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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仙人掌

作者:一隻西飛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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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去年聖誕,陳銳一家在溫哥華團聚,陳庭忽然問他:「你知道嗎,孫語潭在LSE讀新聞。」
「好了。我走了。」
孫語潭一靠近他的懷抱,便被武浚哲擁住,他重重地抱了她一下,又乾脆地放開。
這晚的武浚哲出奇話多,他們從奶茶店出來,又一路走回她家,其實是很長的一段路,走著走著居然也一下子就過去了。而他們拉拉雜雜說了半天,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可能這樣的時刻,言語的內容從來蒼白。
填完志願,孫語潭回了邵城,陪爺爺奶奶過了一陣暑假。
「陳銳。」孫語潭往後退了退,仰頭看他壓在帽檐下的眼睛,「你怎麼在這?」
「不會。」
賀楠在棠大讀研時,主編過一本校園刊物,孫語潭在裏面幫過忙,負責外網新聞的收集編譯,共事期間,她對這位雷厲風行、對自己要求極其嚴格的學姐印象十分深刻。
孫語潭覺得武浚哲非常有意思,他表面看著無法無天,和老師領導個個都敢開玩笑,把學校當自家後花園哪都敢闖,其實分寸感的拿捏比誰都得心應手。
「哦。」孫語潭說,「很晚了。我要上去了。」
陳庭又道:「你現和圖書在坐飛機,九個小時就到了。」
孫語潭說:「你放心,我不會報北城的。」
她抱了孫語潭一下,是鼓勵的意味。
孫語潭奇道:「那你特意過來問。」不就是怕她離他近了,兩個人沒完沒了嗎。天曉得她現在有多清風霽月,心無雜念。
醒來臉就很臭,需要緩一會兒才想起他如今今非昔比,可是孫語潭昨晚不接他電話,昨晚他還碰見武浚哲。
陳銳硬撐著:「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發誓從此再也不看孫語潭一眼。
孫語潭探究地看著他,「陳銳,你想讓我報北城?」
「你該回去啦。」孫語潭說。她和武浚哲對視著,莫名其妙笑了起來。
武浚哲看著她,眼底的溫柔盡數掩在夜色中,他也笑了,張開雙臂,「抱一下吧。給我一個儀式感。」
「不是啊。」她搖搖頭,歪著腦袋,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不僅因為出色的學業,還因為賀楠本人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畢竟甫入學就自帶高富帥老公的實在不多見。也正是她建議孫語潭去英國修一年新聞,再來棠城幫她。
陳庭笑了笑,她說:「我就是告訴你。」
她本來不確定他https://m.hetubook•com•com是不是等她,但她要走過去時,他擋在了她面前。
陳銳睡得很不好,他總夢到幾年前,那些他怎麼都不能如意的時光。
陳銳完全不知道兩人來來回回在講什麼東西,只好重申:「你想報北城就報北城。我沒意見。」
陳銳倚在牆邊等著她。
她喜歡別的男生。她只是隨便親親他。真可笑。他居然當真。
她也不喜歡他。不喜歡到,連和他在同一座城市呼吸,都不願意。
他惡作劇,總會讓對方在氣死的邊緣感到一絲好笑,調和矛盾總能一眼切中要害,對女同學也是這樣,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有,但從不過線,從來不會讓場面變得無法收拾。真的和李明旖談戀愛了,反而乖巧規矩起來。某種層面甚至稱得上穩重妥帖了。
陳銳走得很果斷,心中卻一點底也沒有。他絕不會想到,他的一句話,非但沒有加重孫語潭心中北城的砝碼,她反而直接將北城排除在選擇之外。
她是個謊話精。情書里說看見他一整天都會很開心,可她根本不想看見他。她明明知道他的去向,卻故意和他南轅北轍,她就是不想看見他。
在張檬兮和-圖-書的婚禮上,孫語潭見到不少老同學,大家熱熱鬧鬧鬧了一場,又要各奔前程。
陳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但他在哪裡都待不下去。只有等在這裏,能讓心裏稍微好過一點,他的不好過層層疊疊反反覆復,裹挾得他快要爆炸了。
孫語潭難得過來,當然要去找一趟賀楠。
錄取通知書陸陸續續寄到學校,陳銳從學校的巨幅喜報中看到了孫語潭的選擇。
「我讓你報北城,你就會報嗎?」
本來他只是生她的氣,他當然生她的氣,他現在想起那張照片,想到她和別人開開心心去草原,都氣得牙痒痒。可還不止如此,今晚他才總算看出來,她好像沒打算和他再有交集,連離華大千里之外的棠外都是她的備選之一,她哪有半點將他放在眼裡。自尊讓他就此作罷,不過一個兩面三刀花樣頻出的女生而已。可這麼想了,內心的焦灼感卻絲毫不見減輕,他不想四年見不到她,很不想。
陳銳還是不動,孫語潭繞開他走過。陳銳忽然在她身後道:「華大和北城離得很近。」
可他還是攔住了她。
「總之,」他語氣平平道:「北城更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m.hetubook.com.com
「隨便你。」硬邦邦的丟下一句,陳銳抬腳走了。
他的「不想」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人家才和男友甜蜜約會歸來,早將他拋諸腦後。
除去中間的小插曲,他們有七年沒有來往。
夏日傍晚的涼風輕柔吹過,帶起枯葉翻轉,拂過樹梢雲端,陳銳的心中卻再也卷不起一絲漣漪。他麻木地走著,每一步都像置身深深谷底。
她目送著武浚哲走遠,轉身走進樓道,一點沒想到這天晚上還沒有結束。
遠處夕陽在不動聲色地墜落,陳銳站在學校的林蔭道上,久久沒有動作,他好像也成了天際的一抹餘暉,一抹沒有色彩的灰色餘暉,正在一點一點,悄無聲息的,沉入身下草地。
「哦,不過我也沒有那麼想。」
「拜拜。」
陳銳沉默了會,才問她:「為什麼?北城的英文系很好。」為什麼不報?他現在真是恨不能有一百萬人為北城搖旗吶喊。「我可以幫你做兩所高校的分析,棠外的優勢和北城相比……」說著說著陳銳停了下來,他看見孫語潭認真的神色,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慌亂不安。
孫語潭的「不會」是大實話。對於陳銳,孫語潭只在看到及想到的時候泛起一點波和_圖_書瀾,她心中沒有執念。
這之後,武浚哲時常來找她切磋,關係好了,上手上腳在所難免,小道緋聞也在所難免,不過在他們班,金字塔頂端的武老師不當回事,這就不是回事。
「你到底報哪裡?」他問。
兩人見面已是晚上,賀楠將她載去一家居酒屋。
原來是為這個。
兩個人站定在路燈下,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麼符合離別愁緒的傷感話來,也許是打心底里覺得那樣很彆扭,也許是由衷相信一定會再見。
他放的哪門子心?陳銳莫名其妙,沒好氣道:「你愛去哪去哪,和我無關。我放什麼心?」
武浚哲拍她腦袋,「你很開心是吧,啊?孫語潭。」
陳銳不說話。
陳銳面無表情,「我為什麼要去。」
武浚哲這個人,雖然生活在單親家庭,但父母離婚之後關係不差,兩家老人也加著倍的對他好,武老師還經常將他帶來學校,來來往往的各路老師從小就愛逗他,去哪玩也抱著他,差不多就是個掛在辦公室的吉祥物。最後在「萬千寵愛」中長出來的武浚哲愛玩愛鬧,皮得不得了。
就著清酒,孫語潭將來意一一闡明,賀楠微笑聽著,表示很高興看到她現在的狀態,也完全尊重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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