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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不容易

作者: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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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大概是為了儘早拿到報酬,那些傢伙動作起來非常麻利,在蘭多看著他們裝好了十幾箱新鮮的葡萄之後,陽光已經完全升了起來,這時候,這些種植園主們便以「避暑」的名義將黑髮年輕人引導了葡萄種植園外的建築里休息順便使用享用豐盛的早餐。這些肥頭大耳的商人比他們看上去細心的多,他們安排的位置非常巧妙,這讓蘭多在愉快地聊天享用早餐的同時還可以通過小木屋的窗戶清楚地看見幾噸葡萄源源不斷地裝箱好從種植園裡搬運出來交接到他帶來的搬運工的手上——整個過程中,從蘭多的方向也可以清楚地看見,雙方都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沉重核實外加清點數量。
「船長室不在,不過底艙的炮口確實需要人手來清理了——沒什麼技術含量,不過正好適合你。」
「……」
因為合約上寫著「特殊貨物一旦運輸至碼頭一律不予以任何退換」這樣的條例,所以在葡萄全部裝箱搬運上馬車之後,蘭多特別多留了個心眼抽查了幾箱葡萄——在親眼確認看過每一箱的果物都是新鮮採摘下來之後,這才滿意地跳上馬車,帶著種植園主們派選出來跟他回去取作為報酬的金幣的種植園主代表,一路馬不停蹄地匆匆往席茲號停靠的碼頭趕去。
「……」
用幾乎要將自己脖子擰斷的動作,他狠狠地擰過腦袋去,一雙黑色的瞳眸像是被激怒的小狗似的,惡狠狠地盯著此時幾乎已經縮成了一團努力減少自己存在感的種植園主。
「……」
「嗯,答得好,記住這片漆黑,這就是所謂『新的未來』。」
「哦?」雷蒙德掀了掀眼皮,聽不出多少情緒地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
蘭多跳下馬車,踏著正步昂首挺胸地衝到男人跟前。
種植園主:「哎呀,您、您安好啊?」
只聽見「呯」地一聲巨響,那結實的木質箱被黑髮年輕人的一腳踹成了一地碎片,裏面帶著濃烈臭酒味兒的葡萄汁水四濺,本來就鬆鬆垮垮掛在枝葉上的果汁因為震動輕易掉落下來,無聲地滾了一地,果皮之上滾滿了碼頭上的灰塵。
對方的動作被看在眼裡,男人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一個危險的表情。他伸出手像是拎小雞仔似的將面前的黑髮年輕人從自己的面前拎開放到一邊,不理會後者的抗議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最終,停在那名直到他胸口高度的肥胖種植園主跟前,低著頭,看著他。
一路上那個種植園主的代表看上去興高采烈得簡直像是要隨時背過氣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迎著清晨海面上的第一縷晨光,蘭多帶著甲板上的搬運工們顛顛地直奔約定好的地點去了。
蘭多聽著他的話,幾乎被氣得背過去去——然而,眼瞧著即將承擔這一千八百個金幣的男人卻不急不慢地笑了……他甚至連餘光都沒有給那個手舞足蹈的農場主一眼,抬起腳,一路上踹翻無數裝滿了殘次品葡萄的果箱,當那種植園主安靜下來之後,現場居然安靜得異常可怕,男人厚重的牛皮鞋踩在那些葡萄上發出「噗嗤噗嗤」汁水四濺的聲和_圖_書音,那聲音……
比如現在。
