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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長亭上次那番話，今天這番話，到底用意何在？

程渝雖然愛胡鬧，卻也懂得察言觀色。見葉嫵如此，程渝就道：「你們小孩子才吃冰淇淋，我要去喝酒了。」

程渝一怔。

顧輕舟第一次看到蔡長亭為了點小事反擊別人，平常他都是不在意的，可以看得出，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顧輕舟和程渝踩著紅燦燦的夕陽出門了。

她起身，果然去了酒水台。

「那時候都要熱死了。」程渝嘟囔，「顧輕舟，你能不能別矯情？」

蔡長亭道：「什麼理想？」

顧輕舟對這種說法不能理解，問她：「我可以矯情的時候，憑什麼不讓我矯情？我就要先除蟲！」

晚夕，等那如火的驕陽西垂，院子里的蟬鳴卻更加激烈了，似聲嘶力竭挽留住那輪西沉的紅日。

他們全部想要拉攏顧輕舟。

葉嫵是個好脾氣的老實孩子，任由程渝欺負，當即笑道：「哪裡話？」

「挾天子以令諸侯」，顧輕舟在這盤棋局裡的地位，越發明顯了。

顧輕舟才是名義上的「固倫公主」，她才是擁有清廷血脈的人，她才是復國名正言順的人。

有趣歸有趣，但太累了。

後來才回味過來，心想蔡長亭這是在投我所好，讓我可以給他機會。

「萬一葉嫵太傷心，可以把她請到我們那邊去，通宵打麻將。天氣這樣熱，夜裡也睡不踏實。」程渝又想。

原來他如此大胆，也是捏住了顧輕舟和平野夫人的軟肋。

程渝則大喜和_圖_書：「蔡長亭，你嘴巴真甜。你長得這樣美，嘴巴又甜。要是沒有遇到莫止，我一定會愛上你的。」

程渝則目瞪口呆：「這兔子今天發瘋了？」

程渝又想到了康昱，「是不是那小子變心了？」

酒水台一共有六七張小桌子，此刻時間尚早，故而只有一桌客人。

「恨我們出身的年代。假如我們再提早出生三十年，也許就不是現在的局面了。」蔡長亭道，「輕舟，你也不是現在的你了。」

「長亭，你有很大的理想，是不是？」顧輕舟突然開口。

順便喊侍者再來一杯酒時，她終於看到了坐在她對面的人。

顧輕舟道：「吃了冰淇淋再去吧。」

他笑笑，沒開口。

康家是太原府的金融巨頭，可和軍政府作對，那不是找死嗎？

她坐下之後，點了一杯冰鎮紅葡萄酒。

顧輕舟就笑起來。

蔡長亭聽得出反義，故而道：「那也不一定啊，高橋先生比我更可愛。」

這個瞬間，顧輕舟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的丈夫。

卓莫止來了一天，重回了學堂，家裡又只剩下程渝和顧輕舟。

顧輕舟一開始挺意外的。

對清廷而言，平野夫人只是「媳婦」，說得難聽些，就是個外人。

「一起！」程渝很大方道，「我不嫌棄阿嫵。」

蔡長亭知道卓五的身份，卓五就感覺此人很危險。

「夫人會相信嗎？」蔡長亭溫柔笑道，「你時常挑撥我們的關係，這席話你告訴夫人，無非和_圖_書又是一場挑撥。」

「然而，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不需要你的輔佐。」顧輕舟笑道，「你不怕我將這話告訴夫人？」

