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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

作者:傅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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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鏡頭負責捕捉她身上的日光,從她的肩膀到側臉,再到分明又纖長的睫毛,與乾淨又憂鬱的眼眸,而她負責,站在書桌前,翻開一本不足A6大小的筆記本,這裏面竟然是他的日記——
阿全理所當然地說著,「沒事兒,我們都沒拿主食,剛需都留給他們了,這些點心叫犒勞。」就算他再多拿上幾盒,相信場務都沒有任何意見。
童童說,「望梅止渴啊。」
周嘉樹衝著阿全做出個喝水的動作。阿全便要轉身離開廚房,「我去拿——」
她發現,他只要低垂眼帘,就可以顯得十分認真而專註,所以此刻他似是很認真地,用生菜捲起培根往嘴裏塞著,忽然感覺他的臉皮很薄,因為在他將口腔里的東西咀嚼乾淨之前,腮幫子是鼓出來一團的。湯奕可沒有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臉。
周嘉樹吃一塊黃杏,就將叉子還給她。她接過來,下意識地問一聲,「甜嗎?」他才點點頭,她已把黃杏吃進嘴裏,認同地應著,「嗯……」
周嘉樹皺起眉頭,睨她一眼,低頭吃他的生菜,不說話了,好像是在同她置氣。然而他這一副模樣,莫名敲動她的心扉,甘願讓步,正打算出聲,他突然問著,「你要不要吃小籠包?」
阿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進屋中放眼四矚,望見他們都在廚房裡,便提步走來,說著,「不等我就開飯了。」
「不讓吃還拿來做什麼?」湯奕可這麼說著,但實際上,她對三明治不是很感興趣,早上才吃過一片全麥吐司,此刻她只想吃點熱騰騰的湯麵,或是淋著豉油的豬扒碟頭飯,不過,顯然是不可能的,別說是身處異國他鄉,即便是回到家中,也是不太可能的。
「不會,因為……」湯奕可猶豫一下,才說著,「他是個男孩子。」
她與童童互望一眼,就見對方已然理解了。
也許是察覺到了另外兩個人向自己投來疑問的目光,不待人開口,周嘉樹就說,「我不能吃西藍花。」
周嘉樹愣住,轉過頭來,伸手奔著她的臉頰而來,她機警地擋住,卻被他捉住了手。他不再企圖捏她的臉,而是握著她的手,繼續吃自己的沙律。
「不是,小時候我都把巧克力寄放在同桌那裡,每天放學他就給我一顆,我就在回家路上吃掉,回到家裡先漱口。」
湯奕可自然想起,昨天晚上在餐廳點餐的時候,阿全特地囑咐服務生,所有菜品里都不要放西藍花。原來,是因為周嘉樹?
hetubook•com.com湯奕可即使是心思通透的,也會惱火于有人以『過來人』的語氣,勸她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她也知道童童是無意的,就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我媽媽也不喜歡巧克力,聞到味道都不行。」
童童說,「西藍花多好吃啊。」周嘉樹就笑,既沒有應和一句,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童童又說,「以前我也不能接受香菜,有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突然間就喜歡了,所以你不用那麼抗拒的。」
童童答應一聲,隨即跟上阿全,問著他,「他們都準備了什麼主食?」
隨著兩個人的身影拐出廚房,聲音也漸行漸遠。
大家都已忘記西藍花的事兒。
這短短的幾分鐘里,周嘉樹的視線沒有離開沙律,直到確定她沒有反應,也沒有反抗,才將叉子按進對半切開的聖女果,遞到她的眼前。
童童說,「等你過來,人都餓死了。」
阿全渾然不知情況,懵了一下,說,「……你們吃好了嗎?差不多可以開工了。」
「會過敏?」湯奕可問著。
