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北辰垂下眼看著袖口那隻白皙的手，掩下神色。再抬眼時，依舊異常冷漠。
世廑一樓的大堂里，三三兩兩的人步履匆匆的走過，不難感受到因抄襲事件帶來的低氣壓。
「這回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世廑那邊損失巨大。你小心著些。」
看著不斷提示通話失敗的字樣，楚晗忽然覺得自己對江北辰，虧欠的何止一點點？
「世廑的律師團隊已經著手處理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楚晗談談？」
「我們查過了，楚小姐之前是從德茂辭職去的設計院，而當時安達的策劃剛好是交給德茂去做的，楚小姐也恰好是那裡的負責人，後來她作為東祥的技術支持來我們公司修改策劃案，這麼來看，她的嫌疑最大。」
抄襲，這個商界最忌諱的問題如今在世廑競標成功的時候被拋了出來，很明顯鄭凱是存心的。世廑的策劃只有東祥和設計院技術部的人知曉，而自己又是從德茂辭職才來的，無疑鄭凱居心是想利用自己來陷害江北辰。
這一下，徹底是把世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也許吧。」沈為弈站在桌旁，「鄭玉坤被判了，無期。鄭凱這招棋走得險，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現在我們倒也是進退兩難。」
只是……昨天才剛剛和江北辰發生了那樣的事……怕是他，應該恨死自己了吧。
「這是鄭凱最後的復讎？」
前台小姐禮貌的看著有些狼狽的楚晗。
就這一句話，讓楚晗不知如何作答。對啊，自己是江北辰的什麼人呢？女朋友？未婚妻？老婆？好像這幾個稱謂從來都沒有在江北辰那裡有過界定……
這一道女聲讓一群人紛紛轉過頭來。楚晗站在離江北辰不遠的地方，一身氤氳水汽。
江北辰面無表情的往前走，「你心疼？那你去吧。」
楚晗醒來的時候人是縮成一團靠在窗邊的，頭昏昏沉沉，估計是著了涼。
項目部經理不知道自家老闆和楚晗的關係，還是大著膽子解釋。
前台小姐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眼神帶著戒備的看向楚晗。「您是江總的什麼人嗎？」
下午三點，楚晗被凍的鼻尖都紅了，嗓子也痒痒的，有些支持不住的坐在台階上的她給江北辰發了一條信息。
楚晗也料到可能會是這個結果，但是她既然來了，總不能回去。
沈為弈噤聲不敢多說一句。他能理解江北辰的心情，出了這樣的事兒，任是誰都是不願意去面對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前台訓練有素的小姐不斷的接聽著一個又一個的電話，能聽的出來，她們是在拒絕媒體的採訪。
「我，我是他一個朋友。」
遠處一輛車帶著轟鳴飛馳而來，陳良和*圖*書辰擰著腰下來看著門口簇擁的一幫人吹了個口哨。
「事情很麻煩。鄭凱鬧的大，現在上頭成立了調查組，而且他提供的證據對我們很不利。」
江北辰坐在會議室里看著不斷亮起的屏幕，手指摩挲著信息界面，終究還是按了鎖屏。緊急應對的會議開了整整兩個小時，江北辰往辦公室走的路上沈為弈匆匆跟過來耳語道：「她在外面等了快三個小時了，你不下去好歹把人讓上來吧。」
世廑三十三層。
算不上客氣但是說的也是很明白了，要等就出去，恕不接待。以往比這更厲害的閉門羹楚晗都吃過，經歷這麼多，楚晗的忍耐倒是好了不少。
「你去看看新聞，世廑抄襲安達標案的事兒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了！說是要立案調查，這回設計院也脫不了干係，你快來吧！」
「對不起，公司現在不允許外界人員逗留，如果您要等，請到外面。」
「江總，我們和東祥簽了保密協定的，保衛科也一大早就去查了，現在能確定的是策劃案絕對不是他們抄襲的，從時間上看安達是和我們同時上交的，知曉這個項目的人還有設計院的楚小姐，但是也不排除是我們公司的人……」
江北辰也聞聲轉過頭來，一雙眸子可以稱的上是冷靜的看著楚晗，但他並沒有上前的意思。
以江北辰的智商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件事最大的嫌疑直指的就是她呢，他只是和*圖*書不願意相信罷了。
「怎麼了？」
「江北辰，我等了你六個小時。」
正當這時，世廑大門忽然傳來一片喧嘩，江北辰就這麼被一幫人簇擁著走了出來。
