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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

作者:石頭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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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交峰之告靖王書

第二百八十章 交峰之告靖王書

讓趙斌踩馮飛羽……
特殊消息來源什麼的……
穆元帝沒有半點兒要陣前換將或者插手江南戰事的意思,他就是在給五兒子的密信中催了催,糧草雖然有備,但戰事再拖下去,必然會陷入糧草不濟的局面。好吧,今秋五兒子劫掠浙地,估計能自給自足。
當然,穆三系也是有邏輯的。
商月雖瞧這告靖江王書寫得暢快,心下理智不缺,曲指輕敲這封告靖江王書道,「不是我說酸話,趙斌那一戰,怕是朝廷佯敗,就為離間將軍。」
「依我說,總要防範一二。」
馮飛羽也不是笨人,他千般思緒,碰上這告靖江王書,竟不知要從何說起,只得嘆一聲,「我自問心無愧。」他是人,不是聖人。靖江朝廷待他如何,他自知曉。世子在時,便是處處受限,如今到了太孫,更是……一樣是帶兵打仗,一樣有勝有負,死對頭柳扶風過得是啥日子,他過得是啥日子,要說以往馮飛羽不覺如何,可這一對比,馮飛羽自己都覺著自己苦B了。
所以,能快些結束戰事,還是快些結束戰事的好!
邱側妃自己也搖頭,「是啊,我一直想不通。先時閩王瘋了一般派刺客刺殺親近你的官員,現下又明擺的離間馮飛羽,不知閩王是要做什麼?」
太孫委實沒什麼戰鬥力,靖江王一落淚,他便萎了。把太孫打發走,外頭三公子求見,靖江王心下不大舒坦,每每有人提及世子死因,靖江王都不大樂意見穆三,便命人將三兒子打發去了。
天空陰霾濃重,層雲如山壓下,似在積聚著一場不知何時便將到來的暴風雪。
靖江王只得揉著胸口,命內侍將太孫扶起,一手死扣著玉榻的飛龍扶手,嘶聲道,「宗兒,我問你,你是信我,還是信閩王的鬼話?」
馮飛羽露出一種輕若鴻羽的笑容來,給馮飛羽冷峻的面容上沾染了幾許神秘的柔美,馮飛羽輕聲道,「阿月,說到底,江山是陛下的,軍隊也是陛下的。陛下願意給誰,是陛下的權力。這些年的打打殺殺,我是真的有些累了。」說完,馮飛羽就出了中軍大帳。
只是,此番大皇子妃、永定侯夫人還是四公主,都白往閩王府走動了,儘管五皇子敗退閩地,失了浙地,朝中屢有增援江南之聲,穆元帝最終未允此議,依和_圖_書舊令五皇子全權統御江南戰事。
吳國公都死三年了,當初南安侯的死迅傳的比吳國公都早,當初,人家吳國公府俐俐落落的給吳國公辦了喪儀,守了孝期。南安侯府不同,南安侯府堅信南安侯沒死,家裡既不辦喪儀,也不守孝期。侯府上下,眾中一致,堅信南發侯還活著。
