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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重生手記

作者:御井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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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不畏雲遮眼,身在最高層 第四十四章 送禮

卷五 不畏雲遮眼,身在最高層

第四十四章 送禮

權仲白卻是面露沉思之色,半晌方道,「為什麼不答應?造蒸汽船,不是你的理想嗎?此事亦非無可為,能為你出一把力,我看我倒是可以答應。」
蕙娘微微一怔,見楊七娘神色淡然,忽然明白了過來——這個計劃已經報給封錦,通過封錦往皇上那裡呈送了。楊七娘不過是私人前來和她商量罷了,就算她嚴詞回絕,皇上也大可直接對權仲白提出此事。換句話說,她的回絕,已經沒那麼有用了。
楊七娘笑道,「廣州,畢竟是升鸞和我經營了許多年的地盤……」
話是這麼說,只怕楊七娘亦不無試探之意,看她反應劇烈,態度堅決,也就這麼說話了,若是蕙娘態度鬆動,指不定又是另一個說辭。蕙娘沉吟了片刻,便道,「那就看羅春這邊的進展吧,即使收服了王家,把王閣老捧出來了,羅春那裡事一日不完,亦難說開海的事。再說,王家人那個德行,我心裏也的確有點疙瘩……」
她的嚴詞拒絕,自然不能令楊七娘感到訝異,任誰也不會喜歡自己的丈夫深入險境,去和一個對他深有好感的女人勾勾搭搭的。說難聽點,這兩個人要跑肯定是一起,千里迢迢的,誰知道路上能發生什麼事?這要是活著回來那都還好說了,要是遇有追兵,權仲白還能讓福壽公主出事嗎?把命賠在裏面,那才叫不划算呢。
當晚用過晚飯,逗過兒子們,又抱著葭娘,一家人一起散了步。回到屋子裡只剩兩夫妻時,蕙娘方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權仲白,因道https://m•hetubook•com.com,「李晟找你說話時,你知道該怎麼說了?這件事,可不許答應。」
權仲白無官無職,散人一個,又一直都是一個很特立獨行,可以說是很有原則的人。毒殺羅春的事,他可能不會反對,但要為了毒殺羅春,把福壽公主陷於險地,這件事可能就違背了他做人的原則。蕙娘此時方才徹底安心下來,看楊七娘也沒那樣不順眼了,她輕笑道,「你這是欲揚先抑啊,倒是會說話。這一來,我要怪你也無從怪起了,說不得還要承你的情,覺得你這個人,很是光明磊落。」
楊七娘的話,可信嗎?
「最近除了那件事,還有什麼大事呢?」楊七娘反問道。
「這重要嗎?」楊七娘反問了一句,沒等蕙娘回答,便失笑道,「確實是挺重要的……」
「只怕你在桂家的那個族姐,沒少推波助瀾吧?」蕙娘輕輕地說,「是了,她丈夫就在呂宋南洋,估計也是早都知道了孫立泉戰敗的消息了……」
她似有深意地望了蕙娘一眼,卻沒再多說什麼。
「確實已經足夠……只是你捨得就把這個把柄給送到我手上來?」蕙娘反問了楊七娘一句,「這份證據能做到的事,可不止轄制王家這麼一點啊……」
之前說是不介意,但悄然間,已是換了口風,把先幾乎說定的政治行動給往後拖了一步。這拖字訣一出來,什麼時候出面聯繫舊黨,可就是難說的事了。楊七娘望了蕙娘一眼,面上不顯得什麼,沉吟了片刻,便m.hetubook•com.com道,「要拿捏住王家,那也容易的。他們家膽大包天,什麼事都敢做,什麼滔天的大罪都敢犯……只要罪證在手,還怕制約不了王閣老嗎?」
「我和光明磊落哪裡沾得上邊?」楊七娘嘆了口氣,「若不是你明理,光是這件事,咱們還談什麼合作呢?總之身在局中,想要有所作為,也就只能這樣一步步地走罷了……皇上怕是這幾日就會對神醫開口,你若不願他涉險也好,辦法總比困難多,這條路走不通,還是派得出別人去的。」
「這件事,連燕雲衛都沒一點線索……」蕙娘沒有表態收不收,卻不禁嘟囔了一句,「你倒是所知甚詳啊。」
「你是早就把仲白給算了進去?」蕙娘心裏,油然生出一股煩躁,一時竟對楊七娘產生少許恨意,她緩了緩,才沉聲問道。
她話裡有話,蕙娘自然聽得出來,一時間又驚又疑,皺眉道,「這話,我是有點不明白了……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回事嗎?」
竟是極難得地用上了從前那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腔調……
蕙娘亦不甚留,送走了楊七娘,轉頭便找綠松過來,怔了半日都沒說話,把綠松等得有幾分莫名其妙了,她才長長地透出了一口涼氣,低聲道,「傳令下去,香霧部最近,把重點轉向許家,起起許家的底。這些年來,她楊七娘也罷,許鳳佳也好,總是做過一些犯忌諱的事的。每一個紕漏,每一個把柄,我都要握在手上……」
