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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無比的難過，得到了認可，如今又失去了。

這天晚上，司行霈沒有回家。

司夫人說，老天爺會報應顧輕舟的，顧輕舟總擔心著，如今真的輪到了她。

霍鉞頷首應下。

「查到什麼了嗎？」顧輕舟問副官。

「輕舟，司行霈需要你，你的家庭也需要你，這個時候你不宜離開。」霍鉞語重心長，「司慕的女兒，我會讓阿靜去抱過來，照顧她。」

她準備去軍醫院，和司督軍、司夫人呆在一起。

顧輕舟瞧著毛巾一點點染上血色。

她的拳頭有點緊，似乎想要後退，找個地方躲起來。

遠遠的，她聽到了哭聲。

哪怕司夫人和司瓊枝想要撕碎了她，她也不能退縮。

司督軍怔怔看著。

玉藻還不足兩個月，顧輕舟需得親自撫養她。

司督軍這話，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顧輕舟的？

況且，岳城那邊，她也是回不去的。

顧輕舟嗯了聲，沒有言語。

「不用了，回家吧，我自己有葯。」顧輕舟和圖書道。

顧輕舟一直在愣神。

「你在逃避嗎？」她想起了霍鉞的話，而她也承認了。

她也常有膽怯的時候。

「去吧。」司督軍頭也沒回，只是抽煙的動作更加用力，似乎想要用雪茄的輕煙來填補內心的失去。

「阿爸……」顧輕舟喊了他，只感覺聲音千斤重。

司督軍和司夫人、司瓊枝全部進了醫院，司芳菲和司慕屍骨未寒，顧輕舟不能任由情緒左右她。

「輕舟，我不該鬆口的……」司督軍倏然又道。

「去問問，看看在哪裡審訊，查到了什麼。」顧輕舟道。

司督軍若是不鬆口，顧輕舟和司行霈就不會結婚的，哪怕結婚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胆，司家眾人也不會來到平城參加婚宴。

然而，她沒有感受到痛，全身上下都有點麻木了。

顧輕舟不放心，她目帶猶豫。

坐在汽車裡，副官用一塊毛巾墊在她的腳底。

她一點頭，眼淚就順勢滾落。

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潛意識裡真和-圖-書不想面對司夫人。

「我曾經答應過司慕，假如他不幸戰死疆場，我會幫他撫養玉藻……」顧輕舟說到這裏，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後面的話不由自主哽住。

副官說不知道。

顧輕舟迫不及待往外跑。

也許，她真的錯了。

霍鉞坐在旁邊，慢騰騰喝了一杯茶。

「太太，太太！」副官鄧高很大胆，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太太，您的腳……」

她知道這話的含義。

「我走了，督軍。」顧輕舟跟司督軍作辭，她深深彎了下腰。

她亦不知為何會這般痛哭。

只怕司夫人會不死不休的糾纏顧輕舟了。

顧輕舟不怪任何人。此時此刻，司督軍的痛苦，她體驗不到萬分之一。

顧輕舟嗯了聲。

「正在審。」副官道。

可能是腳上的鞋子很沉重，她想要甩掉它們，故而她一路狂奔。

他的青布長衫衣擺飄逸，依舊是那麼斯文瀟洒。

顧輕舟的眼淚流淌得更厲害。

顧輕舟轉身，出了病房。

放下hｔtｐs://ｍ•hｅtｕｂoｏｋ•com•ｃom茶盞，他對顧輕舟道：「我得回去了輕舟，坐在這裏無濟於事。我回去查查，也許還能幫到你們。」

顧輕舟猛然一驚。

她洗臉、梳頭、換鞋。

汽車開了過來。

這些年，霍鉞都沒怎麼變過，他仍是那個風度翩翩的青幫龍頭。

人都可以死，包括顧輕舟，但司慕不應該是這種死法。

「你也去？」霍鉞遲疑了下。

顧輕舟想笑一下，可惜她無法牽動唇角。

她需得操持大局。

顧輕舟低下頭。

如此，司慕和司芳菲就不會死。

「我……」顧輕舟張口結舌，「霍爺，您為何要把人看得這樣透？」

「不要難過，我們都不要難過。」司督軍對顧輕舟道，「人總是要走的。」

「輕舟，別太難過。」霍鉞道，「你在司行霈身邊，就無需我再說什麼保重的話了。」

霍鉞笑了下。

不管結果是什麼，司夫人一定會把所有的罪過推給顧輕舟的。她若廝打顧輕舟，難道顧輕舟還能還手嗎？

和-圖-書「太太，回醫院去包紮一下吧？」鄧高見她沒有再跑，立馬鬆了手。

窗外是幾株樹木，春日里蓬勃舒展枝椏，開了滿樹的花。

然而，現在根本沒空去躲避。

這個當口，顧輕舟不太適合離開平城的吧？

顧輕舟的心口發緊。

她看到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地上，盪開水花。

「我知道的，多謝您。」顧輕舟道，「幫我照顧好玉藻。等這邊的事情妥善處理了，我就回去接她。」

等霍鉞走到了門口，她腦子才轉過來，道：「我也去。」

她跑了很遠的路，已經從軍醫院跑出來，腳不知何時被碎玻璃割破了，鮮血直流。

「你來了。」司督軍的聲音是啞的，不知是抽了太多的煙，還是哭過，他已經說不出話，只有一點氣聲。

「……阿慕對你不錯，他幫你說了很多的好話。」司督軍深深吸了一口煙，「我若是再善待你，就太對不起我的兒子了。」

霍鉞就問她：「你想逃避啊？」

窗台上，落滿了煙灰。

有了霍鉞m.hetubook.com.com幫襯，顧輕舟的心中暫時安穩了下來。

「是，阿爸。」顧輕舟往前走，走到了他跟前。

半夜十二點，副官來給顧輕舟回信，說師座已經抓到了一個殺手。

那是凄厲的、蒼老的、慘絕的哭聲，顧輕舟很熟悉這聲音——是司夫人在哭。

到了軍醫院，顧輕舟看到司督軍站在窗前抽煙。

「我……我明白了。督軍，我……這就走……」她聲音哽咽難以成調子，視線里一片模糊。

顧輕舟知道他在抓兇手，司督軍讓他趕緊抓到。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顧輕舟根本體會不到。

郭七老先生說，司慕可能會死於子彈，顧輕舟總以為他將來是征戰一生的，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顧輕舟發現，司督軍一下子就老了，他那寬闊堅毅的肩頭，往下虛搭著，有氣無力，像個頹廢的老者。

真相是什麼，有什麼重要？

在司夫人看來，顧輕舟不結婚，司慕就不會來，他就不會死。

顧輕舟嗯了聲。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外頭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