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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

作者:傅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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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童童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說,「沒事了,你早點休息。」
小可正值年少時,就經歷了父母從冷戰到離異,原生家庭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影響,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卻比同齡人要懂事得多,明白自己的喜怒哀樂不是最重要的,遇到困難,先選擇自己消化,但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她還要假裝活潑開朗。這些事情,她只跟童童提起過一次,當時她開玩笑說,她的演技是從小磨練出來的。
湯奕可走出浴室,到窗戶前摸了下玻璃,確實冰涼涼的。她順勢坐進沙發,才豎起手機,只見周嘉樹發來的消息:你還沒出門吧?外頭挺冷的,記得多穿兩件。
童童笑起來,「你這個彩虹屁,一點都不新穎!」
如今,小可不說她與周嘉樹之間的事,肯定已有她自己的決斷,這個『決斷』顯然是不需要別人再操心了。
這天的造型團隊是與雜誌社長期合作的,給湯奕可挑選了一件Realisation Par的大紅色碎花的弔帶裙,吹了個從頭頂下來的大|波浪。室外天氣還是有點涼的,所以他們開車到了太陽曬得著的地方進行拍攝。
巧的是,剛剛退出他的微博,就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我登機了。
她將手機擱一旁,紮起頭髮,打開水龍頭接一杯水,剛開始刷牙,就收到童童發來的微信:起床了嗎?
湯奕可笑了下,問他:是問你發這個給我做什麼?
湯奕可望向遠處,再轉回來,茫然說著,和_圖_書「……我好像近視了。」
湯奕可一愣,說,「不知道是我眼睛出問題了,還是怎麼的,你今天特別美。」
「什麼怎麼樣?」湯奕可神情如常說著,「我就是來跟你一聲,我回來了,免得你沒見到我不安心。」
不過,在她坐進車裡,準備換另一套服裝之前,仍是給周嘉樹發了一條微信消息:我可能被你傳染成近視了。
可是,童童又不禁替她惋惜,花樣年華,不談一場戀愛,真是焚琴煮鶴,況且,對象還是周嘉樹,就算從最俗的角度考量他,也非常令人心動——長得帥,年紀輕,又有錢。而且他的家庭條件可以說是十分優渥,不需要他擔起養活全家的重任,除了是個公眾人物之外,找不到其他缺點。
童童目送著她走回她自己的房間,忍不住喚出,「小可——」
童童「哦」一聲,跟著說,「那你快回去洗澡睡覺吧。」
一想到孟老師,她忘記跟小可說,等到結束雜誌拍攝的工作,他們可以參与錄製《歌王》決賽,又一想,也不是要緊事兒,明天再說吧。
她依言而行事,拉開衣櫃拎出一件白色的毛線開衫,穿于同色的針織弔帶衫外面,配一條寬褲管的牛仔褲,又回到浴室的梳妝鏡前,給自己上一層底妝,點了點兒口紅,收納好所有的日常用品,再回頭拎出所有的衣服鋪到床上,打開行李箱。收拾畢,童童也來按門鈴了。
大家一陣切切地笑,都不當一回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兒,湯奕可心中更悲涼了。
湯奕可倚著石砌的圍欄,一手托住瓷白的臉,一手拎著望遠鏡,濃密的黑色長發,披在紅色的弔帶裙上,背景是那一棟棟錯落的,擁有尖屋頂的矮房子,好似粉筆擦落般的陽光,撲上她的手臂。
之後,她切身體驗著周嘉樹說的,工作與旅遊的區別,他們不可能請個導遊講解一下這些建築的歷史背景,也沒時間到處逛逛,吸收風景的精華,囫圇吞棗地走過,就開始工作。
沒想到,他回了兩個句號。
周嘉樹回說:彙報一下今天的狀態。
湯奕可一邊握著電動牙刷,一邊回復童童一個打哈欠的表情包。
唉,童童想,終歸是她還沒有升級到芳芳姐的境界,認清愛情的本質,就像是一紮啤酒上的泡沫,叫你忍不住用嘴去接,但它既不如下面的啤酒爽口,又容易消逝。唯有事業才是可持續發展的。正如芳芳姐經常勉勵她們說,「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男人多半是靠不住的,好難得找出一個好像靠得住的男人,比如你們的孟老師,毛病多,還不鍾意女人。」
