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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洛水整個人容光煥發。

顧輕舟站在旁邊，想起上次見到的謝三少，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明知顏洛水前途堪憂，顧輕舟還是忍不住替她高興。

顏洛水拉住他的胳膊：「你不幫我？」

顧輕舟就站在床的旁邊，盯著她看。

「洛水，換了睡衣再睡。」顧輕舟推她。

顏太太氣得胃疼。

顧輕舟這時候就明白了。她忍不住插嘴：「謝家三少要跟洛水定親了？」

「我有點渴了，有清水嗎？方才你家傭人端了茶給我，這大晚上的喝什麼茶啊？」顏洛水自顧道。

「我不同意。」

顧輕舟覺得顏洛水很圓滿，至少她父母永遠都會支持她，不管她做什麼樣子的決定。

「得和陳家有點關聯，讓陳家欠我一個人情。」顧輕舟想。

然而，船舶陳家靠著走軍火和鴉片，從華夏往印度，這是英國人賺錢的路徑，他們應該會更加小心。

顏洛水不理。

「是的，輕舟。」顏新儂回答顧輕舟，「我們商量這事呢。」

顏太太則氣得變了臉：「隨便你們父女折騰，將來不要跟我哭。」

她去找金滿，也是看著他的路子野，想碰碰運氣。不成想，她的運氣好到了這個地步，居然真的被她打聽出來。

顏洛水是不太想說的，只顧嘆氣。

顧輕舟原本想著，也許打聽打聽，誰家的船隻更容易偷渡。

打探消息這條線，對於有情報網路的軍政府少帥而言，實在透明。

她躊躇了幾天，偶然看到報紙上和-圖-書的消息，想到那些資歷深的報紙人，他們知道的秘密，比顧輕舟想象中更多。

顏洛水道：「你的枕頭好香，有玫瑰的味道，我要跟你睡！」

聽說南洋有很多華人，生意也好做，稍微有點門路就能立足。

饒是這樣，也沒拉住顏一源，顏一源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溜煙跑沒影了。

顧輕舟想在明年六月之前，搞定顧家的事，拿到顧家的家產，讓顧圭璋自己認罪；同時，她希望可以拿到畢業證。

顏洛水頭埋得更低，整個人陷在沙發里；顏太太連沉如水，不說話。

顧輕舟研讀了幾分小報，發現一個叫「金滿」的主筆，簡直是博聞廣識，而且他喜歡寫豪門的秘密，寫得幾乎都差不離。

顏新儂坐在沙發里，翻閱一份報紙，手邊放著一杯清茶。

果然，在他隨口的吹噓中，告訴了顧輕舟想要知道的秘密。

顏一源早早在門口等著。

看到顏洛水，顏一源做賊似的：「姆媽昨夜氣了一夜沒睡，你當心點啊。我得走了，今天不能觸霉頭！」

不是很重要的朋友，他們不會幫忙。

她完全自說自話，不接顧輕舟的招。

顧輕舟都脫了外套上床了，女傭說顏小姐來了，顧輕舟微愣。

她需得悄悄的。

顏太太嘆了口氣。

估摸著這天挺冷，顏洛水也不好意思讓顧輕舟穿著睡衣褲立在旁邊，跟丫鬟似的，嘆了口氣，悻悻爬了起來。

「輕舟，你覺得呢？」和圖書顏太太突然問顧輕舟，希望顧輕舟幫襯著勸顏洛水。

顧輕舟急匆匆下樓。

最終是顏新儂，他道：「我同意這門婚事。」

那麼，最遲在六月份，她要結束這一切。

她們堅持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

第二天，顧輕舟耐著性子等顏洛水吃了早飯，和顧家的人寒暄一通，這才兩個人乘車去了顏家。

顧輕舟道：「我下去給你倒杯開水。」

但是她想到，顧紹查探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問了幾個道上的人，立馬把消息泄露，連司慕都知道他在查什麼。

