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無法扳倒方悠然，反而替她證明了她的清白。眾目睽睽之下，我替她洗刷了不白之冤，我……」葉嫵的呼吸逐漸起伏不定。

他們拿出來的照片，也是很模糊的，有點舊，當時葉嫵和石博山只當是照片褪色所致，沒有想過那是造假的。

此刻的石博山，正在極力克制情緒，可表情上的錯愕，到底沒有全部收住。他和葉嫵一樣，死死捏緊了手指。

他的聲音，沉穩而冰涼。

除非葉督軍認下這些照片。

葉嫵腦子裡嗡嗡作響。

說罷，她將照片拿起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如實道：「沒有簽名，這是一幀普通的照片，不會作假。」

她努力想要鎮定，然而太過於意外的驚嚇，讓她無法承受，她平靜不下來。

頗有盛名的顧輕舟，敗在她的手下，她一定是很驕傲的。

「也就是說，有餘小姐簽名的照片，就是假的？」葉督軍問。

葉嫵知道，方悠然一直在等著她上鉤。而她，也的確是上鉤了。

到底錯在哪裡？

葉嫵聽到了指關節捏得作響的聲音。

燈光反過來一照，和*圖*書他也看到了那些線條從背後勾勒的簽名。

這明明就是照片啊，怎麼是畫的？畫跟照片不同，怎麼可能以假亂真？

頓了下，余小姐又道，「督軍，您拿著照片，放在燈下看，正面的光影能在背面勾勒出我的簽名——一個小小的『余』字。」

女孩子約莫十五六歲，帶著少女的稚嫩，梳著漂亮的辮子，穿著斜襟老式衣衫；男子約莫二十齣頭，也是老式的長袍。

而顧輕舟和司行霈，是知道匣子里的內容，兩人沒什麼動作。

葉嫵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手。

以前的人照相，都會下意識緊張，而女孩子卻笑得燦爛，一張青春美麗的小臉。

方悠然下意識扶住了桌子，這才堪堪站穩。

第一，她至今不太了解相機，她不知道照片怎麼造假。

葉督軍的態度，從頭到尾都有點奇怪，此刻的他，可以釋然，也可以生氣，卻獨獨不應該是如此陰陽怪調。

照片上，只有兩個人。

康家的姑爺朴航。

「我……我看看。」葉嫵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拿了桌上的照片。

石hｔｔps://m•ｈｅｔｕbｏｏk.cｏm.ｃｏｍ博山和葉嫵沒有伸頭去看，他們倆心裏萬念俱灰。

沒有人能像她一樣以假亂真。

方悠然一愣。

年輕的女孩子和男人。

這是畫。

她微微咬了下唇瓣。

兩個人雖然感受不同，卻統一的失意，都恨不能時間倒流，此事沒有發生過。

「是真的，督軍。」余小姐神色平緩，篤定而從容，「照片是不可能造假的，全世界都沒有這種技術。這些照片，全部有點模糊，這是我特意處理的。我從小學習西洋畫，我的老師擅長光線的描繪，讓畫可以亂照片。我畫好了之後，再用相機拍好，然後洗出來，根本看不出差別。」

眾人再次沉默。

葉嫵拿起那張照片，放在燈下一照，通過光影的照射，背面的確有個小小的簽名。

看到照片的人，全部凝神屏息。

葉嫵一口氣梗在喉嚨里。

這是哪裡來的照片？

余小姐此刻也有點懵了。

余小姐眉目清淡，此刻的她，卻自信得像是渾身有萬丈光芒。

照片是真正泛黃的老照片了，保管得很好，褪色不嚴重。www.hetubook.com.com

然而，照片真的欺騙了他們。

然而，這位余小姐其貌不揚，卻極其聰明，不會在葉督軍面前耍花腔，於是她道：「這不是我畫的。如果是其他人，我應該認識，也會有簽名。」

始終沒有開口的葉督軍，慢慢拿起了桌上的照片，也放在燈火下。

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

此事的變化，讓她也應接不暇。

「是嗎？」葉督軍的聲音很冷，似開刃的刀鋒，「余小姐，你是專家，你告訴我真假。」

男人摟住女孩子，兩個人親密依偎著。

方悠然看了眼顧輕舟，情緒稍微一轉。

方悠然拿出來的照片是假的，那麼葉嫵拿出來的照片，同樣可以是假的。

只有方悠然下意識看了眼。

第二，她太相信表哥了。

她看了眼方悠然。

其貌不揚的余小姐，在滿室詭異寂靜中，站了起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葉嫵看了眼石博山。

「表哥跟我一樣，相信照片不會造假。」葉嫵想。

那麼，這些照片就是假的。

石博山和葉嫵就明白了。

一聲重響，讓所有人視線轉移，全落在她身上和*圖*書，繼而也落在那張照片上。

那女人眼波安靜，似一汪清湛的泉水，溫柔坐在那裡，渾身上下透出寧靜優雅。

「這是偽造的。」方悠然突然變了腔調，聲音潰不成軍。

在這個瞬間，方悠然是有點得意的。她那些得意，稍縱即逝，不留意就捕捉不到。

「照片很難造假。若照片是畫出來的，畫者背後一定會有簽名的。但據我所知，除了我之前，沒有人能做到。」余小姐道。

方悠然道：「是的，督軍。」

而年輕的男人，不是葉督軍，卻是個意想不到的人：朴航。

沒有答案。

女孩子如今長大了，眉目卻幾乎沒變，正是方悠然。

她表哥常年到處玩，接觸的人多而複雜。她相信表哥不會害她的，可表哥自己也有可能被人騙。

方悠然神態自若，偏頭看向了她帶過來的朋友——余小姐。

然後，她猛然站起來，哐當一下把椅子給弄倒了。

除了她的話，其他像照片的，那就是真照片。

「照片到底是怎麼作假的？」她不停問自己。

「這……」方悠然的唇抖得厲害。

她感覺哪裡不對。

在場的眾ｍ.hetuboｏk•cｏｍ•com人，都不算特別了解葉督軍，不知他暴怒之下到底是什麼模樣。

葉督軍的表情是陰沉的、克制的。

「如果沒有，那照片就是真的嗎？」葉督軍又問。

她向葉督軍賠罪：「對不起督軍，這些都是我畫的。」

老師讓她留心這點的，老師也親自去找人問了。結果，葉嫵對此事粗心大意了，她沒有深入調查。

葉嫵內心起伏著，就聽到她的老師拿起了照片，問方悠然：「方小姐，這是哪裡來的？」

她攤開手掌，卻發現手指有點僵硬，而掌心全部都是冷汗。

「余小姐，你是專家，你看看這張照片，是真是假？」葉督軍打開了盒子，拿出一張照片。

那麼，那張證明方悠然是保皇黨鐵證的照片，也是畫出來的。

她攥緊了手，修長指甲陷入肉里。不知是汗還是血，她的掌心粘濕一片。

他們哪怕再了解相機，也不知道有位繪畫高手的存在。

照片被他輕飄飄扔過來。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明明應該是蔡長亭安排好的，應該是一張余小姐偽造的畫像，不應該是……

她的父親不會喜歡男人的，這點她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