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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辛眉的話，司慕也聽到了。

他走上前，難得跟司慕心平氣和說話，問：「是兒子？」

她看到司行霈很悠閑坐在客廳里，那雙帶著泥巴的軍靴，直接搭在茶几上。

顧輕舟錯愕。

「女兒好，我就想要個女兒，你反而比我先實現了。」司行霈調侃他，然後微微俯身，對著搖籃里熟睡的孩子說，「大伯不知道你出生了，還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下次補。」

寒意能驅散心中的悶熱。

半躺在浴缸里，她心中莫名的很煩躁，似乎水溫太高了，讓她透不過來氣。

她急匆匆上樓。

顧輕舟瞪他：「有什麼可笑的？」

司慕急忙轉過臉，把酒杯遞給了她，補充一句：「這酒很烈，少喝一點。」

司慕很想說，他留下來，一起面對。

她聽到了辛眉的聲音。

她揮之不去。

傭人敲門，顧輕舟去開門時，卻看到司慕站在門口。

洗了澡，顧輕舟用巾帕裹住了頭髮，穿了件家常的衣裙下樓。那杯酒，她https://m.hetubook.com.com到底沒喝。

「去駐地，你如果要去，得聽我的話。」司慕難得拿出幾分耐心，對張辛眉道。

「丑……」

司行霈哈哈笑起來。

他們當即出門了。

她擰了個冷水毛巾，搭在自己的面頰上。

顧輕舟眼眶莫名發熱。

顧輕舟眼底，全是董陽那股子猙獰的瘋狂。

當冷毛巾也無法讓她鎮定的時候，她拖著濕漉漉的頭髮，圍著浴巾起身，去房間里找酒喝。

司慕這才鬆了口氣。

司慕仍沒有接話。

離婚書的下面，就是她和司慕結婚時的協議。

顧輕舟點燃了壁爐，放了一點檀香木，幽淡的爐火發出陣陣清香，這樣可以烤乾她的頭髮。

「誰不是好東西？」司行霈笑著走進來。

「你又胡說。」顧輕舟狡辯，聲音略微有些虛弱，底氣不足。

顧輕舟卻坐到了對面。

旋即她又想，玉藻沒有了親生母親，祖父祖母又不重視她，假如司慕不帶著ｈｔtｐs://m•hｅtｕｂoｏｋ.ｃｏm.com她，誰把她當回事？

司慕望了過來。

顧輕舟沒有阻攔司慕，也沒有阻攔張辛眉。

「是。」乳娘也是驚呆了，半晌才回神。

已經是黃昏了，晚霞的餘暉映襯著，司行霈胸前的勳章熠熠生輝。

司行霈道：「我已經給督軍發了電報，讓他連夜趕回岳城。你是要留在岳城，還是去駐地？」

換了套月白色滾綠邊的旗袍，一件墨綠色金線牡丹的長裙，顧輕舟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前朝仕女，這才慢騰騰梳頭。

張辛眉就哼哼。

張辛眉追著玉藻的搖籃跑：「去哪裡？我也要去！」

司行霈依言收起了腳，讓顧輕舟坐到他身邊。

「那你看上去不開心。」張辛眉道，「他要燒死你，燒死很多人，四樓和五樓的人，你卻同情他！醜女人，你也不是好東西！」

司慕眉頭擰成一團，眼底的煞氣頓現，恨不能一掌拍死張辛眉。

「我覺得，這些東西像火上添油，在提醒阿爸，我hetubook.com.com們一開始就在戲耍他。還不如說我變心了，中途愛上了你，更加好接受點。」顧輕舟嘆氣，患得患失。

她把小箱子放在茶几上，打開，拿出裏面的離婚書，先給司行霈看。

司慕沒接話。

她一邊擦頭髮，一邊沉思。

司行霈和顧輕舟也不會感激他。

她去洗澡。

顧輕舟一愣。

他驚訝看了眼張辛眉，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取捨和大局。相反，他和顧輕舟好似都有點婦人之仁。

現在又不打仗，放在駐地，只是司慕的名聲不太好，將領和軍士們會嘲笑他，對玉藻倒也沒什麼不妥的。

顧輕舟道：「我沒有……」

張辛眉一臉憤怒盯著他，緊張兮兮。這個鐵疙瘩可不好對付，而且醜女人喜歡他……

濕漉漉的頭髮滴水，沙發上很快就一片濕濡，她也不覺得寒涼。

張辛眉說：「你既想懲罰他，卻又不想他死，為什麼？」

張辛眉突然問：「你不想那個董陽死？」

顧輕舟抬眸，順著他的目光和圖書，看到了立在門口的司行霈。

顧輕舟拉過了他。

顧輕舟摸了下張辛眉的腦袋：「別胡鬧了，玉藻還小，你手上的髒東西沾到她臉上，她就要生病了。」

「顧輕舟，我笑你還在天真。」司行霈道，「你還保留著幻想，希望督軍可以接納你，把你當自家人，是不是？」

不知是董陽的事還是即將要面對司督軍，她一直氣短，有口氣不上不下的吊著她。

「辛眉，吵什麼呢？」顧輕舟走過來問。

她站起來，滿頭的青絲未乾，服服帖帖落在她的臉側和肩頭，一張小臉格外的瑩白。

然而，他卻預料到，最慘的肯定就是他，他完全沒必要自取其辱。

張辛眉素來無法無天，現在卻很溫順，道：「我聽我聽。」

她的心一個勁跳。

張辛眉不服氣。

他站起身，喊了玉藻的乳娘：「收拾收拾，把玉藻帶到駐地去。」

顧輕舟說「知道了」，就關上了房門。

更衣梳妝完畢，顧輕舟把軍政府的印章全部裝起來，她和司慕的離婚書放在hetubook.com.com最上面，這才拎著小箱子下樓。

她對司行霈道：「你先坐，我去梳頭。」

司行霈又道：「模樣得挺不錯，像你。」

司慕早早就離婚了，如今跟他沒關係。

四目相對，他們都吃驚不已。

他正要說什麼，卻怔愣了半晌沒開口。

「女兒。」司慕道，聲音略微有點暗啞。

顧輕舟回到了新宅。

傭人最勢利眼了，司慕不在家，他們還不知道如何輕待玉藻呢。

張辛眉指著司慕：「他不讓我摸玉藻。」

「坐沒坐相。」顧輕舟低聲數落他，「把腳放下來。」

果然對玉藻很上心，就像小孩子找到了心疼的玩具，愛不釋手。

司行霈看了眼顧輕舟，見顧輕舟羞赧挪開了眼睛，他就看到了司慕，以及搖籃里的娃娃。

正月的寒水，讓她臉上的肌膚一陣陣緊縮。

顧輕舟錯愕。

金芒落在他的眼眸里，他神色安靜又溫柔，看著顧輕舟。

搖鈴讓傭人上樓，叮囑傭人去倒一杯威士忌的時候，顧輕舟坐在房間的沙發上。

可惜，她房間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