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來，我們今天練習左右移動接扣球。」
顧祁轉身歸位，短短三兩步的距離，他側頭看了陸盼盼兩眼。
「垃圾。」
陸盼盼抬頭，撞上顧祁的目光。
她抬起頭，正好又撞上顧祁的目光。
他是不是搞錯了？
霍修遠抬頭看顧祁。
肖澤凱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陸盼盼朝他笑了笑。
「嗯。」陸盼盼點頭，「那我先走了。」
霍修遠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往前走去。
陸盼盼不知道吳祿為什麼突然跟她說這些，只能默默地看著吳祿。
顧祁和霍修遠看到陸盼盼，都頓住了。
「滿分100」
不一會兒，吳祿也出來了，坐在她旁邊。
吳祿擔憂地說：「他也不是會偷懶的人，這麼多天沒來, 可能真的是感覺不好吧。」
「中學體育老師工資太低了，剛好我兒子也大了，要花錢補課，我就找人介紹來了允和當教練。」吳祿語速不快，聲音略帶沙啞，「你肯定想我為什麼對他們這麼寬鬆吧？其實我也想他們好，想他們刻苦訓練，可是我每次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了在省隊的我。我是真心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的，所以才不想他們以後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全是些苦不堪言的回憶。」
陸盼盼笑著對肖澤凱說：「吳教練逗你呢，沒完成就繼續接球，直到完成立刻退到後排。」
顧祁嘆了口氣。
片刻, 霍修遠又收到了同樣一條簡訊。
陸盼盼盯著吳祿，聽得越發認真。
那可不行啊，九月份就要報名聯賽了，顧祁可不能因和*圖*書為這個事情消沉下去啊。
陸盼盼笑道：「他們肯定沒帶你走。」
陸盼盼翻著訓練記錄表，假裝不在意地說：「他自己感覺不太好。」
他怎麼會認識陸盼盼呢？
霍修遠久久不能回神, 盯著手機屏幕看, 看到不認識「顧祁」和「陸盼盼」這五個字了。
霍修遠差點沒拿穩手機。
陸盼盼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裝作沒看見，低頭在記錄表上打上一個勾。
陸盼盼詫異地看著吳祿，她倒是沒想到吳祿年輕時候還有這樣的時候。
於是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硬著頭皮回復了簡訊。
夕陽的光透過樹葉零零散散地灑在大門前，霍修遠跟顧祁踩著陽光一前一後走出來。
宿管阿姨遞了一塊西瓜給他：「心裏那麼苦，吃個甜的瓜吧。」
吳祿也笑：「當然，我甚至絕食威脅，他們也沒帶我走。」
「聽我說。」吳祿叉著腰喊道，「每個人完成兩個A pass球就立刻跑到隊伍最後面，我們爭取不斷層。」
顧祁居然還在回簡訊？？！！
顧祁：「啊？」
吳祿看了眼顧祁，朝他揮手：「你站第一個。」
會不會是寫錯了？
陸盼盼在記錄表上再次打上一個勾，嘴角浮起一抹笑。
「然後呢？」
怎麼還罵人呢？？？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吳祿說著說著就揉了下眼睛，「甚至有時候我做夢都會夢到哨子聲，然後驚醒，醒來后吧，我又很懊惱，完全不想醒，因為知道新的一天，並沒有新的體驗和圖書，還是那些枯燥的訓練。」
——堅定，直接，明朗。
陸盼盼雖然沒有失戀過，但是上學那會兒也見識過舍友們失戀后的難過勁兒，還真的是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單純男大學生重建心理健康就是這麼簡單。
霍修遠感覺喉嚨有點干，端起水猛灌了一口, 手機又響了。
晚上顧祁果然來訓練了。
顧祁五天沒來訓練, 甚至都沒在排球館露個面。
顧祁接過，咬了一口。
這種事情, 到底要怎麼打開他的心結？
他不閃躲，直視陸盼盼，倒是把陸盼盼看的不好意思了。
顧祁走到陸盼盼面前，問：「什麼事？」
還真是一個很好看的男孩兒。
「後來……」
——一個漂亮的A pass球。
大家在練習一對一交替接扣球，陸盼盼看了一會兒，就坐到球館外的台階上吹風。
霍修遠腦子裡還是空白的, 想找顧祁問清楚, 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這條簡訊。
肖澤凱傻兮兮地問：「那沒完成A pass球呢？」
羅維去搬了一章大桌子放在球網后，吳祿站上去，讓二傳手單旭陽站在網前。
吳祿突然抬起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看著陸盼盼：「可是你來了之後，我好想又有了動力，原來這些孩子也是能力爭上遊的！」
陸盼盼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拍拍吳祿的肩膀。