然而，蔡長亭的這種愛慕太廉價。

飯店的飯後甜點有冰淇淋，旁邊還有個酒水台，再往旁邊就是舞廳。

顧輕舟輕咳，道：「長亭，我們要去吃飯了，一起嗎？」

顧輕舟此刻非常想念司行霈。在司行霈身邊，她可以完全不動腦子，做個貪吃貪睡的傻瓜。

「還不是你先挑刺的。」顧輕舟直接道，「你沒事惹他作甚？」

「我喜歡現在的我。」顧輕舟笑道，「司行霈也喜歡現在的我，我們很滿足。」

顧輕舟想了想：「麻痹我嗎？」

她道：「那我回頭告訴司行霈，讓司行霈高興高興。」

還要再等七八天，讓程渝頗為不耐煩。最近天氣熱，程渝心情更加不好。

和蔡長亭相處，時時刻刻都要提防他下拌子。

「你操心人家的愛情作甚？」顧輕舟笑道，「程渝沒有插足旁人的婚姻，自己又是單身，願意愛誰都光明正大。」

蔡長亭就懂了。

「恨什麼？」

看到了卓莫止，蔡長亭就用日語問顧輕舟：「這位程小姐，不和高橋荀好了嗎？高橋荀可是回來了。」

「給司行霈發電報，他回去都大半個月了，也該回來了。平城又沒戰事，他老在平城幹嘛？是不是養了小妾？」程渝道。

她又把蔡長亭比作兔子。

程渝這時候也發現，葉嫵真的有話跟顧輕m.hetubook.com.com舟單獨談，她來有點礙眼了。

她好奇看著葉嫵那邊，反而沒注意到，酒水台這邊有個人，默默坐到了她對面的桌子上。

蔡長亭對這話，倒是贊同，他道：「對，一個人的愛情，不管經歷多少遭，都是走過一條路。愛情的多少，只是選擇的寡眾，不能用來評價她的人品，更不是衡量她成就的標準。」

她神色並不算很好。

顧輕舟說：「阿嫵好像有事跟我談。」

顧輕舟就知道，平野夫人和蔡長亭都沉不住氣了。

他們三個人出門，顧輕舟吩咐副官，讓人過來給院子除蟲。

卓莫止也有點尷尬。

他道：「我有的。一個人有很大的理想，難道是錯誤的嗎？輕舟，我願意陪伴你、輔助你。」

顧輕舟不陪她鬧，因為太熱了，打一場架就要弄濕後背，又要洗澡更衣，麻煩得很。

她們倆這樣毫無心機的相處，讓人感覺透明又溫暖，像冬天的玻璃房。

程渝和卓莫止走近，她問顧輕舟：「你們用日語說什麼？是不是說我們的壞話？」

他曾經也說愛慕阿蘅，還不是看著阿蘅慘死，絲毫不挽留她？

蔡長亭雖然生得美，男人卻無法享受他，故而他真不是兔子。

顧輕舟失笑，原來是替司行霈鳴不平了。

見慣了自家姊妹、姨娘、兄弟們你死我活的爭鬥，見慣了軍營里鑽研的攀比，顧輕舟和程渝的感情，讓卓莫止生出了嚮往。

天氣炎熱，一動就滿身薄汗，太陽也毒辣了起m.hetubook.com.com來，曬得地上生煙。

顧輕舟和程渝、卓莫止都不知他要幹嘛時，卻見他藉助跑起來的力道，一躍而起，直接翻牆出去了。

程渝嘴裏沒邊，剛被蔡長亭堵了一頓也沒長記性。

「不了，那邊的酒水裡也有冰塊，我要去涼爽一番。」程渝大咧咧笑道。

也好，大家平分秋色，誰也不落後半步。

卓莫止旁觀了片刻，終於笑出聲。

「先除蟲吧，等半個月我們再搬家。」顧輕舟說。

那人也在看她。

阿蘅一死，顧輕舟的立場變得至關重要。

他們誰也不敢貿然出手。

三個人去吃了飯，顧輕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出去吃冰淇淋，如何？」程渝問顧輕舟。

她想，三角是最穩固的，也是最難撼動的。

「我看不慣他。」程渝道，「瞧他那樣，分明就是想要撬牆角。司行霈不在，我得看緊你。」

「那小丫頭怎麼了？」程渝心想，「整個山西都是她父親的，她還有什麼事值得哭？肯定是感情問題。」

平野夫人是什麼？

蔡長亭道：「不了，回頭見。」

飯桌上，葉嫵顯得滿腹心事。

她把日子告訴了程渝。

顧輕舟笑而不語。

顧輕舟靠著欄杆，思考著平野夫人、蔡長亭和自己的事。

「反正你也會告訴我的，我在場又何妨？」程渝道。

程渝選了個靠近內側的位置，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瞧見顧輕舟和葉嫵。

顧輕舟和程渝到了一處飯店，葉嫵已經等待多時。

「我有時候挺恨老天爺的ｗww•ｈｅtuｂook•cｏｍ.ｃｏm。」蔡長亭道。

顧輕舟道：「我約了阿嫵。」

顧輕舟也很意外。

瞧見了程渝，葉嫵站起身：「程姐姐，你也來了？」

「程小姐誤會了，怎麼敢說你的壞話？」蔡長亭道，「我在跟輕舟說，程小姐和卓少帥很般配。」

隨著平野四郎的去世，她的作用變得至關重要。

女人對愛慕自己的男人，都是下意識放鬆警惕，認為他不會害自己，畢竟有愛情在裡頭。

上次以為，他沒有說清楚。今天才知道，他說多了。

做傻瓜好幸福。

顧輕舟戳了下她的臉。

她說得很誇張。

他們倆說了很久的話，虛虛實實的，誰也不會相信誰。

蔡長亭沒有再開口。

地面被烤的滾燙，一出門，熱浪迎面襲擊，把出門的勇氣差點給撞沒了。

直到程渝和卓莫止找過來。

程渝想得亂七八糟。

多餘的話，毫無意義。

「怎麼了，我不能來啊？」程渝揶揄她。

說罷，他小跑幾步往前沖。

程渝又想掐死她。

她好奇看著，手裡的紅葡萄酒喝完了，才回神。

顧輕舟道：「你太給自己面子了！」

蔡長亭微笑了下。

他居然不走大門。

真是狡猾萬分的人。

喝了一杯，程渝遠遠看到，顧輕舟似乎在拍葉嫵的肩膀，而葉嫵肩頭一聳一聳的，似乎是哭了。

如此赤|裸裸的承認了。

蔡長亭一直是從容不迫的，似溫柔的春風。翻牆而出的行為，似乎只有司行霈那種兵痞才做得出來。

她翻了翻黃曆，發現六月二十九適合喬遷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