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因為是要送給男士的蛋糕，所以定製得花樣特別簡潔，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花樣，但是蛋糕呢，總給人一種色調越是深沉簡單的，味道越是美好的感覺。

湯奕可說服了自己，對她說著，「只要一小塊，我放著欣賞，不敢吃。」她已經吃下不少高熱量的東西，很有罪惡感了。

「真不是我土包子，我太冤了，我是給老袁背的鍋。」

郭玥接二連三地分出蛋糕，最後才問，「周嘉樹，你要嗎？」她的聲音很甜亮，咬字亦清晰。

湯奕可只想說聲「謝謝」就可以將門關上，但送貨員很是盡職盡責地交代她，如果兩個小時之內不吃，就要把蛋糕放進冰箱，以免影響口感，最後還說著，「祝您朋友生日快樂。」

湯奕可擋開他遞來的手，想奪下他另一隻手裡的袋子，但他利用身高優勢，一下子舉到高處，她踮起腳，他又一下子藏到身後，使得她屢次像是攔腰抱住他似的。

他們端著龍蝦，還沒走出廚房，周嘉樹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他馬上說，「小可，幫我把手機拿出來……」

湯奕可望著輕輕拉開陽台的藤椅坐下的人，回過神來，這樣回答，「我的鄰居，送水果來了。」

周嘉樹還沒有過今年的生日，但要算起來他已是二十歲，郭玥卻沒有跟大家一樣叫他「嘉樹」，或者是「嘉樹哥」，而是叫他「周嘉樹」，與她叫出「康毅」、「舒陽」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大概ｗwｗ.ｈｅtuboｏk•com.ｃom只有女孩子才可以聽出來的感覺。

周嘉樹說，「走，從這裏走到南極。」

儘管湯奕可沒有那麼不成熟，卻仍是被身邊的人視作小孩子，她也喜歡他們牽挂著她，替她著想，忽然間變成姐姐，真有點不適應。

周嘉樹和阿全正要合力把一隻清蒸大龍蝦端進餐廳去，據說，這是今天水產市場最大的一隻龍蝦，用上他家裡最大的盤子盛，非常體面。

周嘉樹笑著說，「你聽我說……」她想讓語氣嚴肅一點，卻板不下臉，「你拿過來。」

很多事情，哪怕它真實發生過，只要沒有留下確鑿的證據，只要你不承認，這件事情就可以成為謠言，隨著時間被淹沒。

康毅露出一臉無語的表情。

雖然是以三人之名，但禮物只有兩份，是因為郭玥也不曾提前知道今天是亮哥的生日，所以兩個男生就捎帶上她。李舒陽送的禮物是一套德國品牌的高檔剃鬚刀，康毅送的禮物是一雙Air Jordan的鞋。

在電話中，芳芳姐也問著她，剛才是誰。

周嘉樹恍然說著，「我什麼也沒說。」他轉向湯奕可，「對吧？」

李舒陽說，「其實我挺想看的，我挺喜歡老上海的建築，很有風情，特別是鄔達克的綠房子。」

周嘉樹坐在她的旁邊，自然察覺到她的行動軌跡，幾乎沒有時間差地起身跟上，搶先一步拎起她帶來的紙袋，從裏面拿出保溫杯遞給和圖書她，意思是讓她把這個送給亮哥。

「假唱罰款啊，我怕你們賺得都沒罰得多。」

在一片歌聲中，蛋糕被放置在桌上，亮哥交握起雙手，閉上眼睛，這個動作持續了很久，久到他們已經唱完生日歌，有人忍不住說，「好長的願望啊。」

康毅將帶來的禮物搬上桌面，「這是我們三個送給亮哥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說，「我經紀人，前經紀人。」

大家笑起來，亮哥睜開眼睛，隨著他吹滅蠟燭，鼓掌和祝賀聲交織，然後他說，「感謝諸位的捧場，特別要感謝我的老闆，是他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攢起的這個局。」

湯奕可好奇地問他，「你唱歌走調？」

有人敲了敲落地窗玻璃，她嚇一跳，轉過頭來，見到了周嘉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表情有點不太好，問她，「是誰？」

周嘉樹贊同地說著，「好主意，明天我和舒陽就發新歌出道。」

郭玥瞧著他倆人說，「難怪你們能聊到一塊兒去，都是老年人審美。」

可誰讓郭玥正正好十九歲，是這裏年紀最小的，叫她一聲姐姐，天經地義，無可厚非，很懂禮貌。

亮哥刻意怪聲怪氣地說，「哎呦，我謝謝您——」

這個年輕的送貨員絕對認出了她，他開心的就像見到了明星，不，不是『就像』。

周嘉樹的兩個男生同學，好像還沒有叫出過湯奕可的名字，而亮哥他們聽見周嘉樹不客氣地叫她「小可」，和圖書也跟著不客氣地叫起來，只有郭玥左一個「奕可姐」，右一個「奕可姐」……