湯奕可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吃到剩下小半盒的生菜,她將盒子放一邊,百無聊賴地刷起微博,忽然想到她似乎還沒有關注周嘉樹,於是點進他的微博,意外發現他最新的一則微博是:金色的雪花,送給你。[圖片]。
湯奕可抿唇一笑,「明天見。」
周嘉樹https://m.hetubook.com.com回:冷啊。
「合著以前不美嗎?」
湯奕可托住下巴,冥思苦想,如何既不超出朋友之間的關懷,又可以跟對方多說幾句話,但真要等到她想出方案來,他也已經起飛,於是,她發了兩個逗號。
她收起自己的電動牙刷,嘴角沾著牙膏泡沫,揪來髮帶套上,準備洗臉,手機屏幕亮起提示微信收到一條新消息,她以為是童童,暫時不予理睬,只彎下腰洗臉。
抹完護膚品,她還晾晾手,才拿起手機來,剛才收到的消息,竟然是周嘉樹發來的。她點進對話窗口,看見他發來的一張照片——他戴著深藍色的棒球帽、灰色的口罩,劉海被帽檐壓得塌下來遮住眉毛,只剩一雙漂亮的眼睛裸/露著,望著鏡頭,雖然只有肩膀以上入鏡,但可以知道他穿著淺黃色的夾克,裏面又是白色的運動外套。
因為不能隨心隨意地擁抱自己的情感,又在一個陰天起床,她的心本來如同浸泡過冰水的海綿,被他這一句話,一下子捏成棉花糖,還是在燃燒的壁爐前稍稍烤過的那種。但她臉上隱了笑意,他這樣不好,很容易讓他們兩個人都迷失界線,早晚曝光于眾人眼前。
她走出電梯,來到童童的房間外按門鈴,等了一會兒,童童開了門,眼睛睜大大地瞧著她,「你怎麼樣了?」
他沒有@任何人,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金色雪花的含義,可她做賊心虛,只保存下這一張照片,仍是沒有關注他,就退出和_圖_書了他的微博。
攝影師舉著相機說,「不要眯眼睛哦。」然後他又放下相機,問她,「是不是陽光太大了?」
還能說些什麼呢?湯奕可回復:一路平安。
美國時間下午兩點鐘左右,湯奕可與隨行的人登上飛機,她換了套舒服的衣服,躺進座椅里,翻開這一本作為道具的『日記本』,她以為後面還有些內容的,原來,拍攝時她翻得那兩頁已是全部,合上本子放在桌板上,以後就當自己的筆記本了。
湯奕可站在套間門前,朝她望過來,「嗯?」
她突然想到一個荒唐的可能性,近視是否能通過唾液傳染?
這麼一想,果然很荒唐,大概她是手機刷多了。
即將從這個地點離開,湯奕可接過真絲開衫穿上,指著遠處隱隱約約像是個招牌,問童童,「你看得清那兒的招牌上,寫著什麼嗎?」童童以手擋住陽光,眺望一眼,「看不清。」她放心了,熟料,童童接著說,「因為我是近視眼,二百多度吧。」她一愣,又招來宇哥,問他同樣的問題,他回答,「看得清字母,但不認識。」
她想跟他說清楚,今後要有點距離,一點點就行,真要措詞的時候,又不情願,還是回復:你把兩件外套穿在一起?
湯奕可一個人走進電梯間時,心情已然平復了。她對著鏡子擦掉暈到下眼瞼的妝,再將紙巾攥進手心,拇指特意抹過嘴唇,看見指腹乾乾淨淨,就想到了他的吻……
他應是站到馬路對面,才使得鏡頭正正的,將酒店大門hetubook.com.com照下來,以及兩旁的玻璃窗。夜幕下,那酒店大門檐上,與窗玻璃裡頭的小燈泡,一點一點的,像是灑落的金粉。
在趕往機場的路上,湯奕可只得吃一盒沙律,搭配一杯冰美式,當作早午飯,她提醒著保姆車上的眾人,「往後工作的時候,要是我脾氣不好,你們可得原諒我,沒有碳水化合物,我分分鐘都想耍大牌。」
這下子,湯奕可不得不認清現狀,又納悶起來,讀高中那會兒,即使熬夜做功課,連她的學渣同桌也都近視了,她的視力還一直正常著,怎不用上學了,卻平白無故近視了呢?
周嘉樹回過來:會的。
經過十五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中間經停莫斯科轉機,終於落地西班牙,巴塞羅那機場。
「以前是『哎呀,這個小姑娘長得挺俊呀』,今天是仙、女、下、凡!」
紐約的天氣相當不給面子,昨天湯奕可才說「一覺起來,天還是一樣藍」,然而今天的天上一團陰雲,她被鬧鐘叫醒,賴一陣床,又將自己窩進沙發,望著窗外的陰雨天,發一會兒呆,才進浴室洗漱。
童童再回:不著急,我們十二點半出發。
等不到她放下手機,整理一下梳妝台再來看回復,周嘉樹已經發來他的回答:自|拍。
「後天我們飛首都,錄製孟老師的決賽,為了讓你氣色好點,這兩天我們好好吃幾頓。」童童在一旁說著。
湯奕可看一眼時間,十點二十分,是不用著急,但也容不得她慢慢悠悠地收拾。
湯奕可愣了半晌,回復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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