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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

作者:傅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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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我剛才打電話問過他秘書。」
於是,有了以下這一段我不太願意回想的記憶。
我愣愣地問,「你知道他在哪裡?」
一周假期結束,我馬上飛往日本的天橋立,拍攝一個蘇打飲料的廣告,方柏安說他有空就飛來找我,最終還是沒有來。一回到香港,我就泡在學校自習室補作業,順便拍一張擺著參考材料和筆記本的書桌照片,分享到微博上。
他的經紀人說,「你還是……去找小方先生,求他放你一馬。我知道你年紀小小,有很多無用的自尊心,可是當明星,最緊要是臉皮厚。」
她是他難過的美人關,他的心上人。
那一晚與方柏安通過電話之後,我十分鎮靜地洗澡睡覺,早晨醒來,換了身衣服便出了門,打車到孟生平的公司。
怎麼也預料不到,我準備起身離開,卻見孟生平從錄音間回來了。他拿上保溫杯,對我說,「走,我帶你一起去找他。」
我以為,只要我表現得很洒脫,明白自己與方柏安只是各取所需,旁人就會高看我一眼。
初夏來臨之前,我已經將所有的行李打包好了,在助理和司機的幫助下,一一搬下樓,整間屋子變得寬敞乾淨。
我拎起最後一隻行李箱,再望一眼,這一間可以看見維多利亞港的公寓,關上門離開了。
微醺的陽光從窗外落到地板、茶几和沙發上,曾經,方柏安就坐在那裡,陪我研究一盒泰姬陵的樂高積木,他格外認真的擰著眉頭說,不是放和圖書在這裏吧?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我憑藉《飄縱口紅》入圍最佳女主角的消息。
我不回答,算是默認。其實不然,他們沒有找過我,「想去孟生平的公司」只是不夠聰明的我,想出的託詞。
當天方柏安來到我家中,嘗過我做的飯菜之後,留下了什麼評價,我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拿起手機,看了看剛剛收到的信息,然後說,「我有事先走,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叫人去做,自己好好休息。」
他發了很大的火,無關他是否在乎我,是他的佔有慾作祟。他可以輕易拋棄我,卻不允許我先離開他。
他從不問我,知道他的哪些緋聞,也從不解釋什麼。
可我覺得,我不任性,我只是越來越清醒,他要我繼續與他糾纏,比指著我的鼻子叫我滾蛋,更讓我悲從中來。
他好聲好氣地勸我,孟生平的公司前身是他的個人工作室,旗下藝人只有孟生平自己,電影投資、製作都是剛起步,宣傳團隊也不亮眼,我這一去,前途渺茫。
那麼我呢?
請你相信,不管是承受著方柏安的冷暴力,還是猜想著周遭的人如何看待我、無法對任何人傾訴彷徨的時候,我都沒有哭。然而,此刻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在電話中,我說,我想去孟生平的公司發展。
我再問,「你跟她和好了?」當時我在想什麼呢?實在不記得,我猜想自己應該是心頭一酸,脫口而出,「那麼我算什麼?」
方柏安不www•hetubook•com•com再替我付房租,以及我失去的工作機會,都可以理解成對我的制裁,他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但凡我惹他不開心,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假裝不在意,狗仔在校門前堵著我,追問我對方柏安的緋聞有何感受,我說他是我的老闆和朋友,他做什麼決定,我都祝福他。
他是喜歡我的,卻要像馴養小狗一般,我不乖,就把我狠狠打一頓,讓我學乖。他是喜歡我的,也愛著別人。
我垂下眼帘,躲避他的目光,「Joanna(那時我的經紀人)跟我說過,『既然你已進入這個圈子,免不了跟這一行的高層打交道,不管他們是不是賣弄身份地位,只需記住遇到不喜歡,也不會把話說得太明白的人,凡事要懂得自己想,裝乖賣蠢的招數,對同一個人只能用一次。』所以,你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
之後,先前談好的電影,突然知會我不必參与劇本圍讀,他們換了女主角的人選,談好的奢飾品牌大使,也再沒有迴音。這兩個重要的工作,是我僅在準備的工作,所以我又開始放假,甚至連經紀人都很少與我聯絡。
我不抱多大的希望,有點像是海投簡歷的心態,開誠布公地說,我惹到了方柏安,準備跟太豐娛樂解約,請他收留。
當我坐在星光璀璨的頒獎禮演播廳中,等待頒獎人揭曉懸念的時刻,我明明知道不可能是自己,連獲獎感言都沒有準備,卻不由自www.hetubook.com.com主地緊張起來。
我思量著,金盆洗手暫別廚藝界之前,至少要給方柏安做一頓飯。
他伸手過來捏我的臉說,不心疼我,還落井下石?
