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Flower·天涯
11、原來他一直留在原地，而我卻傻傻的追去天涯海角
但他還是那麼自然的把我忘記。
「那他怎麼會半夜接診土豆？」我好奇了一句。
他的手指依然溫暖，卻比八年前更沉穩有力。
她是我多年來唯一保持著聯繫的朋友。
「是我朋友……可能是我半夜突然把她叫起來開車太急了……安之，程安之你還好吧？」孫婷非常不安，轉頭向封信解釋。
孫婷看我無事，囑我坐著，又和封信去交談小土豆的情況。
背影年輕挺拔的醫生正背對著我們在觸診小土豆。
當醫生真的很辛苦。
我坐在封信的醫館門口的台階上，抱著膝蓋埋著頭像一隻被棄的小狗。
孫婷順著封信的目光轉臉，也發現我的異樣，嚇得趕快扶住我。
封信轉過身想對孫婷說什麼，卻驀然見到我的樣子，面上小小的一怔。
但是此時此刻，那年輕醫生的背影一進入我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就無緣由的猛烈收縮了一下。
我負責一款韓國引進的早教產品的改編開發，項目組裡有十餘人，在沒有做出成績前，大家對我這種空降身份理所當然的冷淡觀望，但只有行政部的孫婷對我友好。
這個城市又ｈtｔｐs://m.hｅｔｕｂｏｏk•com•ｃoｍ這麼大，八年了，才有同學偶然傳來見到封信的消息。
我對路還不熟，車也是孫婷的車，我第一次開。但幸好半夜車少，二十分鐘后也算順利開到了。
封信很自然的一伸手搭住我的脈搏。
聽聲音是孫婷。
我是何其幸運，今生得以再見。
「土豆發燒了！我怕我怕！」她像小孩子一樣跺腳。
這個城市這麼小，我才回來一天，就遇見唐嫣嫣。
「回去吧，封信不在香港，他現在就在c城。前幾天有同學看到他了。」
那沉穩轉身的男人，依舊美好的面容，略帶疲憊的神情，在夢裡出現過千次萬次的臉，卻再也不敢下筆描繪，怎麼會就這樣出現在我一尺之遙的地方？
封醫生。
我跟著她跑去看土豆，土豆小臉果然燒得紅紅的，喘氣很粗，間或著大哭嗆咳不止，看起來令人心疼。
我沒事，我只是有點顫抖。
在那個電話后，我沒有一秒停留，開始交接我在那邊的工作，聯繫回來的事情。
八年前，含笑的少年與面前英俊的面容如幻燈片般重合在一起。
我停https://m.hetubook.com.com車的時間孫婷和保姆先抱著土豆匆匆進去了，我看到有護士連忙打開門，門裡漏出暖色燈光。
我寫了明信片給他，請他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
我一邊感嘆，一邊泊好車跟進去，進門時瞄到一眼旁邊的玻璃，玻璃上映出自己頭髮亂糟糟。
彥一說，他就是在那一刻死心的。
寧靜空氣里的語聲，如靜湖深處最溫柔的水草，穿過那麼長久的時光，穿過那麼深沉的思念，將我一點點纏繞，吞沒，擁抱。
他不記得我了。
孫婷是我的新朋友。
回來已經一個多月，我迅速進入新的工作環境，在香港時我就職的是一家國際教育集團，分支機構遍布全球，我當時雖只入職兩年，卻深得我的上司欣賞，當我堅決要回C城的時候，上司勸說無果，最終幫我申請了平級調動到C城的分公司任職。
在電話里，她的聲音因為信號原因，有些模糊，但我知道，她一定是用的那種惡狠狠的語氣。
她心思單純，為人熱情開朗，聽說我在找租住的房子，立刻介紹了她樓下的一戶待出租空房給我，我去看后覺得不錯ｈｔtｐs://wwｗ.ｈｅtuboｏk.ｃoｍ.com，就此和她做了鄰居。
「這個說來話長了，其實我婆婆呀，年輕的時候可是大美人，據說被那醫生的爺爺追求過，現在人老珠黃了，人家的爺爺還念念不忘，我家土豆只要生病，總是一個電話就把他孫子給轟起來了。」孫婷口無遮攔。
「我們家奶奶一定要我現在把他送到平時最熟的醫生那裡去，不許去別的醫院。她剛才已經電話和醫生約好了，你能開車陪我去吧？」她眼淚都快滾出來了。
他原本語聲就沉靜，現在連那一絲少年的輕快調皮也去掉，分明是溫和語氣，卻只讓人覺得夜涼如水。
路上她已經提到過，這是全城最有名的中醫生之一，據說每天排號一百個都不夠，黃牛黨炒賣代挂號都已經炒到兩百塊一個。
土豆奶奶指定的醫館是繁華地段的一棟四層建築，在周邊的大廈中，它顯得扎眼的矮小，但「風安堂」的古樸牌匾和一下車就能聞見的淡淡草藥香卻讓它為這個城市平添一份文化感。
深夜抱著生病的孩子打車又怕站在街邊吹到冷風。
小土豆是她兩歲多的兒子，小傢伙虎頭虎腦，非常可愛。
「安之！程安之！」有人用力敲門，語帶哭腔。
孫婷居然沒有提到過這醫生的姓那麼特別。
我又是何其不幸，于君仍是路人。
她沒有給我任何心理準備。
平時土豆都是奶奶照顧，孫婷少有親自哺喂經驗，這會兒奶奶到其他城市探親半個月，她老公小梁又出差了。
我打開門，果然是孫婷，光著腳穿著拖鞋，失魂落魄的一把抓住我。
我看到封信聽到「程安之」三個字的時候表情並沒有變化，他示意護士端來一杯熱水。
「程安之，我不知道該扇你一巴掌，還是該贊你一聲好棒。你這個二逼女子，居然在挑戰世界上最強大的東西，時間……」
我穿著睡衣跑去開門，順便抬頭看了一下掛鐘，凌晨兩點。
自從一年前孫婷自己開車出過一次事故后，她就再也不敢自己開車了。
「這些年你在那邊讀書，在那邊工作，一把年紀了連個戀愛也不談，還不是想在那邊遇到他。」
「怎麼樣？封醫生！不會燒傻吧？我婆婆不讓我給他吃退燒藥，說先抱來給你看……」
像猝不及防中，被重拳擊中，一和圖書瞬間沒有任何思考就要倒下。
她高亢的聲音到了最後，終是一聲嘆息。
原來他一直留在原地，而我卻傻傻的追去天涯海角。
我手忙腳亂換衣服，然後孫婷抱著土豆，保姆拿著其他東西，大家坐電梯下到車庫一起上車出發。
成熟而優雅的醫生。
我想起三個月前，我在香港接到在西藏旅行的七春打來的電話。
「坐一下定定神。」他說。
「當年他高考後就沒有了消息，沒有任何同學老師知道他的去向。他原本報考的兩所大學，一個在北京，一個在香港。你跑去北京那所大學一個系一個系的找，確定他沒有去北京。你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香港那邊的大學。」
穿過大廳進入有著燈光和語聲的醫生辦公室。
孫婷跟在他後面團團轉。
進去后先是抓藥的大廳，一面透明的葯櫃里陳列著各種上好藥材，另一面靠牆則是褐色的木質葯隔，莊嚴而優雅的一層層排滿至頂，我過去在香港經常見到這樣的大型中醫館，但回來后反而很少看到。
其實剛剛回到父母身邊，本是不應獨居的，但是這些年我已經養成了深夜工作的壞習慣，媽媽看到不免心疼阻攔，所以還是堅持出來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