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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

作者:長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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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溫風至(十)

第四十章 溫風至(十)

小春姑娘十分熱心:「來,把你碗給我,我幫你兌。」
這話一出,二丫也誤會了。
這場面讓衛蕤與裴順順如坐針氈,不斷用眼神互相暗示對方。
衛蕤看著她哭,也有點懊悔,想伸手幫她去擦眼淚。「你別哭啊……」
她有點同情二丫。
小春兒咯咯笑起來:「我知道,豌豆公主嘛。唉……」提起公主,她又傷感起來,公主多幸福啊,哪像她沒父沒母這麼可憐。
順順笑了一下,炫耀似的瞥向小春兒,意味深長:「我啊……」
之前說了,和小春喝酒是個紙老虎,沾不了兩口就暈暈乎乎、頭一歪,靠在了二丫肩膀上。
女孩子的友誼總是從很一件微妙的小事上開始的。
服務員拿來一本厚菜譜,遞給主坐的衛蕤:「先生那看一下您想吃什麼」
服務員來問需要喝點什麼的時候, 衛蕤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枸杞,顫顫巍巍塞進茶壺裡:「今天……今天養生吧, 都別喝酒了, 大過節的。」
和小春和裴順順對視,小春姑娘有點不開心。
「哦——」順順望著二丫,不禁有點憐惜她。二丫反問順順,「你是為啥?」
像小孩子吵嘴似的,衛蕤惱怒:「我胡說?我和胡唯是鄰居,小春兒跟我也是鄰居,你用腳趾頭想也該知道她既然認識我,也能認識胡唯!!」
二丫本來就記著上回他送和小春回家的事情, 這回遇上真人, 指不定要怎麼想。
衛蕤的話就在耳邊。
「你是衛蕤的朋友?」
衛總監今天人模狗樣的穿了件深灰色立領的夾克,他這隻手牽著二丫的袖子,那隻手從兜里摸出個火,點煙抽。
裴順順和衛蕤自覺把自己的碗往邊上挪了挪。
「你叫我什麼?」
衛蕤清了清嗓子,沒敢提二丫和胡唯的關係,只說了個無關緊要的:「她叫杜豌,我在翻譯公司認識的,幫過我忙。」
茶壺裡泡著貢菊和冰糖, 他還給自己找補:「吃火鍋太膩,清清心火,清清心火。」
一陣咯咯笑聲,小春兒趴在二丫的耳邊呼氣:「我告訴你一個豐胸的秘方哦——」
衛蕤蹲在廁所, 目光渙散。手機響了好幾遍, 他才接起來, 結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www.hetubook•com•com
衛蕤抱頭鼠竄,哎了兩聲,剛躲開幾米遠,緊跟著禿瓢大爺的六寶蹭地幾步躥到衛蕤肩頭,牙尖嘴利地「瞄」了一聲。
那衛蕤是個連自己親媽生日都忘了的人,就這麼硬著頭皮坐到小春兒和二丫中間,捨命作伴。
二丫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才說話:「不是,只是記車牌牌,手機號什麼的。」
小春今天還穿的十分良家婦女,哪也沒露,本本分分的毛衣和牛仔褲。看見二丫偷瞄自己,小春姑娘驕傲地挺了挺胸,二丫迅速把目光移到別處。
越喝越酣,喝的衛總監剛大保健了沒兩天的小身板又跑進洗手間,只剩下順順、小春兒、二丫仨人勾肩搭背。
直到火鍋端上來,四個人都沒作聲。
「胡唯的相好。」
「他跟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我們倆連個遠房親戚都算不上,他是三娘和別人的孩子……」小可憐嘴裏喃喃說著,一遍遍地重複。她越重複,說明她越怕。
「我父母沒了之後,被送到姥姥家,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的。」
和小春在飯桌上看著吆五喝六的, 其實沒多大酒量,都是虛架子。
衛蕤什麼時候這樣小心謹慎地對待過一個人!她還沒這個待遇呢。於是直愣愣地問衛蕤:「她是誰呀?」
二丫嘴裏囫圇不清往後一指:「有流氓追我!」
「杜豌,這是小春兒,我好朋友。他叫順順,你倆剛才見過了。」
「有。」二丫擦了擦小花貓似的嘴,跟順順交流心得。「有時候我也不想,可走在大馬路上就忍不住,越不想看就越去看,看了回家又忘不掉。後來有一次我撞在樹上了,就想明白了,反正腦袋和電腦不一樣,又沒有特定的內存,它愛記就記,反正裝滿了該忘的時候自然就忘了。」
