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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滿堂的刺客約有上百人，他們用的都是短手槍，衝著後台開槍。

司行霈迅速接住。

司行霈難以置信，她瑩白如玉的面容，就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眶一瞬間通紅：「你不要命了，蠢東西！」

這時候，司行霈的那個去報信的副官，已經帶著援軍到了。

顧輕舟就氣哭了。

她忍痛一個翻身，就滾到了司行霈的腳邊。

三條命呢！

顧輕舟快要跑到了大門口，突然有個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霍鉞的隨從，留下一個人保護霍鉞，其他三人下樓，趴在二樓上伏擊。

顧輕舟不能等了。

顧輕舟滾入前台，然後跳下了戲台，混在人群里狂奔。

「霍爺，還要拖多久，應援的人才到？」顧輕舟跑到霍鉞身邊問。

他的眼淚，打濕了顧輕舟的手。

「……你的胳膊。」顧輕舟提醒他。

親完了，顧輕舟咬牙罵道：「我家二姨太說，男人都是毒蛇，我剛救了你，你轉頭就輕薄我！」

帷幕的緩衝力，還是讓顧輕舟的後背劇痛，但是沒有將她摔暈。

還是在軍醫院。

他孤立無援。

他沒有繼續說，因為他知道司行霈撐不了十五分鐘。

司行霈成功的拖延了時間。

「我沒事……」顧輕舟這時候才想起來，顏洛水和顏一源還在後台，他們跟司行霈在一起。

她跑起來利落乾脆！

特別是霍攏靜：「輕舟，你別想不開，我們不會死在這裏的！」

顧輕舟眼皮很沉重，她小睡了一會兒，等她醒和_圖_書過來的時候，司行霈怔怔坐在她的床邊。

有人跌倒被踩。

他們是準備子彈打盡之後，和司行霈近身肉搏。

而慢慢的，後台就沒有槍打出來。

一個嗜血瘋狂的漢子，一個十歲就在戰場撿屍體的男人，坐在顧輕舟的床前，滾滾落淚。

顧輕舟臉色慘白。

霍鉞的人還要十分鐘，就是不知道司行霈的人什麼時候能到。

刺客開始竄逃。

霍鉞贊同她的勇敢，也惋惜她的無知時，顧輕舟臨空又開了一槍。

她不愛他，甚至不會回頭看一眼他是否受傷，只顧自己逃命去了，他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鬆了口氣。

這隨從嚇了一跳：「小姐，您別傷了自己！」

「再撐十五分鐘，我的人就能到一批！」霍鉞臉色鐵青。

霍鉞和霍攏靜都嚇一跳：「你做什麼，快下來！」

寬大的戲院，整個大堂擠滿了人，後台陸陸續續的槍聲，讓這些看戲的人像受驚的雀兒，他們拚死逃命。

顧輕舟帶過來的子彈，給司行霈贏得了七八分鐘。

可惜，她要掉下去了！

他的熱淚落在她的手背，似乎每一滴都能燙傷她。

新添了武器，司行霈一射一個準，刺客死傷慘重，再也不敢硬沖，都退到了角落裡。

司行霈的眼圈一紅，淚意涌了上來：「傻子，你那是在拚命！你從前多聰明，遇到危險就知道跑！可是我沒想到，你後來做那麼蠢的事。你這麼蠢，讓我怎麼放心？」

隨從就把身上的兩和-圖-書盒子彈，全部交給了顧輕舟。

她揮手就要踹開時，看到了霍鉞緊張肅然的臉。

「幸好，肋骨摔斷沒有刺傷內臟，靜好一些日子就好了。」軍醫說。

她臨空而降的模樣，美得像個妖精，生生逼退世間所有的繁華，只剩下她的譎灧，以及勇敢。

他們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回到了包廂。

他怔愣望著，顧輕舟的黑髮在空中飄蕩，似黑色的水藻鋪陳開來，在她身後幻化出繁花似錦。

他俯身，抱住了顧輕舟的腦袋，吻她的唇。

顧輕舟從天而降，動作和速度太快，刺客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顧輕舟已經從對面的三樓跳了過來。

前台與後台的帷幕，終於被打穿了、打破了，斜斜的掉了一半下來。

軍醫檢查說，暫時還沒有大問題，只是摔斷了兩根肋骨。

司行霈的射擊極佳，對方人數雖然眾多，但是武器不足，很快八成的刺客手中沒了子彈，他們拔出了短刀。

司行霈從未想過耽誤她，他說過要培養她，將她養得堅強而果斷，絕情又何嘗不是一種本事？

樓上的客人也在疾奔下樓，幾乎要衝撞到顧輕舟和霍鉞，可霍鉞身子穩健，將顧輕舟護在懷裡，逆流而上。

「上樓！」霍鉞使勁推顧輕舟。

司行霈將顧輕舟推了出去，遠離了後台的硝煙。

霍鉞心中大慟，顧輕舟這麼掉下去，哪怕不摔得粉身碎骨，也要掉入敵人的中央，被他們打成篩子！

「沒事，不就是和*圖*書斷幾根肋骨嗎？」顧輕舟忍痛道。

顧輕舟大怒，掙扎著要推開他，可一動就渾身疼。

只要她安全！

他們去了軍醫院。

顧輕舟氣若遊絲，低聲道：「司行霈……」

「無妨，只是擦傷。」司行霈道，他聲音嘶啞暗沉。

良久，司行霈才打出一槍，他手裡的子彈所剩無幾。

而他的副官，全部留在外圍，已經和刺客們交火。

來來往往的軍醫，若是看到了，有人捅到司家去，顧輕舟萬劫不復。

長槍的後座力極大，將顧輕舟穩穩的推了出去。

她是突然爬上欄杆的。

「輕舟，你又救了我一命！你救了我兩次，我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司行霈嘶啞著聲音，「你也是我的！」

