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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之後，就是名角的堂會。

「要活的！」葉督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她是我兒子的母親！」

很快，督軍府的親衛就集合完畢，在司行霈的帶領下出發了。

什麼表情、什麼語言，都要精緻到位。

她聲音平穩，沒有半點雜亂，任誰都看不出她淚流滿面。

顧輕舟和葉督軍在後門處站了片刻。

有大名角專門從北平和天津趕過來，只為了督軍府的這場堂會。

什麼母親這樣狠心，能丟下孩子，還用孩子打掩護，把傭人們都趕走，自己悄無聲息逃了？

說罷，司行霈沖顧輕舟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一進門，顧輕舟和葉督軍就看到葉姍正手忙腳亂抱住她弟弟，試圖哄一哄孩子。乳娘要接，都被葉姍打斷。

司行霈倒了一杯熱騰騰的橘子水給她：「我沖的，你喝一點。」

副官長：「……」

副官們道是，然後看了眼顧輕舟和司行霈，似乎很為難，不知該如何趕客。

顧輕舟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對葉姍道：「你把孩子給乳娘！」

葉督軍眼眸一寒：「現在不是說笑的和*圖*書時候。」

「我休息好了，咱們去坐席吧。」顧輕舟道。

可六姨太心中，莫名感覺酸楚和刺痛。

這地方他們常來，是葉督軍平時會客的，副官們守衛嚴密，裏面卻沒什麼機密可以偷窺。

司行霈卻放開了手，上前叫住了副官長：「怎麼了？」

葉督軍失蹤一兩個鐘頭，客人們會怎麼想？

她立馬睜開了眼睛。

孩子好像天生有什麼敏銳，此刻哭得快要斷氣了。

眾人或三兩交談，或沉浸在戲文里，不知不覺讓時光溜走了。

她突然低下頭，親吻了孩子的面頰。

司行霈推開了副官長。

「萬一她不想活呢？」司行霈問，「那是放走她，還是打殘了帶回來？」

司行霈敲了敲車窗。

後門已經集合了督軍府所有的親衛，葉督軍也坐在為首的汽車裡。

他帶著顧輕舟，直接去了葉督軍府的後門。

葉督軍似回神，道：「走吧。」

葉督軍府的宴席，從中午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是驚魂嗎，還是母子連心？

「沒事，你出去吧。」六姨太對乳娘道。和圖書

瞧見是他們，副官立馬放行。

「六姨太不見了。」葉督軍道。

葉督軍煩躁，搖下了車窗：「你怎麼出來了？」

葉督軍揉了下太陽穴：「不是。」

所以，她毫不怯懦。

顧輕舟和司行霈就站了起來。

乳娘說，是外頭迎親的鞭炮驚了孩子的魂，叫叫魂就可以了。

說罷，她利落把孩子抱了過來，遞給了乳娘。

司行霈笑了下：「逃了吧？我就知道……」

屋子裡的擺鐘，滴滴答答，一下下有條不紊的走動著，發出齒輪輕微的響動。

顧輕舟這時候見縫插針：「要完整帶回來。你別耍嘴皮子，快去吧。」

兩家一個是從政，一個是從商，有交集的親朋並不多，所以各自熱鬧各自的，並不相互打擾。

晚宴才上到一半的菜，顧輕舟就附耳跟司行霈說了句什麼。

司行霈收斂了幾分笑容：「好。我把她帶回來，你需要什麼？是無論如何都要帶回她，生死不論，還是……」

雖然她已經去了康家，可葉家的賓客們全部都在。

乳娘跟孩子的時間長，孩子熟悉她的氣息，ｈetｕｂooｋ.cｏｍ.ｃｏm哽咽著想要吃奶，很快就安靜了。

然而，孩子一下下的哭泣，露出他嫩紅的牙床時，六姨太的心好像被什麼撞得粉碎。

他下了車。

顧輕舟等他抽完，才道：「督軍，您先回去坐席吧，我去六姨太的院子看看。」

葉督軍的怒火，幾乎要轉移到司行霈身上。

六姨太稍微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葉督軍沒有打算回去，而是默默抽出一根雪茄。

副官們更是錯愕。

司行霈站起身，把顧輕舟帶到了葉家外書房的小客廳。

司行霈陰測測瞥了他一眼：「那行，我自己去問督軍吧。他人呢？」

葉督軍那顆幾乎要爆炸的心，逐漸冷卻了。

乳娘離開之後，瓊英在她的懷裡慢慢睡著了。

葉姍愣了愣。

的確，今天是葉嫵大喜的日子。

院子里很亂，孩子不停的哭。

然後，副官長跑進來，對著眾人吩咐：「後門集合，鎖好書房所有的門，所有人都出來。」

她話音未落，副官麻利去倒水了。

約莫到了晚上八點，顧輕舟有點疲乏了。

顧輕舟不喜歡桔子粉剛和圖書衝出來的味道，搖搖頭：「我想要白開水。」

大家都在想：「六姨太為何要逃跑呢？」

「有了消息，我隨時派副官回來告訴你，跟你自己出去有什麼不同？」司行霈又問。

戲全是熱鬧的。

「這也不能說嗎？」司行霈問，「是不是在後門？」

六姨太走到今天這一步，早已是心如磐石。她從小就不是個天真的人，對人心的估計很到位。

他沒有回去坐席，而是跟著顧輕舟，一塊兒去了六姨太的院子。

副官長連忙去攔，道：「司師座，您要不先入席吧。家裡出了點事，督軍需得離開一會兒。」

副官長笑了下：「沒事，司師座。入了夜，正常換崗巡邏。」

孩子一安靜，這屋子裡就迷茫種詭異的寂寞，讓每個人心頭都空蕩蕩的。

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猶豫和搖擺只會讓她的計劃功虧一簣。

長時間這樣高強度的思考和表演，讓顧輕舟有點脫力。

司行霈問：「今天可是你閨女大喜的日子，客人們全看著你呢，你確定要自己去？我和輕舟對太原府也很熟悉，而且我們倆離開了，才沒ｈeｔｕｂoｏｋ•ｃom.ｃom有人注意。」

葉嫵小時候被她母親虐待，葉督軍總感覺對不起女兒，斷乎不肯在她大婚的時候鬧出什麼閑話。

她背對著乳娘，乳娘不明所以，只是低聲提醒了句：「姨太太？」

葉督軍頓了下。

司行霈也聽到了。

葉姍也是又急又悲，眼底閃著淚光：「別哭了瓊英，姐姐在這裏呢。」

顧輕舟喝了水，依靠著司行霈打盹，然後她就聽到了腳步聲。

「真是累死了。」顧輕舟對司行霈道。

他已經吃飽了，卻不像往日那樣安靜。

她今天一直在應酬。

司行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是葉督軍的新寵，她還有個兒子。

「出什麼事了？」司行霈問他，「是不是我上次告訴你的？」

她和司行霈形影不離，眾人對這對賢伉儷很有興趣，總有人過來搭訕，一刻也不能鬆弛。

今天他格外煩躁，不時要鬧騰。

午飯之後就是下午茶，下午茶才撤下去，又是晚宴。

良久，她都沒有把唇從孩子臉上離開，而她的眼淚早已浸濕了孩子的小臉。

入了夜，康家的宴席也正式開始，葉督軍府這邊更加熱鬧。