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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行霈在客房。

晚上，她一個人抱住被子哭，哭得壓抑，不讓聲音透出去。

「我是約了其他人。」顧輕舟道。

她半個月里，每餐都吃兩分量的飯，補品全部吞下去，她恢復了一點精神，腦子也好使了。

司行霈道：「是意外。」

「我試試。」顏新儂百般無奈，去見了顧輕舟。

顏新儂則摸了下女兒的頭髮：「傻孩子，這個當口，輕舟說什麼你們都別當真。你想想，若是你姆媽和阿爸被……」

顏新儂說明了來意，司行霈頷首。

「你要和司行霈同歸於盡啊？」霍攏靜問。

眾人都不知道。

精神好了之後，人更痛苦，因為足夠的精力去回想往事。

只是不知道，顧輕舟打什麼主意。怎麼殺司行霈，很多人都考慮過這個問題，從未有人成功。

屋子裡沉默了下來。

「好，我親自去一趟。」顏新儂道。

看到義父進來，顧輕舟放下書，認真坐好了。

她很少笑，幾乎沒有牽動唇角的力氣。唯一恢復的，是她的腦袋。她現在能正常思考了。

屋子裡收拾得整整齊齊，只是客廳的沙發上，堆滿了宣紙，滿地狼藉。

顏一源氣急敗壞，覺得顧輕舟玷辱了他的名聲：「我犯得著輕薄一頭狼嗎？」

換個角度，若是顏洛水的父母被司行霈害死了，顏洛水一定會宰了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正在承受的痛苦，是正常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她沒有發瘋，已然是過人之處。顏新https://m.hetubook.com.com儂再來試圖勸服，對她來說簡直是另一種酷刑。

顧輕舟沉默。

「阿爸，您智謀過人，您快去勸勸輕舟啊！我看輕舟的樣子，是走火入魔了。」顏洛水快要哭了。

顧輕舟揚眸，眸光陰鬱，像幽靈的鬼火微微閃動。

司行霈不肯說，連顏新儂都不告訴。

好幾次，她隱約瞧見了窗外有個黑影，她知道是司行霈來了。為了讓她快點好起來，司行霈不敢冒頭，默默站在她窗外。

眾人毛骨悚然。

顏新儂被她說得心頭大震。

他發自內心的開心：「能吃能喝就好，我真怕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看了眼顏新儂，頭一次認真道：「總參謀，若是我能說實話，我會不告訴輕舟嗎？我疼她，勝過你疼她百倍！」

不可能有這種意外。

顧輕舟只怕是百忙一場。

他久久沒有挪動腳步，月華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挺拔。

顏新儂從顧輕舟的屋子裡出來，心酸得厲害。

深吸一口氣，顧輕舟換了衣裳，梳了頭髮，對顏太太道：「姆媽，我要出門了，您替我安排一輛汽車吧。」

這件事，說起來真有點叫人糊塗，連顏新儂都摸不透司行霈。

顧輕舟對他的報復，也許可以幫司行霈完成一件他籌劃已久卻沒有機會下手的事。

顏新儂結舌。

而白天，顧輕舟除了沉默，就是吃吃喝喝。

顏新儂嘆氣。

顏洛水笑得不行。

短短一個月，和圖書司行霈也憔悴了很多，他肩膀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只是氣色不好。

他這個問題，每天都要打電話問一遍。

「也許，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他想。

她也是兇手之一。

良久之後，顧輕舟道：「我雖然和司行霈已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還是想要那兩匹狼。」

司行霈忍不住笑了。

一點頭，豆大的淚珠就滾落在手背上。

旋即，她輕輕垂了腦袋：「義父，我一無所有了，顧公館散了，乳娘和師父死了，如今只剩下你們了。若是你也站在司行霈那邊，勸我想開一點，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阿爸，您還是去勸勸輕舟吧，若是您都沒有法子，我們就更加不知道怎麼辦了。」顏洛水道。

她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

她雖然否認了，顏洛水和霍攏靜卻認定她不想活了。

他看著這個單薄的女孩子，心酸一下子就填滿了他。

木蘭曾經救過顧輕舟一次。

然後她怎麼辦？

此事關乎重大，顏洛水立馬去告訴了顏新儂。

顧輕舟接到木蘭和暮山的時候，終於露出了一點淡淡的笑容。

「沒有。」顧輕舟道。

沉默片刻，顧輕舟道：「司行霈，還有我自己。」

「輕舟這是在幹嘛啊？」顏五少不太懂，把霍攏靜也叫了來，一起圍著顧輕舟，再三研究她。

顏新儂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道：「輕舟，義父跟你道歉！以後，顏公館就是你的家，我們是你的父母！」