肖澤凱在這一方面就比較弱。
陸盼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笑道：「那我們進去吧。」
左右移動ｈｔｔps://wｗｗ.heｔuｂoｏｋ•com•ｃｏｍ接扣球聯繫是指球員們站成一列，一名二傳手站在網前準備接應回球，而另一個人在球網另一側發扣球，這樣球員接到球后發給二傳手。
大家自發地鼓了兩下掌，吳祿也笑眯眯地看著顧祁。
A pass球是指當球傳給二傳手時，不需要他做出身體移動就能接到的球，對於二傳手來說，這是最理性的傳接球，但卻不是每一個傳球都能做到。
要不要這麼狠啊？
陸盼盼抬頭看到顧祁，眯了眯眼睛。
陸盼盼站在一旁，看著吳祿站在桌子上，斜向著顧祁發出去一個球。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宿管阿姨和顧祁並肩站著，啃著西瓜，說道：「吃了這個瓜，忘了那個她。」
「我們那時候，很多人有條件也是十幾歲才開始學，所以我就是最厲害的，基本功最紮實的。」
「盼盼啊。」吳祿說，「我沒想到暑期加訓大家的熱情也挺高的。」
「到了二隊以後，還是日復一日地訓練，可是你也知道，二隊就是二隊，跟一隊是沒法比的。」吳祿說，「看不到希望，日復一日地重複訓練簡直就是煎熬，我就哭著求我爸媽帶我回去。」
第二次接球，陸盼盼沒抬頭，一直盯著記錄表。
顧祁一直盯著陸盼盼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見，這才想起霍修遠，卻不知什麼時候他就沒影兒了。
吳祿這麼說，陸盼盼反而心理特別過意不去。
陸盼盼低下頭，就聽見他說：「我今天晚上會來訓練。」
陸盼盼搖頭說不知道，吳祿就和_圖_書豎起五根手指，「五歲！那個年代哪兒像現在，想學什麼都能找到老師，那時候我媽每天騎個自行車送我去城裡學習，我就跟著她的自行車跑步，每天來回三個多小時。」
吳祿點了一支煙：「隊里來了個更厲害的二傳手，慢慢的，教練的目光也不在我身上了，我上場的機會越來越少，成績也不理想，我大概是第一個從一隊調到二隊去的。」
下午結束訓練后，她猶豫著走到了男寢樓下。
陸盼盼躊躇的時候，沒注意到兩個人正從樓梯走下來。
吳祿輕飄飄地瞄他一眼：「那你今晚晚飯別吃了。」
霍修遠：「好、好的。」
「那個馮信懷你知道吧？哦，你當然知道，是你前同事，他就是十四歲才第一次摸到球，很多基本功還是我教的呢。我七幾年就進入省隊，那會兒你還沒出生呢，那時候教練都覺得我是個好苗子，一來就讓我進一隊，甚至還給國家隊推薦我。」
「唉。」
顧祁作為主攻手，吳祿有意培養他後排防守能力，所以這項練習可以培養大家遇到朝自己證明以外的區域扣過來的球時應對能力，特別是在身體失去平衡時接球的能力。
陸盼盼看四周沒什麼人，只有宿管阿姨在一旁吃西瓜，於是放心地說道：「顧祁，你五天沒來訓練了。」
顧祁點點頭，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怎麼會這樣呢？
陸盼盼看見他神色正常，不由得鬆了口氣。
顧祁穩穩接起，雙臂形成一個完美的平面，將球傳給單旭陽。
她看了顧祁一眼，聲音小了些：「總之，我ｈetubｏok•ｃｏｍ•cｏm很感謝你的心意，但是我目前沒有其他想法，也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地訓練準備比賽。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朋友，如果你介意，那我們就是經理與球員的關係。」
霍修遠搜腸刮肚也想不出顧祁和陸盼盼怎麼會有交集。
「後來二隊也待不下去了，然後回家去一所中學當體育老師。離開訓練場的那天，我一個人買了一箱酒，坐在路邊喝，心裏想著老子這輩子終於解放了，終於能做個人了。」
吳祿低頭薅頭髮：「可是看著成績一年比一年差，我心裏就只干著急。」
「你和TA的緣分指數為5哦！恭喜您！」
霍修遠：「……」
陸盼盼沉默著沒說話。
霍修遠：「？？？」
「滿分多少？」
這回肯定不是弄錯了。
幾秒后，耳邊又傳來大家的喝彩聲。
對方很快又回了消息。
大家都很擔心，尤其是吳祿，他問陸盼盼：「那天去醫院不是說沒什麼大問題嗎？怎麼還沒來訓練？」
床上，顧祁一直沒收到簡訊, 拿起手機晃了晃。
吳祿笑眯眯地背著手走進去，朝正在聯繫的人吹哨子。
宿管阿姨捧著西瓜走到顧祁身邊，嘖嘖嘆道：「年輕真好。」
顧祁放下手機，滿臉不高興，對霍修遠勾勾手指：「走, 吃午飯。」
陸盼盼又說：「我再次跟你道歉，那天的話可能無意中傷害到了你，但我不是有心的，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當時只是比較詫異，我沒想到……」
吳祿看著晚霞，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你知道我幾歲開始學排球的嗎？」
「顧祁+陸盼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