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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紗身子一僵。

頓了下，她繼續道，「我知道你無情，你若是有情，也不會看著你師父和乳娘慘死，他們那樣疼你。」

除了汽車，顧輕舟三樓的窗帘也是緊閉，似酣睡未醒。

秦紗這些年過得很順利。

太原府沒有早茶的習慣，不過她是從國外回來，又在南邊住過。對於她生活的小習慣，不影響王家正常生活，王游川都會隨她。

此刻才早上九點多，陽光已經很強烈了，白炙的陽光萬丈金芒，照得秦紗有點睜不開眼。

旁人恭維她，說她人情世故練達，導致她飄飄然。

顯然，他們三個人的目的完全不同，故而就沒必要多費口舌。

秦紗的司機是親信，上前去敲門。

秦紗捂住臉。

外人吹捧她，就連平野夫人和蔡長亭也忌憚她，秦紗總感覺是司行霈在背後幫襯了她。

保皇黨的人，到底是如何蠱惑了王游川的兒子，讓他出面辦理此事，秦紗至今也不知道。

秦紗臉頰生疼，刺辣辣的痛感，沿著雙頰攀爬，她半邊頭顱都疼了起來。

進來的人，身上裹挾了玫瑰的清香。抬眸處，朝陽映照著一張傾國傾城、男女莫辯的臉。

蔡長亭道：「如此甚好。沒有引起什麼波動？」

平野夫人交給她的第二件事，就是找到朴航。

平野夫人要的，是其他人死心塌地的忠誠。

一個小丫頭，一個莽夫，能有什麼大智慧？

「曾經你們把我當棋子，可到底撫育大了我，我不怪你們。師父走了，和_圖_書乳娘也走了，我總會保留幾分幻想，幻想事實並非如此。」顧輕舟的聲音，清冷如冰。

正在考慮如何和朴航交涉時，車門被拉開，她聞到了一股清苦的氣息，這是玫瑰的味道。

她繼續道：「你的出現，明目張胆表明你的立場，毀了我的幻想。我的過去，就是個精心的騙局，而你證實了這一點。」

有個人若無其事，推開了她雅間的房門。

她短短的頭髮，被陽光一照，就有淡墨色的光圈，而她的面容逆光，模糊成了明媚的一團。

秦紗美美睡了一覺。

秦紗聽說過顧輕舟的盛名，那是顧輕舟離開村子之後的功業。

此刻，她看清楚了。

她的聲音，沉穩溫柔：「師父，早啊。」

她嫁給了自己的初戀，嫁得心滿意足。她想等保皇黨的事結束，就安安穩穩和王游川過幾十年的好日子。

「你……」

和朴航相比，殺手反而沒有受罰，只是神色惶惑，有點痴傻了似的。

她又坐回了汽車裡。

她的訴說，也似冰雹，一顆顆砸下來。

說罷，她不由分說將秦紗拖拽進了院子。

房舍是嶄新的，大門緊鎖。

秦紗臉上，就有種靜謐安詳的光，讓她一瞬間充滿了母性。

她在香港有自己的生意，做得很紅火，賺了很多錢。

「師父，你跟我來。」顧輕舟笑道，「有個熟人想要見見你。我想，你肯定也很想見到他。」

秦紗吃了早茶，心思略微動搖。

有些話，蔡長亭想hetubook.com.com要說幾句，但是他沒有。

她想起蔡長亭和平野夫人說過的種種，想起外人對顧輕舟的評價。

此刻，她卻栽了跟頭。

這一覺睡得很香甜。

耳聽為虛，秦紗是沒太把顧輕舟和司行霈放在眼裡的。

「這話，應該是我問您。」顧輕舟笑道，「師父，您來這裏做什麼？」

茶樓早上提供的茶點，多半是甜膩的，生意不算特別好。

秦紗想要找個說辭，顧輕舟卻一把將她拉了出來。

這是一個比狐狸更加狡猾的女人。

車子下了官道，經過一段坑窪不平的小路，顛簸得秦紗的早飯都差點吐了，就到了一處房舍。

秦紗微笑：「已經辦妥了，長亭先生。」

瞧見是她，傭人笑道：「王太太，您這樣早，吃早飯了嗎？」

「也許，等將來太平了，我得到了我應得的，可以給游川再生個孩子。」秦紗幻想著，想得甜蜜又幸福。

她心中有底氣。

拽住了秦紗的胳膊，秦紗略微吃痛。

秦紗心中稍定，乘坐汽車出城去了。

「輕舟？」秦紗整頓好心緒，將滿心的震驚全部壓下，笑盈盈看著她，「你在這裏做什麼？」

蔡長亭是平野夫人最親信的人，他是沒必要做這些事的。

見顧輕舟不言語，秦紗繼續道：「你敢不承認嗎？你的師父和乳娘對你如何，你心中沒數嗎？」

「事情辦得如何？」蔡長亭問秦紗。

到了這一步，她認識到了顧輕舟的厲害，卻不怕她。

她第一次和_圖_書出手，太過於輕敵，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岳城曾經將她視為一城之母，但那時候她還不滿二十歲。如此年紀就得到那樣的盛讚，可見她的能耐。