「是的!合約!就是這樣!」那個種植園主雙眼一亮,彷彿是找到了一根救命浮木似的,他沖沖忙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和蘭多口袋裡那張合約一樣的羊皮紙,「一式兩份,清清楚楚地寫著,我們把葡萄交給你,你必須把一千八百個金幣作為等額代價交給我!」
蘭多眼神兒更加茫然了:「可是我老爸都翹辮子了,按照商會那邊定下的收款合約規定必須是收貨對象親自簽名這一條規定,這……這合約還能算數么?」
啊,是了,難怪——難怪有這麼多殘次品葡萄給他們以次充好。
而此時此刻,當他們說話的時候,那老軍需官已經指揮著水手們將所有的裝著果物的木箱從馬車上卸下,箱子零零散散擺了一地,當最後一隻木箱也被卸下來放置在老軍需官的腳邊,水手們停下手中的活兒統一擰過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大副——後者勾起唇角,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字:「開。」
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蘭多的眼皮子跳了跳。
種植園主一聽這話立刻瞪眼:「怎麼,想抵賴?完全符合交易商品相關法令,不存在因為違規作廢嫌疑——昨天看了八百遍,完全沒有問題!」
男人邁開步子,大步衝著那些被逐一打開的木箱子走去——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箱子被打開,空氣之中濃烈的臭酒味兒也變得越來越重,那種味道只要是個人聞了都能猜到,絕對是那種從藤蔓上掉落在地又被人撿起來保存的不新鮮的葡萄才會發出的氣味。
「怎麼能這麼說,我只是對你的智商下限有信心罷了。」
……不過。
海風吹過,天空中飛過一群撲簌著翅膀鳴叫著的海鳥。
蘭多一愣,擰頭看去,一眼便看見此時此刻站在男人身邊的種植園主的臉色已經比他手中的白色絲綢手帕更加蒼白。
衝著不遠處面色鐵青的肥豬頭,巴比倫海最大的一隻鐵公雞微微一笑,如同扔垃圾一般扔掉手中那如同廢紙一張的羊皮紙,之後,邁著瀟洒的步子,在一地下巴落地的響聲中揚長而去。
「是我不對,真是難為你了。」
蘭多眉眼不動淡定拍開對方捏在自己下巴的手,挑眉反問:「什麼玩意?」
上周。
踏著這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響,他徑直來到了面色蒼白的黑髮年輕人面前,沉默著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讓那雙氣得發矇的黑色瞳眸對視上自己。
「願賭服輸,猴子,我說過,底艙的炮口是時候該擦擦灰了,去吧,再見……哦,不對,最好永遠不見。」
種植園主鼻孔朝天,怒張。
雷蒙德和那些種植園主約好的地方就在葡萄種植園的門口,當蘭多他們駕著運輸工具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那些種植園主似乎也早已等候多時——起初,這些油頭粉面、大腹便便的種植園主們在看見來的人不是雷蒙德反而是一個類似小混混的人物時還有些防備,但是當蘭多表明身份並掏出昨天他們和雷蒙德簽好的合約羊皮紙之後,那些種植園主們就立刻變和圖書了副嘴臉。
「哎呀,嘖嘖嘖,對不起,我居然忘記你壓根不是正常人類,你只是一隻猴子罷了。」
蘭多承認自己有時候可能會顯得很沒有節操。
看著這圓頭圓腦、滿臉都是被太陽曬出來的肥油和臭汗的種植園主,蘭多十分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一名新上任的暴發戶以至於他這輩子還沒來得及見過金幣這玩意——在感覺到奇怪的同時,黑髮年輕人甚至還很好心地擔心人家會不會因為興奮過度就這麼抽過去。
這時候,蘭多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了之前雷蒙德聽著像是不經意地抱怨天氣的話——