他沒有反駁她的話。

「我司行霈的女人，就是跟別人不一樣！」他驕傲想著。

半垂的帷幕，接住了她，也被她徹底壓斷，顧輕舟掉在地上。

顧輕舟心中大震，後背汗濕了一大片。

長槍的後座力，讓她的身子繼續後退，然後她落在那堆廢棄無用的帷幕上。

「洛水！」顧輕舟唇色微白，她竟然在那個瞬間忘了洛水。

可惜，太遠了！

霍鉞看了下手錶，將顧輕舟的頭壓下：「十分鐘！」

從包廂到後台，中間要橫跨整個大廳。大廳里全是槍林彈雨，沒人能飛過去，也就沒人能救得了司行霈。

「你沒事吧？」霍攏靜緊張問顧輕舟，嚇得不輕。

她不拖泥帶水！

顧輕舟看著他貓身躲藏的樣子，又想和*圖*書到他拚死將她推出來，不免腦袋一熱，心想要救他！

司行霈的親侍衝過來，將他和整個後台保護嚴密時，司行霈將手裡的長槍仍在地上，一把抓起了顧輕舟：「你怎麼這麼蠢？」

站在高台上的顧輕舟，看到司行霈貓身在戲班的行頭箱之下，顏洛水和顏一源躲在司行霈身後的角落，姐弟倆抱成一團。

只是他心裏某個角落，仍在隱隱的作痛，他似乎很奢望她能停下來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司行霈回神，伏低了身體，往後台的帷幕里滾，藉助戲班行頭箱籠的遮掩，司行霈將腰上的配槍拔了出來。

顧輕舟將長槍丟給他。

但是她難過。

「我疼……」她道。

顧輕舟不理會，又道：「子彈！」

但是，顧輕舟沒有，她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的眼淚就奪眶而出，滾熱辛澀的淚，落在她的臉上。

樓下的人逃得差不多了，後台的槍戰，終於挪到了大堂里。

顧輕舟將子彈放在口袋裡，長槍穩穩扛在肩膀上，她站到了欄杆上。

「輕舟，你太大胆了！」司行霈道，「你知道那樣做有多危險！」

顧輕舟沒感覺到他的怯懦，他身上從來沒有半分懦弱，包括他的眼淚。

從三樓飄下來，這衝擊力，不是小小的帷幔能擋住了，顧輕舟身上疼，疼得鑽心，她也沒空和司行霈拌嘴。

顧輕舟瞭然。

「我沒有想不開，我要去給司行霈送子彈。」顧輕舟道。

難道她指望這樣跳下去，就可以給司行霈做子彈補ｍ.ｈeｔubｏok•ｃｏm•coｍ給嗎？

他甚至覺得這樣最好，她在他身邊，她不愛他，一旦他死了，她仍是那個矜貴美麗的顧輕舟。

他的胳膊被流彈擦傷，已經不流血了，但是整條胳膊血糊糊的，看上去很可怕。

顧輕舟毫不含糊，點點頭，跟著霍鉞上樓。

她年輕的生命，即將香消玉殞，霍鉞大為不忍！

司行霈抱住了她。

「快，槍給我！」霍鉞手裡的短槍打完，接過了隨從的另一把短槍，準備應援。

「我送你去醫院！」親侍的護送之下，司行霈和顧輕舟先撤離了。

霍鉞的四名隨從，已經在窗口架好了槍。

隨從看了眼霍鉞，霍鉞則不明所以，還是點點頭。

司行霈將她的手握住，放在他唇邊吻了又吻。

顧輕舟沒有理會霍攏靜，對準了屋頂，猛然開了一槍。

這些刺客，原本帶的子彈就不多，因為子彈太貴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司行霈的子彈打完，那些人會把他打成篩子，到時候躲在他身後的顏洛水和顏一源也性命不保。

我不是你的啊！

「輕舟！」霍鉞伸手，將她旗袍的一角拽住。可軟綢的料子滑軟，霍鉞沒攥住，顧輕舟就從天而降，飄了下去。

「你的長槍給我！」顧輕舟上前，一把奪過了霍鉞隨從的槍。

這個瞬間，司行霈是看到了的，他心中竟是萬分欣慰：她懂得逃命，這樣多好！

戲班的人，絕大部分已經倒下，就連名角徐瑾徐老闆，也倒在血泊里，生死未卜。

她這麼不怕死，可以跟他啊，何必這樣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