二丫找到知音一樣:「你也喜歡?」
衛蕤看她不說話,以為被打擊了,心裏暢快。「再說了,就是你三伯真說了算,能讓你跟他在一塊?這叫什麼?這叫亂——」
二丫震驚,「你胡說!」
登徒浪子漸漸跑遠了,大爺把笤帚往肩上一扛,拍拍手。
「胡唯以前豁出命去救過小春兒,結果被砸壞了腦袋,現在hetubook.com.com還有後遺症,不信你去問他,他見了小春兒是不是頭疼?小春兒還打算以身相許呢!過了這個節,胡唯他爸爸就要給他安排婚事,你算啥?」
順順找到知音,又往前坐了坐:「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啊,再放點醋,還要什麼麻醬呀,土老帽才這麼吃。」
衛蕤冷笑:「那是小狗叫。」
小春姑娘身上香噴噴的,二丫悄悄吸了吸鼻子,又挨的近了些。
二丫冷靜點點頭:「對,我也聽見了。」
兩個姑娘喝的臉紅撲撲,被火鍋的熱氣蒸著臉,彼此惺惺相惜,都覺得衛蕤撿了個寶。
衛蕤恨裴順順不懂風情,把和小春兒往順順懷裡推:「給你創造機會怎麼不珍惜呢!」
兩個在吃上有共鳴的人,還愁沒話題?小春愛吃肉,二丫也愛吃肉,肉還得是手切的,不要機器卷的。吃的歡時,二丫忽然嘆了聲氣。
二丫委屈啊。
「那你記這些東西,煩惱不?」順順以前就有這樣的苦惱,他刻意不去記一樣東西,可越迴避,就越忍不住去想,強迫症似的。
長的很有靈氣,小鼻子小嘴兒,尤其那雙眼睛,會說話似的。
「小胡哥,你給我買個冰激凌,我燒的慌。」
二丫也不舍地回頭:「我家就在紅星衚衕,前頭不遠,你來找我玩呀!」
小胡爺抱著已經睡著的禾禾,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有病啊,讓她倆湊一起!」
帶回去?帶了她回家她就再出不來了。
他見了她就頭疼。
順順輕易不喝酒,始終捧著一盞貢菊花茶,淡淡笑著看小春兒和二丫吃東西,看著看著,他湊上前些,問二丫。「你記什麼東西都記的這麼快?」
「今天我們是碰到一起的, 她自己撞上門來的!我沒想帶著她!!」
他豁出命去救小春兒。
二丫也拍胸脯:「以後衛蕤要是欺負你,你也告訴我,我教你整他。」
「小春兒才不是我女朋友,小春兒是你小胡哥的女朋友,她是你小胡哥還沒過門的媳婦!!」
她以為小春姑娘和衛蕤那個狗東西是一對!心裏還很惋惜。
邊跑眼淚邊往下掉。
順順倒抽一口涼氣,頓時心花怒放。
衛蕤極為不屑地哼了一聲:和-圖-書「你那三伯算什麼?真正說了算的還是他虯城這位親爹!你知道他親爸爸是誰嗎?不知道自己去網上查,胡唯也就在你們雁城那小地方蹲著委屈了幾年,要是跟著我們在虯城一塊長大,還輪的著你一口一個小胡哥的叫?搞不好現在跟小春兒連孩子都有了!」
二丫始終微垂著眼睛,瞄著小春姑娘飽滿的胸脯。
「你閉嘴!!!!」二丫崩潰捂住耳朵一聲怒喊,喝的衛蕤住了口。
「具體什麼時候我也記不住了,反正不大,還在上學的時候就這麼幹了。」
一般這種強迫性行為,多為童年自閉導致的,只不過表現出來的徵兆不同,順順問的不是很直接,但二丫聽懂了。
衛蕤心驚,跟在後面疾步追。
端調料的時候,兩隻拿蔥油的手碰到一起,小春姑娘誒了一聲:「你也喜歡在沙茶醬里加蔥油?」
大爺一聲「六寶!」
「你說話啊。」
小二丫蹲在暉春縣城裡,剛開始沒有夥伴玩耍,就天天跑到縣城的江邊數鴨子。
「杜豌——,豌豆的豌。」
「智商太高了,從小沒人願意跟我玩兒。」
「她是誰?」
衛蕤接過來,雙手捧給二丫,滿臉熱乎微笑:「你點,想吃什麼點什麼。」
走進衚衕口,晚上和胡唯通過電話的緣故,二丫暈乎乎錯把衛蕤當成了他,感覺胡唯就像在自己身邊似的,結果犯了個大錯誤——
這一聲小胡哥帶著女孩特有的嬌憨和依賴,叫的人心情激蕩!!
她不耐煩一揮手:「你點你點,點什麼吃什麼。」
「對——」
二丫感覺自己有點上不來氣兒,胸口憋得慌,她靜靜地盯著衛蕤,哭也哭不出來,喊又喊不出聲。
說完,二丫覺得不對,眉頭一皺。「怎麼是你送我回家?小春兒姐才是你女朋友!你應該送她回去呀!」
「你快點,別冷場。」
「沒想帶著她你讓她跟你坐到一個桌上吃飯?」
「你先說。」
二丫眼睛一亮。「好哇!」
跑進小院,禿瓢大爺擔憂地披著衣服站在門口:「二丫,怎麼才回來?」
「你沒喝酒,開我的車送小春兒回家,我跟她順路,正好送她——」
禿瓢大爺抄起掃院子的笤帚就沖了出去,大胆!敢在我們和圖書紅星廠的地盤耍流氓?老子十年保衛處長不是白乾的!