蘭多跟在雷蒙德身後,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將一箱子看似新鮮的葡萄最上方那一層拿開,下面那些毫無光澤、已經產生了霉變的葡萄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陽光之下,那些葡萄零零散散,有一些甚至已經一顆顆地散落破皮——這種絕對的殘次品別說是賣合約上約定好的那種好價格,在這種葡萄豐收的季節,恐怕也只有街邊販賣廉價酒液的不良商販才會用及其低廉的價格以近乎等於清掃垃圾的方式收購。
「簽名怎麼了,咱們可是當場簽下的合約——你看看你看看,」那種植園主使勁兒拍著合約,簡直像是要在簽名的地方戳出個洞,「你代替巴羅巴塞羅羅簽的名字——別抵賴,我知道你們大副擁有替船長下決定權的權利,對應的,這合約上面還有你們船長巴羅巴塞羅羅的印戳,雙重保證,甭想抵賴!」
「……」
「雷蒙德!孫子!你故意的!」
「……」黑髮年輕人額角青筋一跳,預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來到,「喂,你擺出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做什麼?」
他們圍繞上來,熱情地帶著蘭多參觀果園,大方地讓黑髮年輕人親眼看著工人們將掛在葡萄藤上豐|滿新鮮的果實採摘下來,一邊強調著「葡萄脆弱」「新鮮採摘絕對新鮮」這麼幾個點一邊帶著蘭多看他們的工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將採摘下來的葡萄裝箱——與此同時,貫穿整個參觀的過程,他們沒忘記將作為「巴塞羅羅船長之子」的蘭多從眉毛誇到腳趾,一個個拍馬屁拍得幾乎快要飛起來。
那種植園主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一個激靈,停下了擦汗的動作,抬起頭,慌張又茫然地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當然不能。船長剛剛去世,還是讓他入土為安吧——哦,要麼,你可以試試把這合約燒給他簽字?」
整個交易的過程可以說是非常順利。
男人伸出手,蓋住黑髮年輕人的眼睛,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微微收斂,他翹起唇角問:「看見什麼了?」
話說當時,當幾十輛馬車緩緩駛入碼頭,坐在最前面那輛車的蘭多遠遠就看見了帶著一堆水手以及搬運工、藏在船隻投下的陰影處等待他們的魔鬼大副——在蘭多看見了他們的同時,雷蒙德很顯然也注意到了轟轟烈烈拉著一大堆馬車往他們這邊碾壓過來的車隊,男人在聽見了馬蹄聲的第一時間,就手腳利落地從地上翻身坐了起來,順手將手中捧著的那一顆新鮮椰子塞到身邊www.hetubook.com.com的一名水手手中,男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大方地將他那完美均勻分佈在腹部的六塊腹肌暴露在周圍一干人等羡慕的目光之下。
正當蘭多奇怪一個簡單的抽查這些人為什麼還要跑那麼遠,他卻聽見那名軍需官吆喝著人讓他們將車上的葡萄全部卸載下來逐一開箱,黑髮年輕人愣了愣,正想問這男人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卻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從他們的身邊傳來了某個人明顯倒抽氣的聲音。
此時,一旁有點看不下去的蘭多湊上來,看了一眼男人的臉色后,忍不住插嘴道:「用不著開箱檢查了,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
「底艙,」雷蒙德低笑,頓了頓,緩緩補充道,「以後你工作的地方。」
雷蒙德給蘭多的那張合約上寫明,只需要等到這些葡萄被安然無恙地搬運上船並清點完畢之後,那些種植園主就可以獲得一大筆金額作為報酬。