若是想要離開岳城，最好乘坐船舶陳家的船隻。

「你做姐姐的，好意思讓弟弟分擔苦難嗎？」顏一源道。

她要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了。

「女人，就得嫁對自己好的！」顏太太道。

前路有了計劃，顧輕舟心中更加安穩。

一時間，大家又全部沉默。

司行霈一旦知道，這條路就堵死了。水路堵死了，其他路更是難行了。

她掛了電話上樓，發現顏洛水居然在裝睡。

顏洛水知道自己愛誰，知道自己要什麼，哪怕千難萬險，她也敢闖出去，顧輕舟很敬佩她，甚至羡慕她。

顧輕舟倒好了開水，就讓女傭妙兒端上去給顏洛水，她自己則給顏太太打了個電話。

顧輕舟研究了他的文章，覺得他這個人知曉很多事，尤其對碼頭熟悉。

顧輕舟更羡慕了。

「你當時投胎到我肚子里，你問過我同意嗎？我懷胎十個月，將你和_圖_書們生下來，就是為了讓你被人家糟踐？」顏太太道。

顧輕舟就帶著顏洛水上樓。

顏太太背後氣哭了一場，又見女兒的雀躍，無形中就背叛了自己的立場，支持顏洛水，甚至問她：「想要什麼樣子的訂婚戒指？」

「姆媽知道你來了？」顧輕舟又問，「這大半夜的，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

就這樣，顏家打算正月里給顏洛水和謝三少定親。

她高興得都語無倫次了。

顧輕舟往裡屋看了眼，隱約瞧見顏太太在更衣。

顏太太道：「電話里三言兩語說不清的，你明日一塊兒來，來了再說。」

她忍了一整天的眼淚，終於簌簌打落，撲過來抱住顏新儂：「阿爸，我以後一定會孝順你，做牛做馬報答你的！」

顧輕舟道：「姆媽，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我年紀小，沒什麼生活的閱歷，我不知道嫁什麼樣子的人好……」

顏新儂清了清嗓子，先開口了：「謝家的孩子，一不流連青樓伎館，二不涉足煙館賭場。體面漂亮，學識豐富，說起來算很不錯的姻親。」

他的很多顧紹更碼頭有關，欲言又止，卻看得出他熟稔其中之道。

「沒什麼可商量的，我不同意！」顏太太道，「我的女兒，我當寶貝一樣養大的，人家看也不看一眼，糟蹋了她！婚姻是什麼？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女人都是樹，落到好的土壤，就長得枝繁葉茂，將來開花結果，蔭蒙子孫；若是落得不好的土壤，枯萎凋和-圖-書零，最後英年早逝！謝三什麼樣子的人，這幾年你們也都看見了，他但凡對洛水有心，就不會這樣。嫁給他，低聲下氣討好他，受一輩子磨難嗎？」

她來的時候，二姨太已經在陪著顏洛水坐，傭人還端了熱茶。

顏洛水猛地抬起頭。

這麼不請自來，是出了大事！

「怎麼回事？」顧輕舟追問，「你要是沒到我家，我就不問了。你都能半夜跑出去，這是大事啊。」

顏洛水不想喝茶，放下茶盞笑著對二姨太道：「我今天跟輕舟一起睡，不打擾吧？」

走水路去南洋，是她最好的選擇。然而，水路她不太懂，她又掌握著司行霈的秘密，司行霈肯定不會讓她走。

她的突然到來，把顧輕舟嚇一跳。顏洛水很少任性，她若是拜訪，肯定是白天，而且先打電話約了。

她打聽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消息！

顧輕舟帶著顏洛水，去了顏太太的院子里。

除夕的前一天，顧輕舟還在考慮打聽陳家的事時，顏洛水大半夜到了顧家。

她們母女倆，針鋒相對，卻沒有一個人先露怯。

她從未這麼開心過。

電話那頭，顏太太聲弱氣短：「輕舟，謝謝你照顧她，等明早我再派人去接她吧。」

「出了什麼事？」顧輕舟又問。

顏洛水卻堅持：「我不要，我不喜歡那個男人的話，他對我再好我都覺得噁心！」

「不打擾，不打擾，顏小姐哪裡的話？」二姨太笑容溫婉恬柔，對顏洛水頗為巴結，也不點破。

和*圖*書片刻之後，顏太太出來了。

從報社回來，顧輕舟的心情非常好。

他將報紙抖了抖折起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對顏洛水和顧輕舟道：「都坐下。」

離開岳城之後，顧輕舟想跟她的乳娘去南洋。

「我願意這樣。」顏洛水沒有抬頭，聲音卻嗡嗡的。

最終，還是沒問出來。

顏太太沒有起床，還在裡屋。

顏家母女倆吵架，其實很文雅，更像是交談，沒有聲嘶力竭的咆哮，沒有歇斯底里的哭泣，只是在不停的講道理。

顧輕舟這邊去打聽船舶，一個小時司行霈就會知道。

顏新儂和顧輕舟坐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戰火蔓延。

顧輕舟說好。

「你不能包辦婚姻，政府不提倡。」顏洛水反駁，聲音格外的堅持，「我的婚姻，你要問過我同意。」

一進屋子，顏洛水就往顧輕舟床上撲，臉埋在枕席之間。

聖瑪利亞中學的畢業證，對她而言是塊敲門磚，將來她可以去念大學，或者去廠里做個書記員，她一定要拿到。

「你現在承認我是姐姐啦？」顏洛水沒好氣。

顧輕舟一頭霧水，不知這面面相覷的是怎麼個說法，茫然看著他們。

「我心裏痛快。」顏洛水道，「我嫁自己喜歡的男人，吃多少苦我也願意；若是價格不喜歡的，他對我再好我又不高興。」

顧輕舟也要再去打聽，看看金滿的話是否屬實。

她居然不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

顏洛水點點頭。

「怎麼了洛水？」顧輕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