸貨收尾工作了,已經派人去通知他,現在大概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甲板上傳來消息,蘭多少爺的雙眼有紅腫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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