「知道地有多深了?」
蘭多閉上了嘴,甚至沒想著將搭在自己腦袋上那隻大爪子挪開……在場提心弔膽的人數從最開始的種植園主一人升級為兩人。
蘭多目瞪口呆地看著水手們變魔術似的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掏出專門的開箱工具,伴隨著無數釘子被撬開、木板蓋子被推開的同時,一陣夾雜著咸濕氣息的海風吹來,黑髮年輕人嗅了嗅鼻子,在隱隱約約地聞到了海風裡夾雜的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時,他頓了頓,又用力吸了兩口氣,在終於嗅出那股「不同尋常的氣味」究竟屬於什麼的時候,他猛地一下變了臉色。
種植園主:「……雷、雷蒙德大副?」
拿了合約的男人不急不慢地將它打開看了一眼,然而又合上,轉過身,斜睨了一眼挺直了腰桿一臉打了勝仗的種植園主一眼,頓了頓而後淡淡道:「看看你手中的合約。」
雷蒙德收斂起笑容,目光越過面前滿臉挑釁的黑髮年輕人的肩頭往他身後看去,當那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終停在了不遠處那個正忙著掏手絹擦額頭上的汗的種植園主的時候,男人那雙在陽光之下如碧海一般藍得晃眼的瞳眸之中浮現出一絲凌厲。
黑髮年輕人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在他的不遠處男人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隨即他的下巴便被一隻大手掐住——那常年掌舵拇指腹部都顯得有些粗糲的手微微使力,將他的腦袋往旁邊船隊停靠的方向擰了擰,與此同時,那掌控著他下巴的男人抬起另外一隻手,指著距離他們最近的「席茲號」底艙處,眼角帶著意思慵懶的笑意,彷彿故意似的拖長了尾音慢吞吞地說:「看見了嗎?」
因為葡萄是一種及其脆弱的水果,所以相比起一般的新鮮果物來說,它們的裝箱和搬運註定是一個「慢工出細活」的過程——當上百箱的白葡萄盡數被裝箱放入了早已設置了防震措施的馬車上時時間已經接近正午,正值夏令時分,巴比倫海的太陽火辣辣地掛在頭頂,如同最毒辣的酷刑似的烤晒著陸地上的一切生物。
【聽說上周巴利阿里島下了一場暴雨,前天靠和圖書岸的時候,我都還覺得那潮濕的感覺沒有褪去……】
「……」
骯髒至極。
船長休息室。
種植園主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一張蒼白的豬頭臉又因為著急漲紅成了豬肝色,他瘋狂的搖頭——卻在這個時候,蘭多聽見站在他身邊始終一言不發的男人卻忽然輕笑一聲,一隻大手落在他腦袋上,像是撫摸寵物似的揉了揉他的頭髮:「別凶,猴子,嚇著人家多不好。」
「打架打不過我,做生意做不過奸商,來武的不行來文的更不行——船隊交給你,你是不是準備開闢一條新航路來率領我們走向新的未來?」
「……」
暴雨。
男人垂下眼,看著面前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黑髮年輕人,而後,在一片沉默的相互對視中,那雙湛藍色的瞳眸之中神色終於稍稍放軟,他勾起唇角,露出那抹還是顯得十分欠揍的賤笑:「知道就好。」
蘭多猛地轉過身,惡狠狠地瞪向眼瞧著事迹敗露整個人都不好了的種植園主,後者臉色蒼白兩股顫顫,此時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他很有可能已經被跟他進行交易、還把這些破爛像是寶貝似的運回來的黑髮年輕人千刀萬剮!
雷蒙德毫不猶豫點頭:「是啊。」
「船長室在底艙?」
「……」
他離開那讓他看著就頭疼的裝滿了爛葡萄的箱子,來到第三個箱子跟前——他停住腳,沉默了幾秒,這一次,他並沒有再伸手掀開最上面的那層葡萄檢查,而是直接抬起腳,毫不猶豫地一腳踹翻了那沉甸甸的箱子!
