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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渝果然在她的注視下，緩緩睡著了，呼吸都輕了起來。

同時，她又想出聲，提醒他們屋子裡還有個人，別再往下說了，辛嫂不想知道更多的秘密。

誰的骨肉？

她也顧不上再解釋，轉身往外走，颯颯寒風灌了她滿頭滿臉，她無知無覺的疾行，身後司督軍追出來說了句什麼，她也沒聽到。

真是奇怪。

同時辛嫂又想：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程小姐很不開心，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很久，然後就天天出去。我勸她多休息，她不同意；我要跟著她出門，她又發火。」辛嫂道。

「等處理完，我就回來。」顧輕舟道。

然而電報上寥寥幾個字，也講不清楚前因後果。

顧輕舟的臉色又慘白了。

懷孕會變胖，她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想到了這層，又因為顧輕舟離開了，她一個人寂寞，心情奇差。

「……他當時說那句話，我並不知道，就杵在那裡。」辛嫂打了個寒顫，「程小姐她……」

她算是老練的人。

顧輕舟進了家門，奔向了西跨院和_圖_書。

辛嫂會意，退了出去。

不是他的孩子，為何他那麼慎重，想要讓程小姐生下來？

「然後呢？」

顧輕舟喊過她：「辛嫂，你跟我來。」

她結婚兩年無子，對孩子的期盼很重。程渝懷孕，她雖然氣程渝不負責任，卻也對她的孩子充滿了希冀。

那天晚上，程渝上廁所，一個小小血團一樣的東西掉了下來。

辛嫂在外頭忙碌，吩咐傭人趕緊去準備早膳。

「太太，我給您發了三封電報，都是以程小姐的名義發的，想著您能早點看到。」辛嫂嘆氣。

她想，肯定是司行霈沒留意，放到一邊去了。

程渝立馬打了個哈欠：「這麼早，我還沒有睡好呢。顧輕舟，你別一驚一乍的，跟沒見過世面一樣。人生豈能事事如你意，意外是不可避免的。」

辛嫂有自己的尊嚴和責任，太太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她要照顧好程小姐，可沒過幾天，程小姐的孩子都沒了，辛嫂只感覺臉皮都被自己踩入了泥里，一生的體面全沒了。

這種無和*圖*書力感瀰漫了她的心。

她穿好了風氅，急急忙忙去了司督軍那邊：「阿爸，有急事，我得回太原府。」

顧輕舟看著她。

「辛嫂，你去給我煮點吃的。」顧輕舟道。

「什麼急事？」司督軍詫異，「這都快要過年了……」

「戒指？」

不成想，就這樣沒了。

她出了很多血。

後來，辛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的話，似乎在她舌尖凍住了，她的舌頭又冷又沉，陡然失去了全部的作用。

「我勸程小姐，不要動怒。懷孕的時候母親總是生氣，將來小孩子身體不佳，容易鬧夜啼。程小姐就說，『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小野種』。卓少的面色很難看，他說……」辛嫂唇色哆嗦了下。

程渝明白過來，問：「辛嫂給你發電報了？我早就告訴她，讓她別耽誤你過年，她非不聽。」

她腦子裡炸開了，此刻還是嗡嗡作響。

小耳房裡有兩個暖爐，都是冬天熏衣裳用的，屋子裡暖和乾燥。

「我去看她的時候，她拉著醫生，求醫生https://m.hetubook.com.com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她哭得很厲害。」辛嫂道。

可卓少帥的話，嚇得她三魂七魄全無蹤跡。

「太太，您剛走的那天，卓少就來了。他和程小姐說了幾句話，程小姐就咆哮了起來，我隱約聽到了戒指二字。」

辛嫂也不是很清楚。

雖然冷，天氣卻算晴朗，飛機一路上順利，連個強氣流都沒有遇到。

別說辛嫂懵了，就是程小姐也明顯怔了下。

顧輕舟看向她。

辛嫂看著卓莫止，總感覺他想要掐死程小姐。

顧輕舟心急火燎。

她儘可能讓自己冷靜，把蛛絲馬跡都回憶一遍。

等副官往家裡打電話的時候，程小姐已經住到了醫院。

然而，顧輕舟去了岳城。

辛嫂也形容不出程渝的表情。

「怎麼回事？」她問。

她的副官看出太太的焦急，一路把車子開得飛快。

難道不是卓少的骨肉嗎？

這算是開端。

她再回來的途中，仔細把辛嫂以程渝名義發的電報在腦海中咀嚼了數次，幻想程渝只是住院了，只是見紅了。

顧和-圖-書輕舟乍聽不可思議，旋即又想到，程渝是很愛美的。

一時間，她不知是該沉默還是該出聲，掙扎了很久，就聽到程渝道：「我偏要打了這個孩子。懷在我肚子里的，你管得著嗎？」

天亮的時候，顧輕舟回到了太原府。

辛嫂腿肚子轉了半天的筋，腳上有點脫力，困難重重里想起自己是司太太的親信，卓少帥不敢殺她滅口，才穩定了心神。

亦或者說，辛嫂不敢去看程渝，儘可能想把自己的肩膀往回縮，縮到他們倆都看不見她。

辛嫂眼前發黑，差點沒暈死過去。

她離開不過這麼幾天，程渝就小產了。

直到此刻，才知道孩子已經沒了。

辛嫂也是那個時候，急急忙忙給顧輕舟發了電報。

「就是吵了這一架……」辛嫂道。

卓莫止就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許任性，否則你知道下場！」

顧輕舟：「……」

辛嫂站在旁邊，眼圈突然紅了。

程渝大大咧咧，渾然沒放在心上，自己慢慢躺了回去，閉目養神：「什麼怎麼回事？你別煩了，我要睡個回籠覺和-圖-書。」

顧輕舟很想用「一驚一乍」四個字啐程渝一臉。

她們倆去了小耳房。

「我沒聽清，我猜了猜，好像是卓少問程小姐戴多大的戒指，程小姐就惱火了。」辛嫂道。

在這個槍口上，別說談及了她即將可能發胖的現實，就是簡單的問候，也會導致程渝大怒。

程渝好似無所謂：「嗯，沒了。」

為何程渝會小產，顧輕舟不知道。

「好好的，怎麼會這樣？」顧輕舟不接茬，只問，「我走了之後，是有什麼變故？」

她突然出現，讓躺在里卧休息的程渝愣了下。

程渝在醫院保胎，可惜孩子太小了，才兩個多月，最是孕相不穩的時候。

繼而，程渝笑了：「你怎麼回來了？」

卓莫止撞了個槍口。

她退了出來。

顧輕舟呼吸不勻，半晌才尚未平息幾分：「真的……」

卓少帥當時說：「住口，你不許這樣說他的骨肉！」

她走之前，明明特意給程渝把過脈，她這胎不至於自然出事。

顧輕舟的心，沉了幾分。

顧輕舟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顧輕舟坐到了程渝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