她笑了起來，又問，「可你在青年晚會是假唱嗎？」湯奕可搜索過他在青年晚會的表演片段，不能說他唱的有多好，至少不存在走調的毛病。

阿全打趣著亮哥，「不要再剪吊牌了。」

得他們描繪出人物形象，亮哥就繼續說，「那天我們要飛哪兒來著，好像是義大利吧？出發前我們跟造型師一起整理衣服，老袁就提醒我說，『嘉樹鞋上有個防盜扣沒剪掉。』我說那是時尚，現在流行這麼穿，他就說，『狗屁時尚，跟從鞋店裡偷來的一樣，趕緊給他剪了。』」

李舒陽說，「按你的歌唱水平，我們得場場假唱了。」

緊接著，康毅出聲說，「晚上我們還有活動嗎？」

周嘉樹果然無知無覺，禮貌地說，「不用，謝謝。」

「謝謝。」湯奕可接過，放在眼前。

距離芳芳姐上一次打電話給她，好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湯奕可走到陽台邊上，風從城市建築之間吹來，她將飛舞的頭髮掛到耳後，接起電話，撒嬌說著，「你好久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了……」

他感到有些莫名，還是回答著，「不要緊。」

她握著周嘉樹的手機，想也不想地，走來開門，看見從電梯里出來的蛋糕店送貨員，這才醒覺，她居然也做了這樣的蠢事——不叫送貨員將東西放在門口，等到人離開，她再開門取走，而是大喇喇地當ｗｗｗ.ｈｅｔubooｋ•ｃom•ｃｏm面接過，瞧不起自己的知名度。

周嘉樹正從酒水櫃里取出玻璃杯來分給他們，聞言，笑著說，「哇，我受寵若驚。」

康毅附和著，「你倆可以考慮組一個養生男孩組合。」

他臉上的神情像是雨過天霽，又像是說著「抱歉」，隨即將一盤水果，放在這裏的小茶几上。

安仔出聲解釋，「老袁是嘉樹的經紀人。」阿全補充說，「非常有成功人士的派頭，每天都是時代周刊的封面。」

郭玥靦腆的笑起來，主動說出，「不好意思，最後一個問到你。」

一桌人聊得正歡的時候，湯奕可悄悄離開座椅，走向客廳。

湯奕可正想回答，手機忽然開始振動，她瞧見屏幕上顯示的「芳芳」兩個字，著實愣一下，「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她這麼說著，起身往陽台走去。

安仔端著切好的幾盤水果過來，從周嘉樹的身後將水果放在桌上，順便提醒著，「不要讓老袁聽見你這句話。」

周嘉樹說，「她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是從給我帶的禮物裡頭勻出來的，你應該謝我。」

這個陰天不下雨，卻使得下午一點多鍾，已像是傍晚一樣的光景。

安仔聽到客廳的動靜，探出頭來，「你們練太極呢？」

她將電話接起來，是公寓管理員打來的，向他們確認是否定過蛋糕，才好讓送貨員上來。

亮哥驚喜地說，「這哪裡好意思，謝謝啊！」

湯奕可拎著蛋糕從客廳走過，聽見一陣歡聲笑語，和_圖_書她想著，即使有那麼多雙眼睛在場，她也不打算與周嘉樹保持距離，只要不過界，只要她不承認，不就可以了？

「真唱。」他誠實地說，「就是事先錄好的，跟伴奏一起放出來，差不多蓋過我現場唱出來的聲音了。」他接著又說，「當時一下台，我整個感受就是，以後讓我做什麼都行，別讓我唱歌，丟不起這個人。」

湯奕可上前摸了下他的右邊口袋，然後在左邊口袋裡找到手機，來電號碼只有三個數字779，她意識到這個是他改的備註，他已說著，「哦，可能是送蛋糕的，你接一下。」

周嘉樹與他擊掌，「那是藝術品。」

郭玥展露著同情的神態說，「太可憐了。」然後切下不大不小的一角，遞給她，「給——」

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今日的主角，而亮哥則把目光投向周嘉樹，「這就要問……」

「逛街？」周嘉樹接下話茬，半真半玩笑地說，「我們上海有許多民國時期的優秀建築。」

周嘉樹不再逗她，直接將保溫杯送到亮哥眼前，「小可送你的。」

「你們能來就很好了，還送什麼禮物！」話是真心的，拆禮物的動作，也不緊不慢地進行。

由安仔捧著定製的生日蛋糕，湯奕可護著蛋糕上的燭火，一起走進關了燈的餐廳，不忘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亮哥切完第一刀，就將分蛋糕的任務交給了郭玥，她很是乖巧地說著，「奕可姐，吃蛋糕嗎？我給你切一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