馮飛羽道,「陛下不是個糊塗人。」靖江王稱帝后,他們這些屬下就改口稱陛下了。
邱側妃修長的眉毛微蹙,將兒子帶來的告靖江王書隨手一揚,陽光透過窗棱,拉出一抹鋒銳剪影,邱側妃問兒子,「馮飛羽看過了?」
「母妃是說,柳扶風有意敗給阿斌?讓出大片地盤?」穆三並不認同母親的推斷,道,「這樣做,柳扶風圖的什麼?」
你非把這屎盆子護我們帝都上頭去,我們要有殺世子的本事,你其他兒子也早一水兒給你殺沒了。要能把你兒子殺光,早對你下手了,你非說世子是我們殺的,你這良心可壞了啊!做人不能這樣做啊,你說趙陽是我們殺的,我承認。你家世子,當真不是我們殺的,你另編個兇手出來吧。只要,年終尾祭,祭祀世子時,您老這慈父心腸過得去就好。
「上萬份不止。」商月一見這告靖江王書,就去做過調查了,也收繅了不少,但這種東西,既散出去了,哪是能收繅完的,商月道,「雖是解氣,此書一出,朝廷必疑將軍。」倒不是這文章寫得多麼精彩,主要是,上面寫得都是實話。湖廣之地明明是他家將軍打下來的,結果,卻讓林大將軍駐于湖廣。近三年,都是他們將軍在前線抵擋柳扶風兵馬,手中將士多有折損,按理正該收編趙陽軍,結果,穆三系硬是推出趙斌來,趙斌也不知是走了狗屎運還是怎地,將柳扶風逐出浙地,自此被穆三系捧為戰神,將他家將軍踩到塵埃。
哪怕五皇子暫且敗了,仍是安穩的。
但是,自柳扶風揮師入浙地,初時,趙陽殘部是在馮飛羽手裡的,但馮飛羽與柳扶風在浙地交戰小半年,也沒能將浙地自柳扶風手裡奪回來。然後,在穆三系的安排下,由趙斌為帥,直接在入冬前收復浙地。
靖江王城。
穆三問,「母親說呢?」
「你託大了。」邱側妃柔聲輕斥,「阿斌不過是初出hetubook.com.com茅廬,僥倖打了一二勝仗的毛頭小子。馮飛羽何等老辣大將,焉是阿斌能及的?不過是為了讓阿斌能完全的接掌他父親的軍隊,方為他造勢。論資歷,論戰績,阿斌皆不及馮飛羽。」邱側妃白皙的指尖按住那封黃麻紙上的告靖江王書,沉聲道,「就是阿斌收復浙地,我都不曉得,是阿斌真的在戰事上天賦異稟,還是閩王設的圈套?」
偏生這孫子是苦主,是的,做兒子的,問一問親爹到底怎麼死的,不過分。
毋庸置疑,馮飛羽很厲害,打仗一把好手,不然也不能做了飛羽大將軍。馮飛羽戰功也是明晃晃擺世人眼前的,湖廣那大塊地盤都是馮飛羽打下來的。
邱側妃穆三這對母子完全是因戰事需要,才會願意將馮飛羽繼續留在前線,只是為了穩妥,才給馮飛羽安排了一樁親事而已。而且,這親事安排的足夠體面,靖江愛女,現下就是公主了,配馮飛羽一等一。
「離間馮飛羽?」邱側妃也有些不確定,對於上位者,地盤比性命還重要,浙地之重,既已奪取,焉能讓之?
「以退為進,倒可試一試陛下心意。」商月很快分析出其間利弊,道,「我只怕,穆三會順水推般,將軍一旦離軍,大軍易手,日後將軍再想回來,怕是不便宜。」
馮飛羽手下文士商月看了說,「真他娘的解氣啊!」寫到他心坎里去了!可不就是這樣么,吃苦受累的活,都是他家將軍做,這享福的事兒,就沒他們的份兒。天底下竟有這樣的道理!難得他們靖江朝廷這些人,還沒閩王看得明白!