楚晗在通訊錄上反覆看著那串號碼還是沒忍住撥了出去。可電話那頭除了盲音，再無其他。
沈為弈適時推門進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猶豫的開口。
江北辰抬眼想起昨晚兩人對峙的樣子，心下一片荒涼。談談？有什麼好談的。
江北辰聽著聽著忽然扔掉手裡的筆，煩躁轉過身。「都出去！」
江北辰坐在辦公桌後面冷冷的掃視了一圈面前站著的管理層，五隻手指一下一下的扣在桌上的報紙標題上。
楚晗的心狠狠沉了一下，忽然產生一種特彆強烈的預感。
楚晗幾乎是雀躍的拿過來，「喂？」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上午原本晴朗的天氣下午竟開始下起雨來，溫度驟然下降。天空布幕著大片大片灰暗，空氣中帶著寒冷的潮濕。
一票人巴不得趕緊消失，得了命令紛紛作鳥獸散。
原本打算收拾一下出門，還沒等起身放在腳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楚晗微微攥緊了手心，試探的問。「我想見江北辰。」
楚晗在設計院翻查資料已經兩個小時了，她把自己在德茂時經手有關安達所有的東西仔細的在腦海里過了個遍。可是她想不出任何漏洞，院長背著手也沒了以前的和藹，嚴肅的指了指
hｅtuｂoｏk•ｃｏｍ.com她面前的企劃案。
「昨天上的任，也夠眷顧你們家的。這事兒但凡早那麼一點估計你家老爺子就夠嗆了。但是……世廑這回可能……」
「江北辰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
早上七點的光景，太陽已經暖暖的透過玻璃窗打了進來。給楚晗冰涼的手腳帶了些許溫暖。
可惜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芮芮焦急的聲音。「楚晗姐你快來公司！出事了！！！」
在這個時候，楚晗顧不得什麼矜持，匆匆幾步上前，她伸手輕輕捉住江北辰右手邊的袖口，眼睛里幾乎帶著懇求的看著他。
「好我知道了。」楚晗來不及多說，匆匆掛掉電話往設計院趕去。
整整一夜，她環顧四周心裏哀嘆一句。他還是沒回來。
「對不起女士，請問你找誰？」
「那我等一等可以嗎？」
楚晗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仰頭看著面前高聳的世廑大廈。踟躕著不敢進去。她不知道他在不在，也不知道自己進去又該說些什麼。
晚上七點，楚晗似乎忍受到了極限，整整一天沒吃任何東西的她現在說是饑寒交迫也不為過，頭疼的整個人像是要炸開了。街上的行人開始少了起來，楚晗慢慢的站了起來緩解眩暈，打算離開。
禮貌的對前台道了謝，她轉身出了世廑的大門，迴廊下不斷有車子停過離開，濺起的雨水落在楚晗的腿上一片冰涼。
一大早就從紀珩東那裡趕來處理各種公關危機，到現在已經和*圖*書是焦頭爛額。他也很想親口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出於一個男人的自尊或者是多年來的習慣，江北辰總是下意識的把楚晗放到自己身後的位置，哪怕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
「江北辰……」
「我在你公司樓下，聽我解釋好不好？」
江北辰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老爺子那邊什麼情況？會影響他嗎？」
看著江北辰頎長的背影，楚晗再也抑制不住的開了口，聲音在風中顯的嘶啞。
「江北辰！」
在車上她買了一份報紙，粗粗的掃過那個頭版觸目驚心的標題。
「你什麼意思？」江北辰危險的眯起眼睛。
前台打量了楚晗一眼，「不好意思女士，江總很忙，暫時沒空。」
江北辰知道，困獸之鬥總得以流血付出代價，這次恐怕是躲不過去了。鄭凱挑在這個時候，無非就是算準了江振國不可能會出手，剛剛高陞怎麼可能會濫用職權呢？相反的，利用江北辰抄襲一事反而會打壓不少江家的勢力。
鄭凱竟然將世廑告上法院，字字直指光能源試驗基地的策劃是抄襲，其中恰好包括楚晗參与其中的集成設備安裝問題！
一票人戰戰兢兢的盯著老闆，誰也不敢開口。還是項目部的經理站了出來。
雨眼看著越下越大，楚晗額前的幾縷頭髮都被打濕了。加上昨晚等了一夜原本就受了涼的身體更加難受，竟隱隱的有些顫抖。
楚晗捏著報紙思緒亂的不得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