「你要拍到幾點?」
童童帶著切成盒裝的水果和兩份三明治回來,通通放在中島台上,她說這個三明治,「都是吞拿魚的,我還給你們拿了兩片起司,不是低脂的,最好別和-圖-書吃。」
湯奕可是明白的,他們正處在一個美麗、朦朧又容易揉碎的階段,他會擔心,她以為他是真的生氣。
阿全解釋著,「我這不是沒找到場務……」他走近一瞧,笑了說,「嘿,你們也拿了水果。」他將自己抱來的餐盒小心放下。
我的一輩子還沒有過完,但我敢肯定,這是我一輩子做過最蠢的事情。我將要出門,趕上一班地鐵,下午兩點半左右的地鐵,才能見到她。
見她怔一下,然後吃掉,他就笑著說,「晚上等我一起回酒店。」
「也不是,就是不喜歡,如果不小心吃到了,我整個人就……」他笑著想該如何形容,實在想不出就說,「崩潰了。」
童童說,「你這麼喜歡巧克力,難道是因為小時候沒有吃夠?」
湯奕可打開一盒水果,馬上有一股甜絲絲的清香在空氣中散開,再瞧這裏頭,有幾片蘋果、一小簇葡萄,但是每顆葡萄的尺寸,竟要趕上兒時玩過的彈力球那麼大,還有桃子和黃杏。她只瞧這盒水果一眼,似乎都不帶停頓地,就將其遞到周嘉樹眼皮底下,再貼心地遞上叉子。
她還沒有回答,阿全帶著三瓶礦泉水出現。
湯奕可笑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童童「嚯」一聲,又說,「會不會太狠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真到開始拍攝的時候,湯奕可就餓了,後悔沒有屈服於三明治之下。
至於,為什麼她的巧克力確實『再生』了,她懵懵懂懂的明白一些,卻從不問出口,也不拿來與他人炫耀,因為她對自己的同桌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她發自心底認為,不應該拒絕他的示好、打破他的幻想。
她笑笑當作回應,等到工作人員拆完軌道離開,她就不自覺地看向周嘉樹。
阿全說,「就不擔心被你同桌偷吃了?」
如今一想,似乎她天生具備明星該有的柔情、仁慈,與鐵石心腸——如果他開誠布公地,向她表白,她絕不會答應,並且會即刻與他保持距離。
「我五點肯定收工了。」湯奕可為難的說。她還想著早點回去,晚上的休息時間富餘些。
「有意麵……」
湯奕可說,「你慢慢吃,時間還早呢。」
周嘉樹打開一盒沙律正準備吃,叉子停頓在半空中,「這綠的是什麼……」阿全探頭過來,然後說是切碎的荷蘭豆,順便強調不是西藍花。
湯奕可趕忙說著,「我也要,謝謝。」
說話間,周嘉樹已搬來一張椅子叫童童坐,她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謝謝!」他回了個微笑,又搬了一張椅子,放在湯奕可的身邊,給他自己坐下。
湯奕可想把手抽回和-圖-書來,卻又沒有這麼做,她內心躊躇著,撿起擱在水果盒子里的叉子,讓它垂於手底下,在空氣中畫了幾圈,仍是不能下定決心。
「應該不會太遲,超過八點你就走吧。」
適才,遠遠地瞧見阿全,他彷彿抱著一摞磚塊似的,現在知道了,是四盒水果、三盒沙律。
儘管有中島台擋住,她仍是捏了捏周嘉樹的手,想要他鬆開手。他似乎會錯了意,瞧住阿全說,「你能不能到別處去?」
湯奕可低下頭叉住一塊桃子,攝影組的工作人員走進來,瞧見他們『清湯寡水』的一餐,友善地說著,「就吃這些啊?」
童童揚聲說,「我跟你一起下去,我想吃個飯。」她扣上自己正吃的一盒水果,對湯奕可說,「我一會兒就上來。」
那時,湯奕可讀小學六年級,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一袋巧克力,寄放於她的同桌那裡,後來,幾乎每天放學她都能收到一顆巧克力,一直到她小學畢業。難不成她買的這一袋巧克力是可以源源不斷地再生的?即便當時她年紀尚小,對於現實世界,她還是有一定認識的,這樣科幻的情節,有99.9%的概率不會出現在生活中。
他眼底的鬱悶已不見蹤影,明亮如初,「他們說附近有一家小籠包挺好吃的,我收工了去打包一份,晚上給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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