穆三想了想,道,「反正只要阿斌守得住浙地便可,不要他打進閩地,只需他將浙地守好,把軍中掌握牢靠,足矣。」
穆三是平衡系高手,他道,「會不會是以前削弱我方實力,我方弱了,太孫便強了。如今令朝廷與馮飛羽離心,為了讓我們彼此內耗?」
「如何防範?」邱側妃問。
至於南安侯是生是死,基本上除了南安侯的家人,像四皇子妃這親閨女,都有些覺著她爹是有死無生,要補辦葬禮。其他人更不必提,估計認為南安侯還在世的也就是謝莫如了。
「咱們朝廷對馮飛羽,的確是有些不平處。這封告靖江王書上寫的,大都是事實。和圖書不論是補充兵源,還是派監軍,這些手段,瞞不過馮飛羽,反是入了閩王算計。」取了竹剪,剪去水仙過長的枝葉,邱側妃道,「馮飛羽年過而立,還未娶親吧?」
穆三道,「馮飛羽縱無反意,看過這書後,怕也得多想。」
穆三聽母親的話直接笑了,道,「母親,一個馮飛羽,難道比浙地還重?這賬,可不划算。」
至於謝莫如是猜的是算的,還是有什麼特殊的消息來源,這就不得而知了。
邱側妃頜首。
大家也只是猜測,反正沒人敢問到謝王妃面前去。
戰敗方的朝廷安安穩穩的,倒是戰勝方的靖江硝煙氣頗濃,此次趙斌重新整合其父趙陽手下軍隊,奪回浙地,稱得上軍中後起之秀,青出於藍了,總之,這是十分長臉的一次軍事行動,非但證明了趙斌于軍事上的天才,就是有些委靡的穆三系人馬也因此重振士氣。
誰高誰低,誰優誰劣,誰勝一籌,長眼的人都看得到啊!
「此一時,彼一時。」邱側妃的眼睛看向兒子,「朝廷疑馮飛羽,馮飛羽難道不該向朝廷表忠心么?凡領軍在外的大將,家中老小皆在靖江,林凡、趙陽莫不如此。馮飛羽一直未成家,如今閩王挑撥,陛下都願以愛女許配於他,難道不是對他的信任?何況,我朝公主,也不算委屈他了。」
穆三顯然心下已有主意,道,「馮飛羽部將士折損不少,可給他補充兵源。」不必說,兵源必是得忠心穆三系的才行。看母親不語,穆三道,「不然,倘是派監軍,就顯得著眼了些。」
穆三思量片刻,道,「要依兒子說,這也是良機,倒不若讓馮飛羽下來,倒可順勢讓阿斌接掌馮飛羽軍隊。」說來趙斌娶的是穆三的親妹妹,委實不是外人。
邱側妃嘆,「閩王為人,十分陰毒。先前在閩地一戰,趙陽便吃了不小的虧,我總覺著,阿斌此勝,勝的蹊蹺。」
這告靖江王書寫得不長,且通俗易懂,只要識字的,一念便明白。邱側妃自有文學修養,看這種大白話,更是一目十行。看過之後,邱側妃冷笑,「這上面的話,怕是句句都說到馮飛羽的心坎兒上了。」
邱側妃將手中的告靖江王書隨意的放在几案上,一雙素手就按在這封告靖江王書上,道,「這是閩王要離間馮飛羽啊。和_圖_書
如今,三年過去了。
穆三系要扶趙斌上位,太孫系怎甘心馮飛羽被踩下去,故此,這一通官司打的,靖江王過年都不用置辦煙火了。
以上,皆是馮飛羽本領不凡的證據。
真是把靖江王氣得直欲噴血。
穆三眼睛一亮,卻是道,「母親這主意雖好,先前大哥想以愛女許之,馮飛羽都婉拒了去。」
你這心偏到肋條叉子上去了吧!
但人口也禁不起長時間的戰事消耗啊。
朝廷是安穩的。
還有,世子死的冤哪。
知道父親不願意見他,穆三對著父親的心腹內侍說了幾句關心父親的話,便去了母妃那裡說話。穆三道,「只要一有人提大哥之死,父王必是不見我的。」
這告靖江王書中所寫,便是商月心中所想,只是,商月未料得自己知己竟在朝廷罷了。
這要是對著別個兒子,靖江王能一腳踹翻,好個糊塗心思,朝廷那邊兒搞得東西,也能信的!
