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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醒酒器，司慕沉默坐了片刻。

笑容很淺。

顧輕舟垂下纖濃的羽睫，看著這鑽石，心思早已不知飄向了哪裡。

長亭卻不是握住，而是行了個吻手禮。

不遠處，長亭正手腳迅捷與一個人打了起來。

他的女伴，也回頭看了眼顧輕舟。

「過來，幫我一個忙！」長亭又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

顧輕舟收回了視線。

西餐廳人人華衣錦服，長亭的西裝面料考究，裁剪合度，那通體的黑色毫無突兀，反而像最適合的映襯，把長亭的神采全部襯托出來。

「等一會兒，我馬上更衣梳妝。」顧輕舟道。

司慕微微笑了下：「喜歡就好。」

「你很緊張。」他淡淡道，「怕我殺了你滅口？」

長亭鬆開了他，緩緩拔出插在對方喉嚨里的匕首。

司慕下午打了好幾個電話，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也準備休息一下午。

司慕不懂這個，他靜靜聽著。

顧輕舟的笑意斂去。

打開盒子，鑽石的璀璨在燭火下格外閃耀。

顧輕舟蹙眉。

寒光微閃，一把短刃刺入對方的喉嚨里。

顧輕舟已經切好了牛排吃。

滿室的男男女女，都不及長亭。

他目光殷殷，又解釋道，「我不喜歡欠人的。」

長亭卻穩穩按住了他，將他抵在牆壁上。

顧輕舟側身，徹底從門後站了出來，關上了後門。

出來的時候，顧輕舟聽到了後門處有動靜。

他擅長的是東洋拳法，速度很快。

司慕的手一頓。

「少夫人。」長亭htｔps://m•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ｃom沒有回頭，手裡不動按住他的敵人，卻輕輕喊了聲顧輕舟，「幫個忙，關上後門！」

司慕去訂了餐廳。

司慕略微站了站，快到四點的時候，他上樓去敲門。

四下里無人，長亭與被殺的男人都沒有帶幫手。

整個過程，不過兩分鐘。

司慕眼眸深邃，似乎像要把她看透，顧輕舟嘆了口氣：「我原諒你了。」

馴養得如此通人性，是花了一番大心血吧？

「別怕！」長亭放輕了聲音，哄她般。

「過來！」長亭道。

吃飯的時候，顧輕舟正在切牛排，就想起一樁往事。

司慕則點了兩支葡萄酒。

「笑什麼？」司慕正要為她倒酒，瞧見了她的神態，好奇問道。

司慕一愣。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岳城是法制的城市，你這樣殺人是要坐牢的。」顧輕舟表情收斂，幾分肅然就透出來。

顧輕舟笑笑：「我沒有生氣，只是此情此景，想起來了而已。沒事的，吃飯吧，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司慕又狠狠灌了一杯酒。

他們去了家西式餐廳，燈火葳蕤，氣氛很曖昧。

記憶瘋狂衝擊著，就像澎湃的海浪，一下下擊打著壁壘，快要把顧輕舟所有的防衛擊破。

「……我看到你喜歡鑽石戒指，這個給你玩……」

「幫我切牛排吧！」顧輕舟突然把碟子遞了過來。

「別生氣。」顧輕舟笑道。

葡萄酒有點酸，也有點甜，緩慢入喉，司慕才道：「和圖書在那之前，我很想跟你約會，但是你拒絕我了。我沒有想過解釋清楚，反而一味的故意氣你、鬧脾氣、言語刻薄。現在想來，我真是有點愚蠢。」

