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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也少不了風言風語。

「司行霈！」她哽咽著喊他的名字。

司行霈喘著粗氣。

再娶個二十來歲美貌如花、留過洋的名媛，豈不是賞心悅目？

秦箏箏的屍骨，已經送到了殯儀館，等老太太出殯了，顧圭璋的兄弟扶欞回老家，再辦秦箏箏的葬禮。

她帶著自己的複雜，軟軟道：「別這樣，別在今天。」

秦箏箏也只停靈三天，埋在城西的公墓里，一方小小的墳墓，裝著她的屍骨。墓碑上有她的名字，亦有她的照片。

秦箏箏那天的求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無需再查證據。

「什麼秘密，什麼人？」顧輕舟問。

這些話，顧輕舟聽得有點麻木。

「顧維是很有主見的。」顧輕舟心想，「當初她敢跑，就不同於顧緗和顧纓的軟弱；她還能改頭換面，抹去從前的身份，更是本事了得。」

耳鬢廝磨的光陰過得很快，顧輕舟要回去了。

他柔軟而善良，也不知道如何去爭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著他的幻想，幻想有一天，機會來臨時，身份不是他們倆之間的鴻溝。

升官發財死老婆，秦箏箏死了，顧圭璋的前途說不定就正式開始了。

她不想司行霈找到她的乳娘和師父，但又很想念他們。

秦箏箏就這樣死了。

他這個念頭很激烈，很狂熱，顧輕舟也是知道的。

司行霈一驚。

唯有他的輕舟，嫵媚純凈，靜靜盛綻在他生活的枝頭，點綴著他的單調。

她是他的。

顧紹心https://ｍ.hｅtｕｂook•ｃom•cｏm中有淡淡的抵觸。

「阿爸，姆媽是不會自盡的，一定是警備廳的人害死了她！」顧緗哭得眼睛浮腫，她抱著顧圭璋的胳膊，想讓顧圭璋去給秦箏箏討個公道。

顧緗立馬想起，顧輕舟手裡還有她殺人的證據，她嚇得半死，退到了旁邊。

片刻之後，她說：「我嫌棄不嫌棄你，其實也沒那麼要緊。」

顧家鄉下來的人，將她的棺材扶欞回了老家，顧圭璋沒有去。

兄長，意味著什麼可能也沒有。

「我不知道，舟舟。」顧紹低垂了腦袋。

班上的同學，雖然背後當笑話說，當面還是同情顧輕舟的。

「輕舟……」他抱著她，將嬌小的她摟在懷裡，依依不捨。

司行霈這時候才明白：原來，他讚美她，她是高興的。

「走，我帶你去趟蘇州。」司行霈已經準備好了行囊。

顧紹伸出手，握緊了她的，兩個人相互依靠般，汲取溫暖。

顧公館仍是二姨太當家。

電報只有六個字，顧輕舟的眼淚卻順著電文淌下來。

秦箏箏死了，顧緗和顧纓姊妹倆，偃旗息鼓的，特別慫。

司行霈嘆了口氣，從她身上起來。

學校放三天假，兩天文藝表演，司行霈就派人替顧輕舟請了五天的假。

「我不是她的兒子。」顧紹也用一種蓋棺定論的腔調，告訴顧輕舟。

「沒想到，你母親那麼慘，你要節哀啊，報應總算來了不是？」

他回神時和_圖_書，她的眼睛已經是濕漉漉的，像只受傷的小獸，她的情緒很複雜，不再是單純的抵觸和反感。

偶然顧輕舟回來，能聽到家裡的歡聲笑語。

離開的時候，司行霈倏然心中不忍，他立在門口，摟著她的腰，一再親吻她。

「你姆媽殺死了我母親，殺死了老太太，她畏罪自盡，有什麼不對？」顧輕舟眉眼冷漠，「顧緗，你也想坐牢嗎？」

「安好，吾兒勿念。」

十月底，周末的時候，顧輕舟聽到二姨太和顧圭璋商量：「家裡的傭人，辭掉幾個，咱們都節省點。老爺還如此年輕，肯定還要再娶個新太太，處處要用錢。咱們家，總得有個女主人不是？」

只有顧輕舟和顧紹比較平靜。

顧公館的人臉上，多少有點恍惚，宛如夢裡一樣。

顧維的消息，僅限於司督軍，以及搶了電文看的司行霈，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們倆拉著手，像兩個過馬路的小孩子，一起抵禦危險，一起走向馬路的另一邊，尋找新的生活。

明天就是平安夜，學校安排了文藝演出，顧輕舟前段時間請假，沒有參加任何一項。

到了冬月初，眼瞧著就是顧輕舟的生日了，她想給鄉下的師父和乳娘發一封電報，可想到上次司行霈派人去鄉下找，萬一電報泄露了行蹤，可怎麼辦呢？

他沒有聽說過。

自從遇到了顧輕舟，司行霈眼裡就有了風景，另外的女人在他看來，都是行屍走肉，面目可憎。

「很奇怪，顧維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m•ｃoｍ居然不回來參加她母親的葬禮。」顧輕舟心想。