穆三道,「這也是舅舅拿去給我的,說是散得各地都是,連林大將軍那裡都有,馮飛羽那裡如何能沒有?」
馮飛羽道,「我上書陛下,請求調回靖江,改任文職。」
一提這事,邱側妃恨恨的罵,「不知哪個殺千刀的,下此毒手,陷害我兒!」邱側妃穆三這對母女盼世子倒台歸西盼了多少年,但也從未想過世子死在穆三府上啊,這一死,真是死得穆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太孫拭淚道,「孫兒自是信皇祖父。」
馮飛羽沒辦到的事,趙斌辦到了。
先時那些功勞苦勞,誰還記得?
就是靖江王,對這親事也很是滿意。
靖江王自看到五皇子散出的告靖江王書,就氣得晚飯都未吃,光顧著生氣了。尤其他那蠢太孫還拿著這封告靖江王書,哭哭啼啼的問他,「孫兒父親到底為誰所害,求祖父告之孫兒。」
穆三又與母親說了閩王出的損招,把那封告靖江王書給母親看了,道,「父王正為此不痛快。」
五皇子的告靖江王書上是這樣寫的,大意就是,靖江王你忒偏心,你這樣不行啊,你對不住馮飛羽馮大將軍啊!你想一想,你的地盤兒是誰給你打下來的?前線與我們交戰的是誰?打地盤兒的時候,就用人家馮大將軍了!與我交戰時也是馮大將軍!結果,地盤兒打下來,你叫林凡過去安享太平和圖書。馮大將軍與我軍交戰,偶有一敗,便被個初出茅廬、乳臭未乾的趙小子踩在腳底,靖江王,你做人不地道啊!你這樣對得住馮大將軍的?賞罰不明,靖江王你得好生反省一二啊!不然以後誰肯為你效死力啊?你得厚待馮大將軍啊!你這樣不行啊,世子活著時,你偏心穆三;這世子死了,你還偏心穆三!
「將軍雖無愧於心,還是給陛下上封奏章表白心跡為好。」其實,說與不說,靖江都會起疑。但,說,還是要說的。商月不禁感慨,「先前我軍離間東穆太子與南安侯,現下,真是風水輪流轉了。」
馮飛羽不理商月這話,問,「城中被散了多少?」
「陛下不糊塗,可三公子一系豈能坐視打擊將軍的機會?」商月恨恨,「將軍這等忠貞之人,怕也架不住小人作祟。」
不得不說,邱側妃是看透了靖江王,也摸透了靖江王。只是,邱側妃摸透了靖江王,卻委實不了解馮飛羽。要依邱側妃的盤算,馮飛羽就不是願,為情勢計,也會應下這門親事。邱側妃未想到的是,馮飛羽上表辭了這樁親事,同時,上書請回靖江王城,理由是回家侍疾,他爹病了。另外,他還給靖江王找好了接替他職務的人,趙斌。
靖江王拍著那封告靖江王書,喘了兩口氣方道,「你既信我,焉何要聽信這些無稽之談!你父,那是我親子!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將心比心,我對你父的心,如你父對你的心,是一樣的!委屈誰,我都不會讓我親子委屈!你,寧可信閩王的離間之詞,也不信祖父的話?」說著,靖江王不禁滴下淚來。
原本人家兩派吵架,靖江內部矛盾,結果,五皇子給靖江發了一封告靖江王書,硬生生的給人家撩的挺旺的戰火上澆了桶肥豬油,一把火燒透了靖江半邊天。
這些年為靖江立下的赫赫戰功,誰還記得?
邱側妃搖頭,「都不好。」監軍什麼的,更是餿主意。
這封告靖江王書寫得,完全沒有文采,也沒用什麼文縐縐的話,特直白,直白得軍中大老粗們一聽都能明白,然後,一陣一陣的給人拱火啊。
之所以說有硝煙氣,是來太孫方面的抗議,穆三係為了推出趙斌,簡直是把趙斌說成戰神一般。你要鼓吹趙斌就鼓吹唄,可你為啥要一定要趙斌踩著馮飛羽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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