猛然抬眸，顧輕舟低頭看著她。

秦紗笑道：「等我吃了早茶，就去辦此事。」

雖然四十齣頭了，可她尚未喪失生育的能力。

嫁給王游川這件事，帶著目的，卻並非勉強。

因王游川寵溺愛妻，王家上下沒有不尊重她的。

她睿智的計謀，令人折服，哪怕是平野夫人也要忌憚她三分。

她並不老。

「為何非要救他？」這是秦紗問過平野夫人的，「您如果需要那筆錢，我可以捐給你。我這些年，錢賺了不少。」

「不要讓康家知曉，不要落下把柄給康家。和康家相比，朴航那點錢不算什麼，切不可因小失大。」這是平野夫人的要求。

女人之間，會相互瞧不起，秦紗沒把平野夫人放在眼裡，就更加不會把顧輕舟放在眼裡了。

顧輕舟繼續道：「二寶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你利用他作惡，就像你們曾利用我。從前的那點恩情，我們一刀兩斷了，秦紗！」

她臨走前，看到了顧輕舟院子里的汽車。

人生有了盼頭，她也想往後的幾十年，和王游川攜手度過。老來作伴，有家庭有兒女，秦紗是挺幸運的。

他的臉上、身上，都有血痕，很顯然他是挨了打的。

王游川寵她寵得厲害。

傭人給她開門。

「輕舟……」

她出城之前，不太hｔｔｐs://wwｗ.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ｏｍ放心自己的判斷，去了趟顧輕舟的院子。

秦紗想要說什麼，倏然顧輕舟抬起手，重重摑了她一個耳光。

人多少會受自己固有思維的控制。

當然，她也需要幫平野夫人做事。

平野夫人卻搖搖頭，認真看著秦紗道：「內部的人都知道，朴航是我們的人。自己人落難，我們視若不見，會寒了其他跟隨者的心。錢不重要，人心才重要。」

天亮之後，她梳洗一番，就出門去吃早茶了。

她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自己的身份，於是她嫁給了王游川。

那筆錢，朴航原本就是要捐給平野夫人的。

除了朴航，另一個跟著二寶的殺手，也被綁在旁邊。

平野夫人有錢，可每一筆錢都有它的用處。既然朴航答應了，那麼順手救出他，也是理所當然。

「長亭先生，請坐。」秦紗笑道。

他看了眼秦紗。

秦紗下意識還覺得，她是那個學鋼琴時候謙遜可愛的小姑娘。

救出朴航不是他們的目的，要到朴航手裡那筆錢才是。

秦紗深以為然。

秦紗不好去顧輕舟的卧房看個究竟，只得含笑搭訕了幾句，就離開了。

「沒有，我讓二寶出手的。二寶很敏捷，又力大無窮，做起事來很容易，沒有驚動康家任何人。」秦紗道。

院子里的朴航，已然面無人色。

冷，堅硬。

其他的，任由秦紗自己發揮。

「輕舟……」秦紗牙齒酸痛，忍著不適開口了，「這不是我的計劃，我是替人做事。」

傭人笑道：htｔps://ｍ•ｈeｔｕboｏk.ｃoｍ.ｃom「太太和師座還沒起呢，昨夜陪著督軍他們打牌，打到很晚才散場，估計得睡到中午。」

這輛汽車，是顧輕舟慣用的，而且是唯一的。

她想要說什麼。

蔡長亭搖搖頭：「這點小事，沒必要讓我參与。」

秦紗的呼吸，略微遲鈍。

「吃過了。輕舟呢？」秦紗問。

平野夫人沒有騙她，謠言也沒有誇大，顧輕舟毫不意外的出現在了這裏。

在秦紗的記憶里，顧輕舟是個甜美聰慧的女孩子。那時候的顧輕舟，只展露過醫術，沒有展露過謀略。

秦紗那時候才知道，要錢只是個幌子。

秦紗是受命到了太原府，目的是幫平野夫人做事。

蔡長亭頷首：「那就繼續吧。朴航失蹤，康家早上肯定能知道，畢竟有痕迹的。儘快處理好此事，然後送走他。」

秦紗點了兩份。

同時，她也問蔡長亭，「長亭先生，你去不去？」

她心中一直有王游川的，能和他結婚，也是秦紗夢寐以求的事。

她去了一家茶樓。

平野夫人有她的目的，秦紗也有，蔡長亭更有。

一聲脆響，在院子里回蕩開。

想到了孩子，她又幻想孩子的性別：「生個女兒吧。一來女兒可愛，二來女兒不會爭奪家產。我這輩子，已經夠累了，有錢給女兒做陪嫁，不需要貪圖王家的，不想和他們起衝突。女兒好，生了女兒他們省心，我也快樂。女兒是媽的心尖寶嘛，我和游川將來都指望她。」

不成想，顧輕舟淡淡對司行霈道：「我聽不得這樣的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