雖說此時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但對兩人那https://m.hetubook.com.com脆弱而岌岌可危的友情,畢竟還是相當重要。楊七娘沒賣關子,她爽快地道,「人選不是我提的,說實話,皇上如此信任神醫,我也有些吃驚。不過,在考慮全盤局勢的時候,我的確想過,這個人選,可能會落到神醫頭上。既然此事因我而起,表哥通知近況以後,我想,我是該來沖粹園一趟,親自告訴你的。」
「皇帝也有類似的顧慮。」楊七娘猶豫了一下,「不過,先期和福壽取得聯繫,還是由神醫出面最為妥當。距離祭天聖典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也許神醫可以用種種借口,先入草原和福壽接觸,看看她的態度,之後再由燕雲衛的內間跟進。皇帝寧可內戰曠日持久,也不願失去神醫——再說,他也不覺得神醫會做這樣的事兒。」
王家的根基在福建,可不在廣州,這份毒菇,很可能就是桂少奶奶給尋來的。只要楊七娘所言不假,這份證據在手,蕙娘可以節制的除了王家,起碼還有桂含沁兩夫妻。這好處,不可謂不小,更有甚者,可說是送到了蕙娘心坎里。桂家一直密謀擺脫鸞台會的掣肘,她是知道的,身為鸞台會現在的龍首,對此自然也有一番看法,楊七娘的這份禮,確實是搔到了癢處,令得蕙娘對她的意見,一下平復了不少。
日頭被雲遮去,天色漸漸暗了,屋內卻還沒點上燈,她的臉半藏在陰影里,只有眼神閃爍不定,像是兩盞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油燈。她的唇邊,彷彿也含上了一絲詭秘的微笑,「怎麼,沒想到王家和_圖_書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吧?」
蕙娘微微撇了撇嘴,居然扮了個鬼臉,才道,「談崩了還好,正是因為沒有談崩,才要防著一手呢……不然,什麼時候被她賣了,說不準還得為她數錢。」
「不是孫家敗得太徹底,王家也不會這麼著急把自己給洗白了。」楊七娘悠然道,「就算王家人再活泛,有了這個把柄,也應該已經足夠捏著他們了吧?」
這還真出乎蕙娘的意料,她連孫家人都懷疑過了,就是沒想到王閣老居然會是真兇。再回頭一想,卻也是恍然大悟:二皇子一去,三皇子頓成熱門人選,楊首輔為了成全外甥,多半是要致仕的。王閣老身為舊黨的領導人,又是內閣中資歷僅次於楊閣老的重臣,頭頂上那兩個一心熬著致仕的大臣,對他是沒有多少威脅的,如此一來,他的青雲路豈不是就走得更順了?將來想做首輔的人,本來就不宜在奪嫡中表露出自己的態度,徹底地站到某個皇子那邊。王閣老這下,可是一舉多得,不但給楊首輔下了絆子,又為自己撇清了立場……雖說眼前的好處沒有多少,可只要度過了這個難關,日後卻是一片坦途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不願意的。」楊七娘也沒有做作,她望著蕙娘,忽然半帶著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也別說我沒擔當,好歹,我是得親自上門告訴你一聲。」
綠松聽她語氣,也知事大,忙應了下來,又小心翼翼地問,「您這是……和許少夫人談崩了?」
蕙娘到底還是沒有鬆口,只說等皇帝出頭接觸了權仲白,看事態發展,和_圖_書再給楊七娘回復。楊七娘也不久坐,便起身告辭,「出來這半日,也該回去了。現在這時節,也不好隨意在外頭過夜。」
蕙娘口中,何曾對誰有過如此評價?綠松不免微有驚容,也不敢多說什麼,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屋子。
蕙娘氣得幾乎想揍他的頭,她厲聲道,「我最大的理想,就是你好好地活著,別的事全都靠後。權仲白,這件事你敢答應,看我怎麼整你!」
蕙娘一時,啞然無語,她並不懷疑楊七娘擁有確鑿的證據:在這種事上說謊,不是她的作風。
「它就是能開天闢地,我所求的也只是開海、造船而已。」楊七娘怡然道,「再說,事事挑你出頭,難道我不用給你一點好處?」
蕙娘眼仁一縮,把她的話在腦子裡打了個滾,倒是信了七七八八。楊七娘提出這個計劃,已經有些犯忌諱了,如果連人選一起定好,皇帝不慎重考慮才怪。說白了,能達到目的,她楊七娘也不必非要算計權仲白。這次過來,如她所說,也算是有點擔當。她要願意躲在幕後,由皇帝開口,蕙娘也未必有閑心去尋找幕後的主使者,說白了,這是對事不對人。如楊七娘和她這樣層次的人物,是斷然不可能因為可能牽涉到盟友的家人,便放棄一個完善的計劃——要知道,這很可能就是達到目的的唯一一條路了。
雖說如此,但她一想到權仲白極可能又要親身涉險,便覺得胸口一陣發悶,蕙娘緩了一會,才勉力找回冷靜,道,「既然如此,這個人是不是仲白,也無關緊要了。不是他,可以再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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