二丫客隨主便,她一個蹭飯的,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一直鬧到人家餐館都要打烊了,衛總監捂著胃弱風扶柳地去前台買單,回來給順順遞了個眼神,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他。
衛蕤忍著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 扶牆站起來, 「天地良心哪!!!!」
「就是數字?」
衛蕤討好:「行,行,那就先來盤和牛?」餘光瞄著二丫,看她換了姿勢拄著腮幫子,又追了一句。「兩盤!」
衛蕤那樣的花心大蘿蔔,可惜了她。
「六寶,回家嘍!」
不知不覺,一雙生動會說話的眼睛里蓄滿了淚。
二丫的女性朋友很少,在雁城只有姚輝要好,來了虯城以後更是孤單,小春姑娘冷不丁這樣親近她,二丫也笑眯眯願意和她做朋友。
她身材可真好呀……
於是順順立刻嚷著讓服務員再拿兩瓶酒,表示衛總監說十一國慶節,要為祖國母親賀生日。
裴順順咳嗽兩聲,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衛蕤給他個大白眼。
她摟著二丫的腰,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認真看著二丫的側臉。
小春兒拍胸脯:「以後在虯城衛蕤敢欺負你,跟我說!我就是你姐姐!」
小春兒單純以為二丫喜歡衛蕤,要不就是兩人有什麼貓膩,要不衛蕤怎麼會對她那樣言聽計從。於是軟軟嗯了一聲,故意逗她:「不止呢,我倆認識都二十多年了,我連他身上有幾顆痣都知道。」
手還沒碰到二丫的臉,二丫扭頭就跑。
他要不是不在雁城委屈那幾年,輪得上你叫他小胡哥?
二丫氣的手腳冰涼,覺得衛蕤在胡說八道,跺腳辯解:「小胡哥的爸爸是我三伯!」
只有裴順順是個明白人,他靜靜觀察了二丫一會,低頭用手機給衛蕤發簡訊。
女孩子和女孩子見面,總是要互相端著拿捏一下對方,點點頭說句你好,就誰都不講話了。
衛蕤對花花草草還有動物毛髮過敏嚴重,是最怕這些的。
「說什麼啊,你哪認識這麼個人啊。」
看見和自己親孫女沒兩樣的孩子哭得委屈,大爺著急了。「怎麼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
「吹牛不上稅。」小春兒默默瞪了順順一眼https://m.hetubook.com.com,不理睬他。反而往長條凳的左邊挪了挪,對二丫招手:「過來,來我這坐,咱倆挨著。」
那一聲小胡哥叫的衛蕤心裏十分不暢快,看著二丫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的樣兒,衛總監氣不打一處來,口不擇言。
得了令的大肥貓身段妖嬈矯健,蹭地一下跟隨大爺跑出院門。
衛總監一看,形勢明朗,倆人非但沒看不順眼,還成了好朋友,當即拍桌子讓服務員撿最好的酒上。
原來,胡唯是有了人的!!!他身邊有了人,小春兒就安全了啊!
二丫一個激靈,迅速清醒了。「你聽錯了,我剛才沒說話。」
「那都碰上了你總不能讓她自己吃吧,不看別人我也得看你啊, 姑娘家家怪可憐的,你怨我,那你回雁城的時候怎麼不把她一起帶回去?」
衛蕤一頓,停下腳步,慢條斯理拔下嘴裏煙頭,用腳碾滅了。
小春兒喝的迷迷糊糊,還笑著跟二丫招手:「杜豌,杜豌,你去哪裡呀?我要跟你回家!」
「您可夠好客的,那屋子屁大點地方,還總是邀請這個邀請那個的。」衛蕤拉著二丫往相反方向走,「家在這邊呢!以後有你倆見面的時候!」
小春兒從碗里抬起頭,燙的呼氣:「想喝酒不?」
剛追到門口的衛蕤氣都沒喘勻就結結實實挨了一笤帚:「哪家院兒里不爭氣的王八羔子!大半夜不睡絕跑出來騷擾小姑娘!等我抓著你回去告訴你媽!」
二丫嗚嗚哭,像在外面挨了欺負的孩子。
衛蕤打著嗝, 信誓旦旦。「你放心吧, 倆人好著呢,沒準你一回來,人家都過到一塊去了。」
衛蕤捂著頭,這頓養生局吃的他如鯁在喉,一個鍵一個鍵地用力按。
面頰酡紅的小春姑娘歪著頭,扇子樣的濃密睫毛忽閃著,軟了聲音問:「你叫什麼來著?杜晚?」
順順打量著二丫,問:「你小時候遇到過什麼特別難忘的事情?」
小春姑娘被順順塞進車裡,扣好安全帶,讓人拉走了。二丫被衛蕤連拉帶扯,也往家裡走。
他只感覺肩膀沉了下,再回頭,看見六寶的眼睛,嚇的媽呀一聲,魂都沒了,使出大學運動會的百米衝刺速度轉身就跑。
順順疑惑:「我開車直接把你們都送回去就得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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