留下了風中凌亂的巴塞羅羅船長之子,蘭多巴塞羅羅。
雷蒙德卷了卷唇角嗤笑一聲:「不怎麼好,聽說上周巴利阿里島下了一場暴雨,前天靠岸的時候,我都還覺得那潮濕的感覺沒有褪去,搞得我真是渾身不自在啊。」
意識到自己遭到了嘲諷,黑髮年輕人不怒反笑,他裂開嘴大方地露出一口大白牙:「打嘴炮能彌補你失去船長寶座的空虛的話,你繼續。」
「那我可不管!」那種植園主現在看上去簡直得意得昂首挺胸了,他像只八爪魚似的揮舞著手中的羊皮紙,面紅耳赤地吼道,「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驗貨階段在裝箱上馬車之後就結束了——之後,無論葡萄質量如何,你們都沒有理由退貨!沒有理由!退貨!」
「閉嘴。」
這聲音過於和藹可親。
當蘭多到達席茲號停靠的碼頭之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后,就立刻知道了這傢伙為什麼這麼興奮——以及,事實上要抽過去的人不是這個肥頭大耳的種植園主,而是他蘭多巴塞羅羅本人。
蘭多臉色變了又變,來到另外一箱葡萄跟前,掀開最上面那一層新鮮的葡萄——底下暴露出來的和上一箱完全一樣狀態的殘次品讓他只覺得自己的胃部都快掉到了褲襠底下。
雷蒙德:「唔。」
「……」蘭多僵硬地瞪了他一眼幾秒,而後在男人挑起眉時,吭哧吭哧地老老實實將那合約掏出來塞進他手裡。
種植園主鼻孔朝天,怒張,停頓三秒后,怒收。
此時,在一旁收到了大副指令的老軍需官點點頭,二話不說便帶著一和*圖*書群水手就衝著滿載新鮮葡萄的馬車走去——而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開箱檢查前面的幾輛馬車,反而是遠遠地繞到了最後幾輛馬車旁邊。
沒等對方說話,黑髮年輕人便斜睨了一眼停靠在碼頭的十幾艘船隻,用下巴點了點「席茲號」的方向,淡定又欠揍地微笑道:「要不要給你一點兒時間,讓你跟你那屁股都還沒來得及坐熱的船長寶座說再見——」
「知道天有多高了?」
與此同時,他聽見身邊的雷蒙德冷笑了一聲。
「一片漆黑。」被提問到的黑髮年輕人十分老實地回答。
……
他僵硬著脖子,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似的,目光在不遠處微笑著的男人以及滿臉茫然的黑髮年輕人之間來回打轉,然後挺住,最後漸漸瞪大了眼。
「……」
夜晚。
男人的一番普普通通討論氣候的鬼話說出來,旁人覺得這隻是普通寒暄,在這種植園主聽起來,那卻是猶如閻王爺的催命符……在因為身邊這個男人的危險笑容而越發不安時候,男人變臉似的猛地收起臉上的笑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叫過了身邊的一名軍需官,下達命令的時候言簡意賅:「開箱。」
站在寬大的船長辦公桌前,黑髮年輕人咬牙切齒地看著男人放鬆地坐在那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扶手椅上,後者手中端著葡萄酒杯,囂張地將他那兩條大長腿搭在桌子的邊緣……似乎是感覺到了黑髮年輕人足以殺人的視線,坐在柔軟扶手椅中的男人卻不知不滿地輕笑一聲:「瞪我做什麼?我記得我好像說過,這似乎是一個只要擁有正常人類智商就可以完成的任務吧?」
他用那雙像是老鼠似的目光飛快地看了一眼雷蒙德又更加迅速地往蘭多這邊看了一眼,緊接著,在所有人沒有預料的情況下,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怎麼著,居然扯開嗓子仰頭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用顫抖的聲音說:「誰、誰叫你們派來這個不懂行的蠢貨做交易——現、現在發現了又怎麼樣!你們還不是得把合約上說好的金幣數量一個字兒都不差地交給我!」
放開蘭多,他伸出手在他眼底平攤開:「合約拿來。」
「激動什麼?聲音大點兒就有理了么?」雷蒙德嗤笑,「我是說簽名的位置。」
這一天很有紀念價值,我們可以把它記下來載入歷史,並給它命名為「買個葡萄也可以上當受騙日」或「席茲號准船長出師不利落馬日」。
他抬起頭,茫然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高大男人,又顯得更加茫然地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打了雞血似的種植園主……等了一會兒后,他才眨眨眼:「……簽名是我父親的名字?」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留下了風中凌亂的種植園園主代表。
蘭多隻覺得就好像是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被人掏出來放在腳底下被他一路踩過來似的。
以至於蘭多活生生從裏面聽出了一點兒不同尋常的殺氣。
雷蒙德聽著這種植園主這無恥的話,反而並不著急,像是真的無奈了一般露出了個猶豫的表情:「可是,你們把這種質量的葡萄賣給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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