顧維在南京，現在的身份是不能公開嗎？

顧輕舟也試探著問了顧圭璋：「您聽說當初南京要提審太太嗎？」

「不，她死了，你永遠都會是顧家的少爺，這一點再也不會改變。阿哥，她死了，你的身份就穩定了，你為何迷茫？」顧輕舟道。

顧緗又看到了顧輕舟，她撲過來要廝打顧輕舟：「你現在如願了，我姆媽是被你害了，肯定是你收買了軍警，害死了我姆媽！」

顧紹卻不語。

顧輕舟縮在被子里，她想著自己永遠不會嫁給他的，他沒必要為她堅守什麼。她建議他：「你總是不太舒服，男人常憋著，對身體也不好，不如你去堂子里……」

吻到了激烈處，他的手往下，很想一把撕開她的衣裳，進入她從未開墾過的幽徑，徹徹底底和她水乳相融。

得勢囂張、失勢時慫怯的人，顧輕舟一點也不可憐她們，只感覺深深的厭惡。要是沒了秦箏箏，這兩姊妹還能有點骨氣，顧輕舟也許會高看她們一眼。

「嗯。」顧輕舟則有個飄忽的微笑，「幸好你不是，否則你也是我的仇人。阿哥，我很感激。」

於是，顧維成了個炸彈，懸在顧輕舟的頭頂，也不知道她何時落下來炸開。

顧輕舟輕跌羽睫。

顧圭璋還要辦秦箏箏的葬禮。

顧圭璋沒想那麼深，只是二姨太的話，鼓舞了他。

鄉下老家來了不少人，都是顧圭璋的兄弟姊妹，還有侄兒hｔｔｐs://wｗｗ.hｅtubｏｏｋ•com.com侄女。

顧圭璋愕然：「南京？」

聖誕節之後，又是周末。

顧輕舟猶豫了幾天。

他想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從生理上佔有她。

「你不想做顧家的兒子？」顧輕舟反問。

說是替顧圭璋著想，實則是想把秦箏箏的親信傭人全部趕走，換上一批自己的人。

現在是初冬，屍骨也沒那麼容易臭。

他的聲音莫名有點旖旎。

猶豫再三，顧輕舟給她的另一個師父張楚楚發了封電報，請張楚楚想方設法聯繫她的師父慕宗河。

顧輕舟回到顧公館，已然是黃昏了。

司行霈卻賣起了關子，不告訴她。

顧緗和顧纓哭得斷了氣，顧圭璋也好似蒼老了十幾歲，姨太太們識趣不多話。

「當然要緊。」司行霈道，「輕舟對我來說，是最要緊的人！」

顧紹的手握得更緊了，將顧輕舟緊緊包裹著。

顧紹不想。

「過些日子，我帶你出去玩！」司行霈道，「我有個秘密，很想你知道。而且，我也很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然後她第一次害羞了。

顧輕舟閉緊了眼睛，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心也閉得緊緊的，任何聲音都透不進來，沒有任何痕迹。

司行霈失笑。

對於自己的東西，司行霈覺得好，每一樣都好，沒有其他任何人或者物能取代，她是獨一無二的。

濕寒的風，從衣領里鑽。

司行霈是從不吝嗇讚美顧輕舟的。

顧輕舟倏然上前，狠狠摑了她一個耳光。

「她死了，再也沒人知道我是誰。」顧ｍ•h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紹茫然望著黢黑的夜空，眼瞳也似那碧穹，黑得沒了神采。

秦箏箏死了，壓在姨太太們頭上的重石，也徹底消失不見了，每個人都撥開烏雲見明月。

他抬起她的頭，吻她。

晚上，顧輕舟和顧紹站在陽台上，望著遠處閃爍的霓虹，沉默了良久。

可能是地位還沒有站穩，顧維暫時也沒透半點風聲。

他輕輕捏她的鼻子，說：「等我去了堂子里，你又有借口嫌棄我噁心是不是？顧輕舟，我不上你的當！」

空氣靜默而陰寒的流淌著。

到了冬月初八，正好是西洋歷的十二月二十三。

家裡是徹底亂套了。

司公館的老太太，就把顧輕舟叫去，安撫了一番，又給她做了好幾件衣裳、買了首飾，安慰她。

顧家的事，輿論還是有極大的水花，不少人指指點點的。

他不是不想做顧家的兒子，他只是不想做她名義上的兄長。

顧輕舟的手被凍得發僵。

顧家老宅的人，只留了兩個人，給秦箏箏送葬。

高興得隱約而雀躍，就全部演化成了羞澀，她落在他懷裡，柔軟、乖巧。

「好，聽你的。」顧圭璋難得露出點笑容。

「別……」顧輕舟撇開臉，臉上有種委屈與慌亂。

於是她反抗了。

此事，顧輕舟沒有跟顧家任何人透露，包括顧紹。

兩個人安靜躺著，良久之後，他的呼吸平穩了，那股子衝動也從他身上消失不見了。

冬月初七，顧輕舟收到了師父慕宗河的電報。

顧老太停靈三天，就出殯了。

顧圭璋煩躁推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