這個微博賬號交給我的時候,經紀人一再提醒:少發表你的個人見解,言多必失。
黎小姐同樣在英國畢業,回到香港做一名律師,父親是大學教授,可八卦雜誌上,仍然稱她是灰姑娘。那麼我呢?
他說,一定要我回答你嗎?
對敞篷跑車、名表包袋,我都沒有執念,大可以還給他,這樣他還不至於,對我趕盡殺絕吧?因愛生恨?也要先有『愛』才行。
也許是因為一切不同於我的想象,童話故事里沒有我的存在,我從未穿上過水晶鞋,孟生平也不那麼虛偽,是他讓我在無盡的彷徨中,看見一些光亮。
他生氣地答應,「好!」
如今這一位跟他『舊情復燃』的女子,在八卦雜誌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但我沒有與她接觸過,下面簡稱她,黎小姐。
我幡然醒悟,並且進行一番聯想,原來我是他和黎小姐的愛情催化劑,按傳統劇情來說,我這一朵小白花,將要費盡心機拆散有情人,卻必然徒勞無功,只是他們通往修成正果路上的一顆絆腳石。
他投來的目光,像是責備我太固執,令他失望。最後,他回答,「不要犯傻。」
烤箱「叮」一聲,叫我回神,曲奇餅出爐。
他起身把外套穿上,不耐煩地說,「你要分得清清楚楚,對你有什麼好處?」
和*圖*書孟生平沒出聲,表示同意他經紀人的建議,跟著他就被經紀人催促去錄音,大有遠離是非之地的意思。
那一年的最佳女主角不是我,但我不遺憾,因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誠如黃子凡導演所言,我該繼續走這一條路。
孟生平和他的經紀人嚇一跳,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活生生的大/麻煩。誰想跟太豐打官司?
頒獎禮結束后,我特地翻了黃曆,挑選出一個日子,撥通方柏安的電話。
當時我只有一位助理,拍戲的日子里,生活上的瑣碎都是她幫我打理,在我無所事事地度過一個月之後,她忽然來提醒我要繳房租了。
他耐著性子說,「不要任性了,好嗎?」
我不能找家人訴苦,他們既會埋怨我不懂事,又沒有多大的能量幫我解決難題,徒增他們的煩惱。
我說不是,現在只要上網就可以搜到你的緋聞,我學校的自習室上網免費。
黎小姐與他在英國結識,他對她一見鍾情,她亦逃不過他這個翩翩公子的魅力。因他家人反對,他們更高調的出雙入對,頗有些轟轟烈烈的感覺,這一場戀情持續不到兩年,以慘淡分手收場。
孟生平一邊遞紙巾一邊說,「不要哭啦,一點點小事情。」
他走到門前就要離開,我才站起來說,「以後沒有公事,你不要再來找我。」
我不用再苦惱,我是什麼時候失去的他,因為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他,所以我說,「我不關心前途,只想離開你。」
為了討她歡心,方柏安https://m•hetubook•com.com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一擲千金。素來得他敬愛的母親不喜歡她,他不管不顧,將戀情弄得人盡皆知,不給家人面子。
這一段時間我們沒有聯絡,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問我,是不是孟生平的經紀人找過你?
我問他,「可以不走嗎?」
我哽咽著說,我好餓,我想吃雞蛋仔。
因此,他還說過,一本娛樂雜誌十八元,他佔兩頁,一生的事迹加在一起都不值一百元。
我想擁有一份『唯一』的感情,是犯傻的固執嗎?
我說,一定。
顯然他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麼問,表情有一刻的怔然,隨後說,「不可以。」
我嘗一口自己做的曲奇餅乾,味道就像我做的其他料理——說不上好,談不上壞,可能我天生沒有廚藝這根筋,做出來的東西不是馬馬虎虎,就是勉勉強強。
我也沒有打算向方柏安低頭認錯,大不了放下這一年多來的經歷,當作南柯一夢,今後好好讀書,順利畢業,做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我沉默地坐在會客室沒走,盯著孟生平遺忘在這裏的保溫杯,想著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方柏安出生不久,就被狗仔偷|拍到方太太懷抱著他走出醫院的門,註定他這一生與誰風花雪月、有哪些知己好友、將來娶什麼樣的妻子,孩子又生得什麼樣,乃至他駕鶴西去,都瞞不過與他素不相識的人。
等著司機來學校接我的空當,我逛起某個娛樂論壇,忽然看到一個帖子:湯奕可是不是典型的小白花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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