司慕進書房，去給軍政府打了個電話。

他的餘光，瞥見顧輕舟的兩匹狼，正在門口鋪好的被褥上，或抖抖身子，或側卧，十分的聽話。

幸而燈火淺淡，司慕看顧輕舟時，她眼底的異色被遮掩住了。

放下顧輕舟的手，他又對一臉冷漠的司慕道：「少帥，告辭。」

他緩緩喝了一口酒。

顧輕舟道：「我想起從前有一次，你、我、魏清嘉三個人吃飯，你一上來就為她切牛排。」

「謝謝！」顧輕舟收下了。

顧輕舟則態度和藹：「長亭先生，真是有幸遇到您。」

長亭微笑，不像是剛剛殺了一個人，而是像走在鮮花著錦的舞台，他的笑容絢麗。

她並非無動於衷。

她微微笑了。

「少夫人和少帥是貴人，今天是我有幸了。」長亭笑道。他一笑，眼角眉梢的神采似疊錦流雲。

長亭正在往外走。

司慕轉回臉。

顧輕舟眼眸安靜，看著他。

顧輕舟說，她想要鑽石的首飾，除了戒指。

「對不起。」司慕突然道，「那天我是故意氣你的。」

「你說得對，這個人很有鬼！」司慕聲音冷得能凝結成冰，「直接剁了他！」

顧輕舟摩挲著鑽石的界面，沉默了起來。

她在這個瞬間，情不自禁想起了另一個人。

顧輕舟挨不過去，心想她太嘴賤了，和圖書平白無故說什麼蠢話！

司慕不知她的情緒。

這是連通洗手間，常有人來往。

「這是狼，還是狗啊？」司慕好奇，站在門口打量了片刻，「如此聽話，倒是頭一回所見。」

長亭不以為意，臉色都不變就離開了，笑盈盈回到了他女伴那邊。

司慕眼眸冷峻，掃視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毫不理睬他。

他親自為她戴上了手鏈。

長亭上前，一把脫下了這人的外套。

「很喜歡！」就在司慕以為她不會說什麼的時候，顧輕舟低喃，「我很喜歡鑽石，哪怕只是玩的。」

「……這次你幫我渡過了危機，我還沒有感謝你。」司慕道，「我請你吃晚飯，好嗎？」

顧輕舟坐下，先點了菜。

她想要不著痕迹轉移話題。

顧輕舟餘光瞥見了他，故意裝作看不見。

司慕低垂的側顏，真像司行霈！

是一位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名媛，圓嘟嘟的小臉，可愛中又有幾分純真。

顧輕舟去了趟洗手間，沉默了片刻，又略微塗了一層薄粉，才將情緒斂去。

司慕仍是坐著，靜靜望著她。

他只會對自己發脾氣。

司慕卻很堅持：「那次的事，很抱歉，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她想要關上盒子，司慕卻拉過了她的手：「試試看。」

司慕詫異。

話音一落，顧輕舟的神色突然微斂。

他手中的紅葡萄酒，泛出瀲灧的波紋，緩緩注入顧輕舟的高腳杯里。

「謝謝。」顧輕舟笑道。

顧輕舟微笑。

顧輕舟走上前。

顧輕舟的手袋裡，ｗｗw•ｈｅｔuboｏｋ•ｃom•com隨身放著勃朗寧和短刃。

離晚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顧輕舟坐在書案前，寫寫畫畫的，很是用心。

司慕這番話……

顧輕舟有點失態，她不想被司慕看出來，更不想掃興，就道：「我去下洗手間。」

顧輕舟站起身，和長亭握手：「回頭再聊。」

她猶豫了下，把短刃藏在袖底，悄無聲息往後門口站了站。

房門沒有反鎖，司慕進來。

軍政府的情報系統，就會去查長亭的背景。

也許，她想司行霈了……

順著她的目光，司慕轉頭。

「請進。」顧輕舟在房間里說道。

司慕一動不動，就像沒聽到。

「我在寫教案。」顧輕舟道，「我最近一直在想，中醫要發展，就必須改掉『秘方』的狹隘，需要把自己的知識傳承下去，告訴更多的人。」

快到五點，顧輕舟才更衣梳妝，他們倆六點出門，去了餐廳。

「無妨，沒人會抓我。」長亭笑了笑，「幫幫忙。」

顧輕舟笑：「我知道的，你故意與魏清嘉恩愛，想要讓我知難而退。」

他覺得自己應該處理得更加得體。若是司行霈在場，他肯定要把長亭氣死，司慕卻做不到。

司慕就給她買了一條鑽石手鏈。

是長亭。

顧輕舟頓了下。

顧輕舟微訝。

司慕重重將酒杯頓在桌子上。

顧輕舟用力又切了一塊牛排，對司慕道：「這牛排不錯，快嘗嘗。」

「長亭？」她有點吃驚，不知他這是要去幹嘛。

上甜點的時候，他拿出了禮物給顧輕舟。

對手使勁掙扎。

和圖書顧輕舟面前，一個偌大的本子，她正在伏案疾書。

司慕的心情，好轉了很多。

「幫什麼？」顧輕舟蹙眉問。

對方已經死透了。

司慕卻搖搖頭：「不是的。」

她抬眸，與司慕的眸光撞了個正著。

長亭就走了過來，立在旁邊打招呼：「少帥，少夫人。」

緊接著，顧輕舟聽到了「啊」的一聲，有人呼痛。

西餐廳沒有開大的吊燈，只有每桌放了兩個燭台。樺燭影微，媚而迷濛，透過這光線，司慕看到一個異常漂亮的男人，正含笑看著他們。

他很紳士的，認真替她切好了，又為她倒了酒。

顧輕舟略微沉吟，道：「好。」

顧輕舟估算著，賣了能值不少錢，況且這是她應得的，她幫了司慕。

顧輕舟詫異。

對方也不弱。

司慕坐著沒有動。

顧輕舟愣了下。

司慕則道：「不是的，還不著急走。你在做什麼？」

對方穿得也是西裝，長亭利落脫了下來，罩住了對手的頭。

顧輕舟失笑。

司慕心中，不免充滿了苦澀。這苦澀一圈圈的泅開，讓他整個人的呼吸都凝重起來。

顧輕舟看到那人抬腳就往長亭的肩頭踢去。正是這一腳，落了破綻，他重重被長亭拽倒在地。

她一直低垂著眼帘，不看司慕。

他的唇，輕輕落在顧輕舟的手背：「少夫人，告辭。」

血慢慢滲透了對方的西裝，落在地上。

司慕的指端溫熱，鑽石冰涼，一冷一熱落在顧輕舟的肌膚上，她倏然有點愣神。

顧輕舟已經沖長亭微笑。

血全被西裝的外套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