顧輕舟正在看書，ｈeｔuboｏｋ•ｃｏｍ•ｃｏm看得是《聖經》，這曾經是教會學校的功課之一。

笑容很淺，好似她用不上力氣大笑一樣。

他去了趟司行霈的別館，特意挑了司行霈在家的時候去。

愣了四五天之後，她的計劃終於成型了。

司行霈擺擺手，不想再提了。

「為何要把人給殺了？」顏新儂還是無法理解，「你做事總是很大胆，這次我著實想不通。」

司行霈和李文柱結仇太深，他最了解李文柱。了解自己的對手，就不可能在他手下輸得一敗塗地。

顧輕舟點點頭。

「……輕舟，你還有什麼東西落在別館嗎？我派人去幫你拿回來。」顏新儂問。

她不知道了。

顧輕舟一愣。

顏新儂正色道：「我都看得出你不坦誠，輕舟能不知道嗎？你們倆將來有什麼不好的下場，都是你作的！」

她要殺死司行霈，然後……

除了帶著木蘭和暮山散步，她就是困在屋子裡，略有所思般的愣神。

在鄉下的日子，似場電影，一幀幀在眼前回放。李媽和師父的音容笑貌，甚至他們死後的慘狀，全部充盈著她。

顏太太端給她的每一樣補品，她都如數吃下去。

「我陪你去吧。」顏太太小心翼翼問。

顏新儂都不信。

顏洛水把專門壞事的顏一源趕走了，她和霍攏靜圍著顧輕舟。

司行霈行事雖然極端，對顧輕舟卻是真心疼愛，他不至於殺了她全家來獨佔她，他還沒有扭曲到這種程度。

她若是沒有招惹司行霈，https://m.hetubook.com.com司行霈才不會去山裡找她的師父和乳娘。司行霈是罪魁禍首，顧輕舟卻有原罪。

顏新儂也照例道：「還是老樣子。」頓了頓，顏新儂又道，「她吃吃喝喝的很賣力，像是要把自己養壯了，找你拚命。」

說到了這裏，顏新儂忍不住又問：「阿霈，她乳娘和師父的事，到底是怎麼弄的？」

「這是狼唉！」顏一源很感興趣，上前摸木蘭的頭。

顏一源嚇一大跳。

顧輕舟剛要拒絕，就被顏洛水挽住了胳膊，顏洛水臉色驚惶。

顏洛水不相信：「你約了誰？」

「傻丫頭。」顏新儂笑，同時又嘆了口氣。

顧輕舟唇角也微微動了下。

「不用了……」

「不會的不會的！」顏洛水渾身打冷戰，想都不敢想，立馬阻止了顏新儂。

顧輕舟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思。

「輕舟，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霍攏靜問。

因為什麼，顏新儂也猜不到，此事太過於詭異。

「我不管，我就是要陪你去！」顏洛水霸道說，「我不放心！」

住到了顏家，顧輕舟的情緒發生了變化。

此事關乎重大，顏新儂看顧輕舟那架勢，是蓄足了力量準備對付司行霈。

她和顏洛水分開了房間，住到了顏洛水隔壁，不再跟顏洛水同屋了。

「找……找誰報仇啊？」顏洛水小心翼翼問。

「說了，是意外。」司行霈對此事，保守嚴密。

「報仇啊，要不然活著幹嘛？」顧輕舟低垂著眉眼，輕輕翻動手邊的一本書，淡淡說道。

他和_圖_書了解顧輕舟，顧輕舟的才能和智慧，連司行霈也要贊服。

一時間，顏新儂竟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次的意外，是司行霈故意造成的，他借了李文柱的手殺了顧輕舟的乳娘和師父。

顏太太叫人準備好了牛肉，讓顧輕舟餵養這兩隻狼。

木蘭立馬沖他呲牙咧嘴。

顧輕舟道：「木蘭是母狼，你不要輕薄她。」

顧輕舟到顏家的時候，顏新儂就去問過了司行霈，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要殺了顧輕舟的乳娘和師父。

這是人之常情。

她不會和司行霈同歸於盡，司行霈永遠都沒有與她同生共死的資格。

木蘭和暮山是從小長大的伴侶，顧輕舟不想拆散它們，她想都要過來。

「輕舟怎樣？」司行霈問。

等顏新儂走後，司行霈負手立在地圖前，開始思考顧輕舟會如何跟他魚死網破。

輕舟這樣開始的話，他應該如何接招？將堪輿圖重新審視一遍，司行霈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地圖上的某個方位，他雙目微微發亮。

他氣哄哄走了。

「輕舟，你會不會打算從這裏開始？」司行霈指了下地圖的某個方位，略有所思。

司行霈沒有發怒。

「唉，造孽！司行霈這個人，真是缺了一輩子的德！」顏新儂道。

「我前些日子太傷心，瘦得不成樣子。不僅不好看，腦子也不夠用了，我要補回來。」顧輕舟聲音平穩輕柔解答。

她是在明知故問。

顏太太和顏洛水一齊看著她。

一轉眼，她在顏家住了半個月。

顧輕舟比顏洛水還小一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